簡汀沒把注意力留給他們一分, 而是轉(zhuǎn)過來反問顧語安道：“那我說讓你滾, 你沒聽見？”

    在其他人面前，這顯然是絲毫不給面子的話, 可顧語安身上的氣焰就這么消了下來。

    “……我錯了, 我聽見了?！?/br>
    他知道簡汀嫌碰到他臟, 從口袋里拿出干凈紙巾，想遞給簡汀擦手。

    簡汀笑了一聲，揮開了對方的手，把右手慢悠悠地蹭在顧語安的西裝上，好像在蹭掉什么臟東西，感受到顧語安緊繃起來的身體和急促的呼吸，他從黑皮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懟在顧語安的眼前。

    “記得嗎？”

    照片上的圖像是在病房里，簡汀趴在楊璉的背上，被對方穩(wěn)穩(wěn)的背了起來，楊璉的手臂托著他的臀部，正側(cè)著頭和簡汀貼著耳朵說話。

    這張照片三年前寄給了顧語安，三年后他當面給顧語安重溫一下。

    “……記得。”

    三年前他收到了那張楊璉開的三倍支票，他不屑一顧地放在了旁邊，可信封后面貼著的這張照片，讓他的心瞬間如至冰窖。

    他一點點把簡汀的那部分剪下來，把剩下楊璉的部分撕碎，發(fā)了瘋一樣讓沈秘書給他拍了同樣的動作，把簡汀那部分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明是一樣的姿勢，卻在深深提醒他做這一切到底有多無用，又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而現(xiàn)在，這張照片從簡汀的錢包里拿了出來，說明簡汀是隨身攜帶的，那他和楊璉……

    “我記得我和你也有過一張?！?/br>
    簡汀收起了照片，又拿出三四張新的送給顧語安，有他和楊璉牽手走紅毯的，還有在雪地上背著走路的，還有一些專門拍的錯位照。

    顧語安的喉嚨好像被扼住，把照片都抓出褶皺來，留下一個個指印。

    他有身份去質(zhì)問嗎？他沒有。

    “看清楚了嗎？”簡汀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這兩天楊璉會來本市……嗯，和我一起住?！?/br>
    簡汀用食指勾了勾顧語安西裝上的鏈條裝飾，“所以明白了嗎？別來找我了。”

    “……免得自取其辱?！?/br>
    陳和澤站在不遠處，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在休息室一直在等簡汀來，著急地跑出來，正好撞見顧語安和簡汀在那邊。

    簡汀不等顧語安回復(fù)，轉(zhuǎn)過身就見陳和澤站在那邊，對著他招了招手，一直等主人召喚的小狗馬上就跑了過來。

    “老師，我等了你好久，擔心你被人纏上……”陳和澤意有所指，“我就出來找你了。”

    “把他們的名字先記下來吧。”簡汀指指那三個呆愣住的人，又道：“剩下那位……不用管了。”

    一句話分出親疏，也顯出他對顧語安的態(tài)度。

    簡汀的聲音不大，正正好好能讓顧語安聽見，顧語安控制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褲兜里的煙盒和打火機掉落在地上，煙卷散落一地。

    剛剛接觸的時候，簡汀在顧語安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不是長期抽煙的味道，果然是身上隨身攜帶沾染上的。

    “……”

    顧語安見簡汀的視線停留在地上，心中登時慌亂，反復(fù)張嘴，像不聽他話一樣想追上去跟簡汀解釋，卻被陳和澤攔在了原地，只能看著簡汀越走越遠。

    陳和澤往前一步踩上地上的煙卷，一點點碾碎，一向只有笑臉的臉上此時無比嚴肅。

    “三年前我也在宴會上，那是我第一次離老師那么近，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嗎？”

    “……什么？”顧語安嗓音沙啞，顯然心里明白，卻還是問出來凌虐自己。

    “他趴在洗手間的池子里，因為你抽的那根煙吐到昏天黑地?！?/br>
    陳和澤死死揪住顧語安的衣領(lǐng)，使了勁把他摜在墻上，顧語安絲毫沒有反抗，他放低聲音，沒讓其他人聽見：“那么多人在門口大聲議論他的私生活混亂，意.yin他的臉和身材，坐在沙發(fā)旁聽見背后數(shù)不清的造謠和辱罵，那時候你在干什么，帶著你的情人沾沾自喜？”

    “你哪來的臉繼續(xù)纏著他？”

    陳和澤松開了手，顧語安跌坐在地上，地上的煙草蹭在了他昂貴的褲子上，精心打扮的發(fā)型亂的一塌糊涂，像一條死魚一樣失了魂魄。

    陳和澤沒有注意到顧語安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喃喃道：“如果不是老師沒有讓我這么做……”

    簡汀遲遲不見陳和澤跟上來，于是去而復(fù)返，正好看見這一幕，陳和澤的這番話恰好激起了他那些不好的回憶。

    他胃里一陣翻涌，把顧語安臉上的眼鏡拿了回來，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顧語安伸手想拿回來，被躲了過去。

    “……真的這么喜歡我的東西，你就去垃圾桶里撿回來?！?/br>
    當初不顧臉面的和他翻臉去做了那些事，現(xiàn)在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去翻垃圾桶嗎？

    “我去，我現(xiàn)在就去?！鳖櫿Z安好像沒聽見周遭混亂的聲音，他只聽見了簡汀的指令，二話不說就站起來，機械性地朝著垃圾桶的方向走。

    簡汀皺了下眉：“等等?！?/br>
    他覺得顧語安的狀態(tài)不對勁，好像陷入了某種只聽得見他說話的狀態(tài)，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敏感。

    簡汀這時回想起了茉莉之前和他說的事情，或許顧語安帶煙有其他用處。

    他從地上撿了個還算完好的煙點燃，guntang的煙灰簌簌地紛紛掉落在顧語安的手臂上，燙出一個個紅點，果然見顧語安眼神在這一刻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