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35節(jié)
“先生在我入門之前曾經(jīng)教過我一點回春訣的法門?!?/br> 白飛鴻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一點心虛。但是考慮到前世的事情不能隨便與人說,她還是決定糊弄過去。 “一個人可以同時修兩樣法門嗎?”常晏晏抬起眼來,望著她,“同時修無情劍道和回春訣,不會有問題嗎?” “能有什么問題?!?/br> 回答常晏晏的卻是花非花,他懶洋洋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只手臂撐著下頜,也不管自己搖搖欲墜的衣襟,眼看就要從肩頭滑落下來。他只是懶懶的笑著,卻也沒有看常晏晏,而是看著白飛鴻。 “聞人峰主自己便同時修了醫(yī)劍兩道,也沒見他修出什么岔子來——對吧阿白?” 不知道為什么,白飛鴻總感覺眼前的氛圍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至于是哪里不對勁…… 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起來。 見她這樣認真的思考起來,花非花反倒輕笑出聲。原本莫名有些凝重的氛圍隨之一輕,他擱下手臂,撐著桌面坐直身子,用空出來的手拉起快要滑下的衣襟,開始談起正經(jīng)事來。 “我聽說掌門有意讓太華峰主收云夢澤為徒……你師父答應(yīng)了嗎?” “這我不清楚?!币娀ǚ腔ㄕ?jīng)了不少,白飛鴻的眉頭不知不覺松開了,“師父沒有同我說。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br> 很少有人能看出希夷在想些什么。 他向來不愛與人說話,也很少對外界的事物有什么反應(yīng),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坐在那里發(fā)呆,白布蒙住了他的雙眼,讓人連他究竟在看些什么都不知曉。有一次,她忍不住好奇,問了問蠻蠻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得到的只有比翼鳥充滿鄙夷的一瞥。 “你傻不傻?!毙U蠻看起來很想用自己僅有的一只翅膀抽她一下,“都特意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了,當然是什么都不想看啊?!?/br> 白飛鴻:“……” 蠻蠻說的很有道理,是她傻了。 除掉這個小插曲,其他的也和白飛鴻說的沒有兩樣。 對于云夢澤被送到了太華之山這件事,希夷的反應(yīng)十分淡漠。不,不如說,希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除了剛送到他面前時,希夷用自己的靈力鎮(zhèn)壓了一次暴動的龍血之外,他便沒有再做任何事。 他照舊的服藥,發(fā)呆,一切都與平日沒有什么不同。仿佛并沒有多出一條重傷的龍來。連過問都不曾過問過一句,像是一個早早知曉了結(jié)局的智者,對過程全然欠奉耐心。 如此一來,替云夢澤治傷和疏通經(jīng)脈,倒都是白飛鴻的活計。好在久病成醫(yī),白飛鴻不僅是一個極好的醫(yī)修,還因為前世的經(jīng)歷,在這方面的造詣甚至勝過了聞人歌本人。 要說對這件事最為不滿的…… “反倒是蠻蠻很生氣?!卑罪w鴻不由得嘆了口氣,“我一直忙著照料云夢澤,師父又對此不管不問,蠻蠻的點心因此斷了供,它火大得不得了,還是我答應(yīng)今天給它帶很多點心小吃回去,它才勉強答應(yīng)放過我。” 花非花聞言面色一肅:“那可真是大問題。” 確實。 白飛鴻默默的想。 因為被斷了點心,蠻蠻這幾天看那條白龍的眼神都很危險,一副要把它腦殼掀飛腦花嗦出來的狠樣……讓人不由得開始思考,在她來之前,這么多年,這只比翼鳥到底和希夷是怎么過的。 常晏晏看了看他們,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剛一張開口,云間月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于是她只好默默將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在座位上端正坐好,準備開始今天的樂理課。 …… …… …… 樂理課結(jié)束之后,云間月將白飛鴻單獨留了下來。姑射峰主看起來傷勢未愈,身上猶帶著龍的特征,半邊臉頰上攀著密密的龍鱗。大約是因為保持龍的形態(tài),傷口恢復(fù)得會更快些。 “我那個小外甥怎么樣,沒給你添什么亂子吧?” 云間月為人素來爽(魯)快(直),一上來便開門見山道出了來意。白飛鴻怔了一下,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的事?!?/br> 她回憶著每次上藥時白龍不聲不響靠在她身旁的樣子,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一點。 就算觸碰到他的傷處,他也只是繃緊肌rou,從喉間發(fā)出忍耐的呼吸聲,卻從不會對她露出攻擊的傾向。比起那些吱哩哇啦亂叫甚至動手攻擊醫(yī)修的病人,可以說是非常配合的模范病患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云夢澤是第一次完全龍化,還學(xué)不會怎么用龍的發(fā)聲器官說出人言,他總是很安靜,只用那雙金色的眼瞳靜靜注視著她。久而久之,不僅不覺得可怕,反而讓人莫名覺得……有幾分乖巧。 “他挺……安分的。沒有給我添過亂子。” “真的嗎?我不信?!痹崎g月高高揚起一邊眉毛來,“我們云家的小龍崽子什么德性我清楚,一個個的都是破壞狂,沒一個省心的東西。夢澤要是打壞了什么東西你盡管告訴我,不要替他瞞著,我會把賬單寄給二姐,空桑家大業(yè)大,你不用替她省錢。” 白飛鴻有些哭笑不得:“真沒有,我保證。要是有的話我一定告訴云真人,好不好?” “真沒有?”云間月難以置信地將另一邊眉毛也揚了起來,“怎么可能,他是我們云家的叛徒嗎?不對啊,明明龍血都濃厚成那樣了……沒道理啊,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去哪一家就砸哪家的場子,不把整個山頭犁一遍不算完的……” 白飛鴻:“………………” 你說出來了,你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咳咳?!痹崎g月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來,我還沒有問你,你之前打夢澤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說到這個問題,她的神情也嚴肅了一些。 “你知道龍的逆鱗不能隨便打嗎?不,說起來,每條龍的逆鱗位置都不一樣,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夢澤的逆鱗的?” 白飛鴻怔了怔。 怎么知道的……當然是云夢澤自己告訴她的。 那還是他們認識不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次他們一同去除妖,結(jié)果遇到了陰魔的手下,那魔修也像陰魔一樣,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云夢澤為了與他對抗,不得不選擇龍化,為了防止自己被他蠱惑之后暴動傷人,特意在龍化之前將自己的逆鱗所在告訴了白飛鴻。 幸運的是,那名魔修完全敵不過龍化的云夢澤,蠱惑也沒有起效,這才讓痛擊龍的逆鱗這事永遠停留在了演練之中,沒有真的上演。 至于逆鱗不能隨便打這件事,白飛鴻當然也很清楚。 “原來那是逆鱗嗎?”前世的事不好拿來說,她只好裝傻,“我只是想著打那里能讓人暈過去,也能讓龍暈過去……原來我打到他的逆鱗了嗎?” 云間月嘆了口氣。 “算了,當我沒有問過?!彼D了頓,又說,“逆鱗的事非常重要,不可以對別人說,明白嗎?” “是?!卑罪w鴻面色一肅,低頭承諾。 云間月頭痛似的揉了揉額角:“所以說帶孩子這種事一點也不適合我……二姐腦子一定是有什么毛病,平時對遲明是那個樣子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過年前將夢澤送到昆侖墟來……年都不讓他在家過嗎?做得好像生怕夢澤會妨礙到遲明要把他趕走一樣,也不怕夢澤會多想?!?/br> 雖然云間月說別人“腦子一定是有什么毛病”會讓人很想問她一句“您真的有資格這么說嗎”……但若說的是云夫人,她的二姐,聽起來便也就沒了問題。 白飛鴻很想表示贊同,但是有其他的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是。 她忽然想起。 確實,快到了過年的時候。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小修) 第三十六章 修道之人, 應(yīng)當斷絕塵念,遠離世俗。是以,對修真者來說, 許多節(jié)日都是已經(jīng)不過了的。不只是在昆侖墟, 在其他各大宗門也是如此。 但過年是唯一的例外。 “畢竟是辭舊迎新的大日子, 比起尋常節(jié)日, 在玄學(xué)上也有很重要的意義。” 白飛鴻一邊為云夢澤的龍身換藥,一邊這樣解釋道。 “而且……對于新入門的弟子來說, 一上來就要他們完完全全了斷塵緣, 也實在太難為人了。你應(yīng)該也能理解吧?” 年幼的白龍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哼聲, 比起反駁,倒有點像是一個未成形的笑。 白飛鴻倒也不生氣,她微微彎下腰,一縷長發(fā)因為這個動作從耳邊滑了下來,有些遮擋視線。她抬手將其挽起, 湊近去檢查那些新生的鱗片, 細細的吐息拂在剛生出來的軟鱗上,激得幼龍下意識繃緊身體, 連瞳孔都無聲地收緊些許。 “鱗片生得很好, 非常整齊。你的傷應(yīng)該很快就會完全好起來吧?!彼挥傻酶锌饋? “龍血確實很好,常人受了這樣重的傷早就不行了,你只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fù)如初, 真厲害。” 年幼的白龍聽了她的話,卻露出一些不太高興的模樣, 它沿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身軀,忽然翻轉(zhuǎn)身體, 將那些新生的龍鱗壓在身下,用一個有些扭曲的姿勢盤踞起來,別別扭扭地將龍首埋進去,只露出一對稚嫩的小角來。 因為它的年紀還很小,那雙角不像成年的巨龍——比如云間月——那樣尖利而修長,看起來反而有一點可愛。 白飛鴻倒有些被它逗笑了,下意識伸出手去,就想摸摸那雙小角。 “不要隨便觸碰龍的角?!?/br> 一聲清冷的男聲在她身后響起,白飛鴻下意識回過頭去,只看到希夷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的身后,無聲無息,也不知道已經(jīng)在那里看了多久。白布覆蓋了他的雙目,讓人難以分辨他的情緒,白飛鴻只能從他素來表情缺乏的面龐上看出……他大概和平時一樣,什么也沒有想。 她下意識將手收了回來。 “不能碰嗎?”她問道。 “你無事時會碰龍的逆鱗嗎?”希夷也只是淡淡的回了這樣一句。 白飛鴻:“呃……” 好的她懂了,她完全明白了。 難怪前世,云夢澤化作龍身帶著她從陰魔手中逃走時,她抓住他的龍角,他的反應(yīng)會那么奇怪。 為了緩和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尷尬,白飛鴻下意識理著耳邊有些凌亂的鬢發(fā),將視線從白龍身上移開。 “對了,師父,有人問我……你會收云夢澤為徒嗎?” 她胡亂找了個話題,卻在問出口的一瞬間也生出些許好奇心來。她抬起眼看向希夷,卻依舊沒能從他面上看出什么變化來。 希夷只是微微頷首,面上的神色依然是淡漠的。 “他的命理已經(jīng)改變了?!彼届o道,“由我收他為徒,是最好的結(jié)果?!?/br> 說罷,希夷緩步走來,如同白鹿在冰原之上漫步,優(yōu)雅,和緩,而又靜美。他探出一只蒼白的手來,輕輕抵上白龍昂起的龍首,無聲地壓在它兩角之間、額心那處最為光潔而堅硬的龍鱗。而后,希夷微微垂下頭來,用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注視”著白龍金色的瞳孔。 “這樣一來,你應(yīng)當也能接受吧。” 他像是在問它,又像是在問著旁的什么人。 白龍喉間發(fā)出低低的呼吸聲,那雙金色的瞳孔定定凝視著眼前白月一樣的男子。良久,不知它想了些什么,白龍還是緩緩低下頭,向希夷伏身。如同一個臣服的姿勢。 這個動作讓它的角觸到了希夷的手指,但一人一龍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白飛鴻看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明白,這便是一場無聲的拜師禮。 希夷收回手,面上依然是冷淡的。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太華峰的弟子了?!彼f道,“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友讓同門,不可欺傷。你可能做到?” 白龍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龍吟,像是應(yīng)和,又像是在表達不滿。 希夷倒并不如何在意,他回過身來,“看”向白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