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84節(jié)
風動,香動,紅綃扇亦翩躚而舞。 不知何時,香已滿溢于此。 明知是無謀,明知沒有勝算,但是四魔之一的陰魔,仍舊向神祇發(fā)起了襲擊。 香牽動毒,毒誘發(fā)香,這一切令人目眩神迷的魅惑之香中,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簪釵環(huán)佩玲玲作響,合著曼妙的舞步,交織出一段惑人心神的音樂。 舞既是殺機。美既是謀刺。樂聲是潛伏到最后的劍光。 這便是陰魔的心法——般樂游。 在過去的千年之間,不知迷惑了多少正道修士,又造下了多少無形殺孽的靡靡之音。 然而,希夷僅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動作的。 只是一剎那——一切便都結(jié)束了。 每一縷神魂都被粉碎。 每一根經(jīng)脈都在寸斷。 五臟六腑在一瞬間化作rou泥,靈府靈臺同時碾作齏粉。 血rou支離,白骨破碎。 那是最為徹底的殺戮,連一點生機也不留的手段。 ……也是,神祇之怒,至少也要做到這種地步才對吧? 死去的時候,不知為何,陰魔又看到了那一日的白鹿,身披九色華光,自遠方涉水而來。她在水中看到白鹿的倒影,內(nèi)心驚動,忽而抬起頭來。 從來都只是顧影自憐的巫女,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以外的生靈。 直到這一瞬,生命最后的一剎那間,她也依然無法移開她的視線。 于是,陰魔忽然明白了,原來還是有一些東西是真的。 那一日她所見到的白鹿,真的非常美麗。 那一刻,她在遙望那無可名狀的美時所落下的淚,并不是假的。 那一刻,她所感到的心動,也不是假的。 雖然,只有那么一點—— ——在這樣漫長的歲月之中,僅有那么一刻是真實的。即使是看破一切,揭穿了她一切謊言的神明,也無法否認那一點。 頭顱墜地。 無惡不作的女魔頭,終于永遠閉上了望向神祇的眼睛。 第172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希夷雖然暫時擊退了陰魔, 但是正殿之上,殘留的心魔引依然積聚不去,蛇一樣盤踞起來, 吐出漆黑的獠牙, 伺機等待著一擊即中的時刻。 而殿中, 巨大的白龍掙扎著, 傷痕累累的利爪在地面上留下大片的血痕,痛苦如毒蛇在他的全身游走, 漆黑的魔息在他周身肆虐, 似乎隨時都會向著四方擴散而去。 人群浮躁起來, 竊竊私語漸漸響亮起來,有膽怯的修士已經(jīng)開始躁動,想要逃離,也有不死心的人看著這片涌動的黑霧,生出了試他一試的心思。 就在這一剎那—— “錚——” 正殿之上, 響起了清寒徹骨的劍鳴。 剎那之間, 那劍意席卷了整座長留之山。 誰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誰出的劍,也沒有人能形容得出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劍。唯一明確的是, 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怖。 就像是天空驟然化作了冰海, 攜帶雷霆萬鈞之力, 從所有人的頭頂砸了下來一般。 滂沱而澎湃的劍意于一瞬間滌清了一切。 所有的污穢,所有的濁念,連同那些肆虐的魔息一起, 被這冰海一蕩而空。 “好了?!?/br> 一直高居于正座之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鬧劇的仙尊, 終于開了口。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將他與平日總是一團和氣的掌門聯(lián)系起來。那張總是含著笑意的面龐變得威嚴不可逼視, 而那雙總是溫和注視著每一個弟子的眼眸,這一刻也變得如同深淵一般,令人望之則生心悸。 人們終于想起,自始至終高居于主位之上的這個老人,是昆侖墟的掌門,是仙界正道的魁首,也是這片大地之上,距離飛升最近,近到只有半步之遙的男人。 “一個二個的,遇到這等小事便這般失態(tài),成何體統(tǒng)?” 老者緩緩地說了下去,被那雙威嚴眼眸掃到的人無不低下頭去,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慌張失措。他的目光逐一掃過這些年輕的面龐,最終停在了白飛鴻的臉上。 “去救你師弟吧。”老人對她說,“萬事有我擔著?!?/br> 白飛鴻深吸一口氣,恭敬地低下頭去。 “是。”她說。 白飛鴻走到了云夢澤的面前。 原本快要完全失去神智的白龍,在看到她的時候,被血污染紅的龍瞳之中逐漸恢復了一絲清明。 “別擔心?!?/br> 不知為何,白飛鴻心中并沒有一絲慌亂,她向他伸出手來,輕輕抱住了巨大的龍首。白龍沒有掙扎,就像是等待著什么一樣,慢慢閉上了他的眼睛。 而白飛鴻只是抱著他,就像他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那樣,平靜地、緩緩地說了下去。 “會沒事的?!彼f。 無情道的心法再度發(fā)動起來,眉心的紅蓮印也如火燒一般灼痛起來,在冰與火的間隙之中,她的心卻異樣的平靜。 而后,她“看”到了。 白飛鴻向前一步,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像希夷曾經(jīng)教過她的那樣——進入了云夢澤的心魔。 …… …… …… 白飛鴻原本做好了看到一片尸山血海的準備,可令她意外的是,在穿過了重重的黑霧之后,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卻是她自己。 那是年幼時的她自己。 不是這一世,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連她自己都已經(jīng)模糊了記憶的前世。 那個年幼的女孩有著一張蒼白的臉,帶著些許的好奇,在古樹下仰起臉來,看著樹上的另一個孩子。 “你還好嗎,能下的來嗎?” 女孩這樣問。 白飛鴻怔住了。 這件事情,其實她已經(jīng)漸漸不記得了。然而這一刻看到,卻發(fā)覺在另一個人的心中,這份記憶依然如此清晰。 清晰到她可以看到樹影是如何落在女孩的面龐上,她的眼瞳是如何的明亮,就連那稚弱的臉龐,看起來也莫名的惹人愛憐。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云夢澤的心中居然是這樣的。 她也從來都不知道,他居然將這一切都記得如此清晰,清晰到幾乎讓她生出了一瞬的內(nèi)疚。 “云……” 然而在她將要開口的瞬間,眼前的場景以及如云霧一般散去了。 白飛鴻知道,自己正在深入云夢澤的記憶,深入他的內(nèi)心,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心魔想要讓云夢澤看到的。這些漂浮的幻境,就是他的所欲所求。 而云夢澤真正的本心,就藏在這些幻境之中。 她握緊了青女劍,加快腳步,奔赴下一個碎片。 在又一陣云霧般的扭曲之感后,白飛鴻看見了長大后的自己。 依然是前世,她那時還很年輕,一副醫(yī)修的打扮,靜靜地佇立在月光之下。 白飛鴻還記得這段時光。 那是她記憶里與云夢澤的第一次相遇,但實際上,那是他們兩人的重逢。 再次相遇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 在云夢澤記憶里的她,還是很溫柔的模樣。 他們重逢在一次戰(zhàn)斗之后,白飛鴻記得,那一回是魔修意欲屠城,為恰好經(jīng)過的云夢澤所擊潰。他也在戰(zhàn)斗時受了些輕傷。那時的白飛鴻作為醫(yī)修忙于治療民眾,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更不要說注意自己的儀容了。 云夢澤并沒有仗著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就要求她先替他醫(yī)治,而是一直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著,直到所有百姓都處理好了傷勢,他才走上前去。 “對不住?!卑罪w鴻那時雖然很累,卻還是對這個救了一城百姓的人笑了笑,“人實在太多,讓你等了很久?!?/br> “沒關(guān)系?!鄙倌晡⑽⒋瓜卵酆煟床磺逅乃季w。 因為他被傷到了手腕,白飛鴻便要他將護甲解下來,將手臂遞給她。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照做了。 忙亂了一天,白飛鴻替他包扎的時候,有幾縷垂下來的發(fā)絲碰到了他的手腕。她連忙把發(fā)絲掖到耳后,不好意思地對他道歉,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她就已經(jīng)被其他的病人叫走。 云夢澤動了動手指,像是想要挽留那份發(fā)絲停留在手腕上的觸感。隨后又收回手來,為自己這份莫名的感覺而有些煩躁。 他看著她,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即使如此,云夢澤也依舊留了下來,用幾乎有點不像他的耐心陪完了掃尾。 剛被魔修屠戮過的城池缺醫(yī)少藥,有不少藥都要白飛鴻自己早出晚歸去采集。也許是看不過去吧,云夢澤幫著白飛鴻擊敗了很難打倒的妖獸,取了角來為人治病。他的武藝與修為都十分了得,白飛鴻平日一個人很難擊敗的妖獸,他只是一招便讓對方倒斃當場。 那時,少年站在妖獸巨大的尸體前,帶著些許奇異的神色回過頭來,靜靜地注視著白飛鴻。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個在她聽來有些莫名的問題。 “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他側(cè)過頭,看著自己腳邊妖獸的尸體,“你的修為并不深,很難獨自對付這些妖物才對?!?/br> “就那么做?!卑罪w鴻的語氣意外的很平和,“總要有人來取藥材的。” 那時的云夢澤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那時的白飛鴻并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如今她卻發(fā)覺了,他在看她的手腕??此鹗掷眍^發(fā)衣袖滑落的時候,手臂上露出的傷疤。 那是妖獸的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