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椅子，叫了聲因姐，對面的陳因抬起頭。

    “rei，坐吧?！?/br>
    溫訴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是陳因沒想到的。

    等溫訴坐下，她就道：“你的腳怎么樣了？”

    溫訴道：“已經(jīng)快好了?！?/br>
    陳因點點頭：“團(tuán)里現(xiàn)在有零青和遠(yuǎn)頂著，目前看來，流水雖然比以往下降了一些，但也不多。我和老板都打算再多給零青一些時間看看。你呢，可以慢慢養(yǎng)傷?！?/br>
    她看著筆記本的屏幕，大概就是在看昨天特典會的數(shù)據(jù)表，語氣平淡如水。

    “所以你今天是想跟我說什么？”

    溫訴沉默，在陳因再次開口前，他道：“我是來道歉的?！?/br>
    說完，溫訴就向她低下了頭。

    聲音不一樣，并不像以往那樣總是懶懶散散，每個字音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吐出來，落在地上。

    “之前舞臺上的事，是我的錯。給你和老板，還有團(tuán)里的人添了麻煩。我很抱歉。我不打算給至今為止的自己找任何借口，也不需要c位，站在后排就可以了。”

    溫訴放在膝蓋上的五指收攏，攥緊，最后無聲透了口氣說。

    “可不可以……請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陳因不禁愣住，連回應(yīng)的話都忘了說。好一會，她才皺著眉道：“rei……你說什么？”

    溫訴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不動。

    可那個溫訴什么時候這樣過？

    陳因回憶起一年多前，她第一次看見溫訴，是在break的面試現(xiàn)場上。

    老板早就通知過有一個男生是他提前內(nèi)定了的，面試走個過場不要太為難人家。

    陳因心想那肯定得是個很優(yōu)秀很有潛力的人，結(jié)果她就迎來面試會場的門被砰一聲踹開，青年渾身濕透，衣服凌亂，站在門口。

    掀起眼皮朝這邊看來的第一眼就充滿了懨懨的攻擊性，讓人不禁啞然。

    陳因之后問他怎么搞成了這樣，溫訴也只字不提。

    他總是戒備的，疏離的，哪怕經(jīng)過一年，陳因已經(jīng)和團(tuán)里其他四個人都建立起了一定的信任基礎(chǔ)，唯獨(dú)溫訴，連摸都摸不著一下。

    做地偶大概就不是他想要的吧，陳因隱隱約約能感覺出來。

    可惜他明明有那么驚人的嗓音和對音準(zhǔn)的絕對把握。

    在這種天賦下，那張漂亮得驚心動魄的臉反而不是重點了。

    陳因一方面覺得老板撈到了寶，公司營業(yè)額從此肯定蒸蒸日上，一方面又覺得，溫訴待在地偶圈實在浪費(fèi)。

    但本人志不在此，陳因也無話可說。

    直到最近出了那起事故，陳因才回去問了公司老板。

    原來，溫訴在那天面試前，似乎一個人在樓下站了很久。

    那天從早上開始就下起大雨，是中午換班時的工作人員出來看見他，才把他叫進(jìn)來的。

    既然從最開始就那么不愿意，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又？

    “……把頭抬起來。rei?！?/br>
    陳因盯著他，臉上沒有表情。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地偶雖然不是什么光鮮亮麗的熒幕明星，但也不是隨便什么覺悟的人都能干的。”

    溫訴沉聲道：“是。”

    “那……”

    “我去看過昨天的live。我覺得，他們沒說錯，零青比我努力?！睖卦V道，“在工作態(tài)度這一點上，我比不過他。我以前沒想過。流水?dāng)?shù)據(jù)相差不大的原因，大概也是粉絲看得出我根本沒有那么認(rèn)真對待這個職業(yè)。換我，我也不會喜歡這種偶像?！?/br>
    陳因生生笑了下：“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要是以前，你能說得出來這種話嗎？”

    溫訴不說話。

    陳因就嘆了口氣，她合上筆記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溫訴一怔，抬起頭，陳因就對他道：“我也說過，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只是對不起你的粉絲。既然你想通了，那現(xiàn)在還來得及。rei，偶像永遠(yuǎn)不能讓自己的粉絲失望?！?/br>
    “我面試那天是不是教過你的？”

    衛(wèi)松寒等了十來分鐘，沒想到先出來的是溫訴的經(jīng)紀(jì)人。

    兩個人在門口撞見，彼此都愣了愣。

    “衛(wèi)先生？這么巧？”陳因?qū)Υ罂蛻舻故钱惓Ｓ押?，盡管衛(wèi)松寒都不一定知道她是誰，她還是跟他嘮了好幾句家常。

    衛(wèi)松寒看她并沒懷疑自己為什么在這，也就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等送走陳因，溫訴才從里面出來。

    “怎么樣？”他走過去，“我看她出來的時候滿臉笑，應(yīng)該沒出狀況吧?！?/br>
    溫訴說：“她看見你了？”

    “嗯?！毙l(wèi)松寒點頭，又忙道，“沒事兒，她沒看出什么，我說了我只是路過?！?/br>
    溫訴看了眼他手里的拐杖：“陳因這個人其實挺敏銳的。”

    “??？”衛(wèi)松寒道，“但我倆反正都是男的，再說了，又沒別的什么……”

    本來確實就沒什么。溫訴這口吻搞得要跟他避嫌一樣。

    衛(wèi)松寒撇了下嘴，心里有點說不出什么滋味。

    他突然不說話了，溫訴不解地看他：“干嘛？”

    衛(wèi)松寒轉(zhuǎn)身打開手機(jī)叫車：“沒什么?！?/br>
    溫訴：“……”

    兩個人莫名陷入一陣沉默，直到車來了都沒有人再主動開口。

    晚上，洗漱完出來正好和等在門口的溫訴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