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是小助理回來了，還問了她一句：“你這車空調(diào)怎么調(diào)的？過來看看?！?/br>
    沒人回答他。

    他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人開的是車子后座的門，等旁邊的座位傳來什么人坐下響動，溫訴才倏地回頭。

    一回頭，對上一雙黑漆漆的、平靜無波的眼睛，溫訴呼吸一窒，身體就微微僵了，停在車載屏幕前的食指一點點彎曲，蜷縮起來。

    衛(wèi)松寒道：“溫訴?！?/br>
    車門被衛(wèi)松寒上來時就關(guān)了，狹窄的車內(nèi)，衛(wèi)松寒擋在前面，溫訴無處可逃。

    沒有回答，只能往后坐回座位，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反應(yīng)。

    車內(nèi)的氛圍生硬而死寂。

    “你上午把這個落在桌上了。”衛(wèi)松寒好像看不見溫訴的沉默，從包里摸出一個禮物盒，遞到他面前。是那個女生給溫訴的。

    他當(dāng)時走得急，忘拿了。

    “哦?！睖卦V吐了個低得不能再低的單音，伸手接了。

    衛(wèi)松寒道：“你不拆開看看嗎?！?/br>
    溫訴就機械地點頭，把包裝拆了。

    是一片吉他撥片。還是挺貴的牌子。

    衛(wèi)松寒道：“……看來她是真喜歡你。這東西大幾百呢。”

    溫訴跟啞巴了一樣不說話。

    衛(wèi)松寒不知為何吸了口氣，像沒能忍住似地開口：“你，是不是……”

    他停住了，強行把后面的話掐斷，于是車內(nèi)再次回歸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也許有好幾分鐘。

    但對溫訴而言，這段時間長得好像沒有盡頭。長到他的咽喉收縮發(fā)緊，緊繃的神經(jīng)在不住地一根一根打顫。

    “你這兩年半……過得還好嗎？”然后，衛(wèi)松寒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陣寂靜。

    這句毫無預(yù)兆的問候，把兩個人最后那張互相裝作不知道的窗戶紙也徹底捅破。

    溫訴愣了愣。

    ……說什么？

    說他過得不好嗎？

    溫訴其實過得挺好的，他現(xiàn)在有錢，有名，有夢想中想得到的一切。

    只要不去想衛(wèi)松寒，他就能過得很好。

    “我過得不好?！毙l(wèi)松寒接了下一句話。

    溫訴一怔，抬起頭看他，但衛(wèi)松寒只盯著前座的后背。

    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維持著平淡，就像還在商務(wù)場上和人應(yīng)酬，可說的話又并非如此。

    “做噩夢。整晚睡不著。我以前……不這樣?！?/br>
    他說完，和溫訴晦暗不明的目光四目相視。

    衛(wèi)松寒忽地笑了下，笑容顯得有些勉強：“這是你這兩天來，第一次愿意看我?！?/br>
    溫訴的胸腔里的東西就突地抽動了一下。

    扯著全身上下的血rou，泛著疼。

    兩年半，還不足以讓一個人產(chǎn)生巨變。

    可衛(wèi)松寒的眉眼變得干練了，額發(fā)不會再吊兒郎當(dāng)?shù)卮乖陬~前，那些囂張不服輸?shù)募獯趟坪跞急荒サ脠A滑平整。

    熟悉，但又很陌生。

    直到衛(wèi)松寒剛才開口跟他說第一句話之前，溫訴都仍然沒法把這個人和記憶里的那個影子重疊起來。

    “溫訴，”衛(wèi)松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但始終沒聽到溫訴的回答，他的眸色變得深黑而昏沉，“你就沒有一句話想問我的嗎？”

    他凝視著他，想要從溫訴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但怎么也看不出來。

    溫訴的頭發(fā)剪得比以前稍短了，眉眼間很少再有逢場作戲的溫柔假笑，更多的是冷淡的、帶有一些攻擊性的淺淺笑意。

    變了很多。

    可溫訴仍舊一言不發(fā)。

    也許人就是這樣。一邊怕聽到不想要的回答，一邊又怕聽到想要的回答。最后只能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避。

    胸腔里的鼓動漸漸開始橫沖直撞，撞得溫訴有些呼吸不暢。盡量不讓自己亂想，但止不住不去想、不去猜衛(wèi)松寒話里的意思。

    嘴唇緩慢地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

    “訴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小助理趕回來爬上駕駛座，只聽后座的車門唰地打開又關(guān)上，她沒看清，疑惑道：“剛才……是誰下去了？”

    溫訴不說話，靜了兩秒，轉(zhuǎn)回身讓她開車。

    “好的?！?/br>
    小助理發(fā)動車子，覺得車里有點冷，把空調(diào)調(diào)高。

    “訴哥，不冷嗎？十七度也太夸張了吧?！?/br>
    溫訴不答，低垂著眸光，抬手貼了貼自己的額頭，居然后知后覺火燒一樣的熱。

    他抿緊唇，腦子里亂糟糟的，只能把臉埋得更低。

    好像這樣才能掩蓋住什么似的。

    第68章 溫訴，你要不給我個痛快吧

    當(dāng)晚回去后，溫訴腦子就昏昏沉沉的，隔天早上，云文箏發(fā)現(xiàn)他到點了還沒起，進去一看。

    溫訴還在睡。

    拍了他一下，感覺很燙。

    云文箏去抽屜里翻出體溫計，往溫訴額頭上一掃。

    “滴”

    “38.6°”

    云文箏：“臥槽?！?/br>
    溫訴今天是沒法去公司了，好在采訪已經(jīng)錄完了，休息一兩天也行。

    他問溫訴要不要去醫(yī)院，溫訴搖頭，指指旁邊的柜子：“有退燒藥，你給我倒杯水過來就行?！?/br>
    云文箏今天還真有工作要忙，顧不上溫訴了，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溫水。

    “我給你叫個外賣，粥啥的，你先吃了再吃藥。要是下午燒得更厲害了給我打電話，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