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聽他的話里不僅沒有對莉安娜的反感，甚至是欣賞的，就乘勝追擊：“我的意思是，你沒戀愛經(jīng)驗，怎么討女孩歡心你可能不懂，但是最好去爭取一下。”

    這話落到奧爾耳中，只剩下“你不懂”這幾個字了。多大點事，還能有他不懂的？戀愛和生意又能有多大差別？無非就是實地考察、多方驗證、綜合分析，第一步，先從實地考察開始。他揚了揚眉毛有些得意地說：“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懂？我告訴你，我有在意的人了?！?/br>
    他剛才在說和誰結(jié)婚由他來定的時候，腦子里莫名閃過小結(jié)巴的樣子，現(xiàn)在她該有十五六歲了，這么一想也是個大姑娘了，突然很想見見她，確認(rèn)這份突如其來的念想是怎么回事。

    奧爾轉(zhuǎn)身離開，背對著雷伊擺擺手，“只是要讓老頭子失望了，不是什么大家閨秀。”

    雷伊笑著搖頭。其實他叫奧爾出來，是想告訴奧爾，他不會和他搶家主的位置?，F(xiàn)在看著奧爾志在必得的背影，就不想說這些破壞氣氛的話了，他可愛的弟弟要長大了。

    作者有話說:

    終于把奧爾趕回學(xué)校了……下一章進(jìn)入校園……

    第16章 墓碑、鐮刀、枯樹和烏鴉

    阿斯加爾多國立大學(xué)，厄洛斯學(xué)院，波波蘭伯特的辦公室里，居伊窘迫地站在辦公桌前。

    “勒魯……”蘭伯特坐在辦公桌后，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國立大學(xué)辦學(xué)至今從沒有出現(xiàn)過學(xué)費分期這種事，上個月你來找我，你知道后來我花了多少精力去勸說學(xué)校高層的嗎？高層好不容易同意，現(xiàn)在才第二期，你就要求延期，你讓我怎么向上面交待？”

    “抱歉，蘭伯特先生。出了一點意外……但是我會盡快籌錢的。”居伊縮著脖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真的抱歉，請您……”

    “我知道你有困難，”蘭伯特打斷他，“但是你想一下，有沒有可能我們學(xué)校本就不是給有困難的學(xué)生讀的？你看看周圍的同學(xué)也該明白了吧？”

    這點不需要蘭伯特提醒，居伊剛?cè)雽W(xu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周圍都是名門望族的孩子，學(xué)校要建新設(shè)施的時候，就會有人出資支持，要舉辦什么活動，就能獲得大筆贊助。學(xué)費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筆不值得一提的零花錢。

    居伊對這種不適合自己的環(huán)境本就沒多大執(zhí)著，他是喜歡畫畫，只是喜歡而已，并沒有多高的追求，自己在家亂涂亂畫就很快樂。

    可問題是，現(xiàn)在離開學(xué)校，瑪奇爾德人在國外，他又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她，等她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學(xué)校了，該多焦急啊。

    “總之按照我們的約定，交不出學(xué)費，你就離開學(xué)校?！碧m伯特下達(dá)最后通碟，“我已經(jīng)盡力了，別再為難我了。”

    為難別人并非居伊本愿，真要這樣他寧可為難自己。居伊鞠了一躬，“給您添麻煩了……”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離第二期學(xué)費分期付款的期限只剩下一周，如果交不出他就要離開了。

    他還差736賽斯，偏偏這時候失去了碼頭工人的工作，一時半會兒又沒找到新工作?？偛荒芊畔聦W(xué)業(yè)去打工，那就本末倒置了，而且缺席太多也會被開除。

    居伊垂頭喪氣地走下樓梯，出了辦公樓就是連廊。

    連廊的墻壁上，展示著學(xué)生作品，滿目姹紫嫣紅中，唯一的黑白畫像格外亮眼。

    荒草叢生的墓碑旁，豎著一把鐮刀?？蓍碌拇髽渖?，有一只烏鴉在歇腳。烏鴉低著頭，眼睛卻在看畫外人。

    畫中僅有的亮色是烏鴉的眼睛，血紅——烏鴉瞪著猩紅的眼睛看向畫外人，仿佛在說，下一個是你。

    落款是居伊勒魯。

    居伊在這幅畫前駐足，想起了一年前……

    那時他還獨自居住在離歌劇院不遠(yuǎn)的小公寓里，瑪奇爾德每個月來探望他一次，順便帶來生活費，有時候還會帶一些新衣服。

    逼仄狹小的房間里，居伊低頭看著手中嶄新的背帶褲，這已經(jīng)是第12條了……他抬眼看看母親，心想，在mama眼里，自己始終是那個到了9歲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吧。

    “您不用給我買新衣服了，已經(jīng)夠穿了?！?/br>
    衣服越多，逃亡的時候行李越多，瑪奇爾德給他的東西又舍不得扔，除非長個子穿不下，才不情不愿地舍棄。而且歌劇院的收入又不穩(wěn)定，她身為演員還要花很多錢在穿衣打扮上，沒必要把錢浪費在自己這個拖油瓶身上。

    瑪奇爾德緊緊握住他的雙臂，說：“用在你身上的東西，怎么都不夠。”忽然她眼神一變，“寶貝你是不是瘦了？”

    “沒、沒有……”居伊還是改不了一緊張就磕巴的毛病，即便在親生母親面前也是如此。

    瑪奇爾德投向他的目光里滿是狐疑，隨即她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到食品柜前，居伊來不及阻攔，柜門就被她打開了。

    “怎么沒有吃的？”

    她指著空蕩蕩的食品柜，里面只有吃了一半的粗麥面包。居伊不自然地錯開視線，目光落在角落里一沓皺巴巴的報紙上，因為被雨淋濕，字跡也模糊了。

    “我給你的錢，你用在哪里了？”

    瑪奇爾德給他的生活費，他除了用于房租和伙食費，還會省下一些用來買書和畫材，然后窩在家里看書畫畫。

    但是書很貴，畫材更貴。最近他看上的一款紫色顏料是從南方海島捕撈的貝類里提煉出來的，在他眼里就是天價。他想攢錢買下來，因為瑪奇爾德有一條紫色的裙子，穿這條裙子的時候特別好看，他想用這個顏色把她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