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的手仍舊冰涼，奧爾打算帶他下樓泡澡。他從居伊懷里抽走畫框，居伊抓著不放。

    他沒硬搶，耐心解釋道：“我們先去洗澡，等一下回來看她，好不好？”

    居伊扭頭看他，似乎在嘗試?yán)斫馑捴泻x，片刻后松了手。

    奧爾牽著他下樓，斯旺見到后清了場，親自侍奉兩人沐浴。

    “少爺，您不能碰水?！彼嵝训?。

    “我知道，”奧爾回應(yīng)，“我陪他?！?/br>
    斯旺拉上了門，退出到外面等候。

    大約半小時后，加布里耶爾出現(xiàn)在溫泉區(qū)的走廊上，見斯旺守在門口，滿腹狐疑地走了過來。

    第70章 褻瀆圣潔的罪證

    奧爾牽著居伊走進(jìn)了溫泉隔間，見居伊站著一動不動，就幫他脫了衣服，又把他抱進(jìn)池子，背靠邊緣坐好。

    奧爾的后背不能沾水，他站在池子里俯身給居伊擦拭。他看到了居伊身上隨處可見的紅印，一片一片都是他用惡意褻瀆圣潔的罪證。

    等居伊走出陰影，會不會離開他……誰要和傷害自己的人在一起啊。

    可他該怎么辦？

    他那顆偷偷溜出去的心，在外面找到了安身之所，再也收不回來了。

    居伊對他會不會還有一絲絲的愛意？城墻上居伊對他始終下不去手，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居伊還愛他？

    奧爾抿了抿唇，他自己最清楚，無論居伊心里還有沒有他，他都已經(jīng)放不開手了。

    奧爾盯著居伊纖細(xì)的手腕，鬼使神差般伸手握了上去，力道太大，居伊掙扎了一下，換來奧爾更強(qiáng)力的禁錮。

    一個頑固的錯覺占據(jù)了他的大腦——只要一松手，居伊就會從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

    他承受不了。

    奧爾想起了一個傳說。

    古王國曾有位勛爵因為太愛自己的情人，于是向情人獻(xiàn)上了一副鑲滿寶石的手環(huán)。情人欣喜之下戴上了手環(huán)，依偎在勛爵的懷里。

    可是當(dāng)情人第二天想要離開勛爵的住處時，卻發(fā)現(xiàn)一條金鏈將手環(huán)和床腳聯(lián)結(jié)了起來——情人再也無法離開勛爵了。

    勛爵滿意地抱著情人，手指纏繞著金鏈，一遍又一遍訴說著愛語。

    奧爾近乎迷戀地摩挲著居伊的手腕，腦中幻想起這漂亮的手腕上帶著手環(huán)的模樣，他愿用最綺麗的寶石和最貴重的黃金，為居伊打造最美麗的手環(huán)。

    飛濺的水滴砸醒了他扭曲的幻想，驀然回神，他放開了居伊的手腕——那里已被他捏出了印子。

    恐懼如同千百萬只嗜血的小蟲在奧爾的身上胡亂竄行，他卻仍是無法抑制這個邪念，他想將居伊鎖在身邊，又畏懼居伊的淚水。

    奧爾痛苦地抱緊了居伊，頭埋進(jìn)他的肩頸，意味不明地壓抑地重復(fù)著他的名字：“居伊，居伊，對不起，對不起……”

    “……”居伊被他的絮絮叨叨刺激到了神經(jīng)，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隨后仰起腦袋，眼里帶著冷意，痛哭過后的嗓音仍舊嘶啞、僵硬：“為什么要攔著我？為什么讓我一個人活下來？”

    臉上有了表情，話里有了情緒，眼前不再是一具空殼了。奧爾鼻子一酸，啞著嗓子說：“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奧爾說這話時眼神灼人，燙得居伊連忙移開視線，卻見他往日漂亮的嘴唇失血發(fā)白。

    居伊換話題問：“你的傷……”他問的是背后那道新傷，說話的同時手從溫泉中抬起，攀上奧爾的臉頰，大拇指指腹摩挲著他眉梢的疤痕。

    居伊的手不再冰涼了，奧爾吸了吸鼻子才恢復(fù)原來的語氣說：“你有心思管我啦？閉眼?！?/br>
    居伊溫順照做，奧爾把他的腦袋擱在自己大褪上，舀起溫暖的泉水給他沖洗頭發(fā)上的泡沫。

    門外，斯旺身姿挺拔地守在門口，等候小主人的召喚。

    加布里耶爾來到走廊，看到候著的人不是仆人而是管家，有些意外地瞥了她幾眼，問：“奧爾呢？”

    “請稍等，我這就去叫少爺?！?/br>
    斯旺轉(zhuǎn)身打開門，還沒來得及關(guān)門，加布里耶爾就一把拉開門闖了進(jìn)去。他穿過更衣室，拉開內(nèi)門，眼前的一幕讓他止步不前。

    居伊仰頭靠在奧爾褪上，紅著眼眶仰視自己的兒子，那雙眼和他母親一模一樣，明媚又冷漠。

    而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上半身裹著繃帶，只在腰間圍了浴巾，不顧自己還受著傷，笨拙又珍惜地?fù)崦右恋念^發(fā)。

    加布利耶爾捂了捂心口，扶著門框顫聲道：“你給我過來！”

    “待會兒再說?！?/br>
    奧爾只抬眼瞥了一眼父親，又垂下眸子看居伊，眼底無盡繾綣。

    “馬上。”加布利耶爾降低一個調(diào)子催促。

    居伊循著聲音抬頭看去，對上加布里耶爾充滿戒備的眼神，那眼神看得居伊一個激靈，又清醒了一些。

    斯旺跟進(jìn)來，見到這幅場面趕緊打圓場：“少爺，我來伺候居伊少爺吧，他該休息了?！?/br>
    奧爾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那等我一下?！?/br>
    加布利耶爾像剛想起要呼吸似的，重重吐了一口氣，氣呼呼地離開了。

    等他走了，奧爾給斯旺一個眼神，她就退出去了。

    不能再讓居伊著涼了，奧爾扶著他出了池子，即刻拿起一旁的毛巾，細(xì)心地給他擦干身子。他放好毛巾轉(zhuǎn)過身，看到居伊自己在穿衣服，就走上前去想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