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耶爾整個冬天都獨自呆在莊園里，他背對著雷伊，站在窗邊遙望遠處山峰的白雪，問道：“奧爾回來了嗎？”

    “回來了?！崩滓寥鐚嵏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雷伊覺得才過了一個冬天，父親的背又佝僂了一些，白發(fā)也多了。

    “一個人回來的？”加布里耶爾又問。

    丹格森企業(yè)就在碼頭邊上，雷伊在樓上看見了奧爾和居伊被塞壬號的工作人員簇擁著走下舷梯，又看著奧爾攬著居伊鉆進了馬車。

    “是，一個人回來的?！彼f。

    “人在哪兒？”加布里耶爾背著手問。

    瑪麗說奧爾在學校，雷伊根本不信，工作上的事奧爾向來親力親為，除非脫不開身才讓人代勞，但上學絕不會成為他脫不開身的理由。

    “每天都在學校上學?！崩滓粱卮?。

    加布里耶爾轉(zhuǎn)過身走到沙發(fā)坐下，雙手搭在扶手上，問：“你和克洛艾打算什么時候要第三個孩子？”

    話題轉(zhuǎn)換得太突然，雷伊怔了一下才回答：“等兩個孩子再大一點吧，過兩年再考慮?！?/br>
    “嗯，這里太冷清了，太冷清了。”加布里耶爾越說聲音越輕，他頭往后靠，閉上雙眼安靜了許久，雷伊當他睡著了，拿起毛毯走過去，忽然他睜開眼問道：“布羅意少將最近怎么樣了？”

    布羅意家族是雷伊妻子的娘家，這位少將是家族的長子，克洛艾的哥哥，父親以前也經(jīng)常關心他在軍部的情況，雷伊不覺有異，回答道：“剛從南方回來，估計又要晉升了?！?/br>
    “嗯，不錯?！奔硬祭镆疇栙澰S地點頭，忽然收起笑容，厲聲道：“去叫衛(wèi)兵隊長準備人手，現(xiàn)在就跟我出發(fā)！”

    “父親……”雷伊困惑道。

    “你們一個個都慣著他，科茨蒙城里有多少人看到他把那個男孩帶回家，你還想瞞我。連你也靠不住了，收拾這個混小子只能靠我自己了?！?/br>
    加布里耶爾怒不可遏，但只有在說到他的混小子時，他蒼白無光的臉上才恢復神氣。

    奧爾見到父親帶著衛(wèi)兵來了，面上不見絲毫恐懼，還語帶譏誚：“您真的認為這樣有用嗎？”

    加布里耶爾本就沒打算動武，奧爾到底多能打，他沒把握，何況他也不會真的傷害他的寶貝兒子。

    他沖著樓梯抬了抬眼，說了一句：“我拿你沒辦法，拿他還沒辦法嗎？”

    奧爾的氣焰瞬間被澆滅，他只提了一個要求：“讓我和他說句話。”

    居伊在奧爾的提醒下才知道這天是3月19日。

    “生日快樂，居伊。”奧爾坐在床邊看著剛醒的居伊，明亮的雙眼帶著柔情和笑意。

    居伊嗓子還有些啞，眼睛也腫著，不想開口說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清清爽爽的，應該是奧爾幫他洗了澡，還換了干凈的衣服，床單也換了。

    手腕上沒有鐐銬，他懶得問怎么回事，反正奧爾總是有幾手準備。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奧爾摸著居伊的頭發(fā)說，“過段時間你也陪我過生日吧，4月11日，我們認識四周年紀念?！?/br>
    居伊拿開他的手，還是不說話。

    奧爾伏下頭，靠近居伊輕聲懇求：“跟我和好吧，不然我舍不得走。”

    居伊懶懶地瞥他一眼，總算開口了：“又沒吵架?！?/br>
    “嗯，沒吵架?！眾W爾輕輕笑了下，“我要走了，你不想住這里就回學校好了，到時候我來找你。”

    對，回學校。

    他可以去居伊房里看他掛在墻上的畫作，以前總是匆匆瞥一眼，以后就能靜下心來慢慢欣賞了。

    馬上就是春天了，他們還可以在風和日麗的午后，聽著鳥兒歡叫，漫步在河畔的碎石小徑上。

    周末就去草坪上曬太陽，冬假要去國外度假，每年陪彼此過生日，還有他們的紀念日。

    一天一天，安安靜靜，這不是很簡單嗎？為什么要搞那么復雜？

    奧爾在心里暢想了很久，又不放心地俯下身，盯著居伊的眼睛確認道：“你會在學校等我的，對嗎？”

    居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被窩里伸出雙手，勾住奧爾的脖子，給了他一個姿勢怪異的擁抱，然后提起被子，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奧爾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居伊的睡顏，才起身離開。

    奧爾被關在莊園他自己的房間里，數(shù)著日子等待4月11日的到來，如果那天父親還不愿放他，他打算強行突破，逃出去見居伊。

    只見一眼，一起慶祝他們的紀念日，再回來等父親消氣，父親總不能關他一輩子，而他有一輩子時間可以陪著居伊。

    臨近3月底，衛(wèi)兵隊長找到加布里耶爾，小心翼翼試探口風：“老爺，少爺已經(jīng)關了10天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加布里耶爾從攤在膝蓋上的書上抬起頭，不緊不慢問：“怎么了？”

    衛(wèi)兵隊長憋了一肚子氣，可一邊是現(xiàn)任家主，另一邊是下任家主，哪個都得罪不起，只能語帶委屈訴起了苦。

    “您知道，少爺房間里有小型武器庫，他這10天都在房間里練武，還讓我們把靶子搬進去，我們怕他把我們當靶子，只好幫他搬進去了?！?/br>
    隊長越說越難受：“他還要求看守的衛(wèi)兵跟他過招，他每天打敗一個輪班的衛(wèi)兵，和他過過招的衛(wèi)兵都不愿意去看守了。我擔心哪天他就動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