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發(fā)現(xiàn)有時候你挺能說的，看起來并不像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br>
    “只在你面前，不自覺地……也不是甜言蜜語?！?/br>
    蘇雪青低聲笑，看得出來他挺愉快：“那你再說點(diǎn)。”說這話時，他把翹起的那條腿伸到高毅兩腿中間，鞋尖蹭了蹭他的小腿。

    餐廳燈光暗淡，每張桌子只有懸掛的吊燈，那光暈只剛好罩住桌上的食物。光暈外的陰影里，高毅左手伸到桌子底下，脫掉了蘇雪青鞋，將他的腳拉上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捏他的腳腕。

    那些說不出口、也無法用語言表達(dá)的溫柔情愫，通通用手指告訴了他。

    蘇雪青心里一動，木訥的男人調(diào)起情來，也別有一種味道。

    如今高毅徹底離了婚，他倆的關(guān)系也從牽扯家庭和社會重新回到僅僅只關(guān)乎于他們自己，蘇雪青也不再有那些無形的壓力，整個人都更放松了些。

    他把腳收回鞋子里：“在你接回孩子前，來我這里住幾天？”

    吃過飯，高毅說要回出租屋里拿東西。蘇雪青卻說樓下就是商場，順手買點(diǎn)就是。

    他們逛到家居店，給高毅買了睡衣毛巾等日用品，蘇雪青也給自己買了些東西。付錢時，蘇雪青就一并付了。

    從店里出來，高毅很難為情。他有心付錢，但那些的確不是他這個層次能消費(fèi)的東西，只吞吞吐吐，說把他那部分的錢給蘇雪青。

    蘇雪青也沒拒絕。

    兩人拎著東西到停車場，蘇雪青突然止住了步子，舉起手里的購物袋：“我突然覺得你那套睡衣不太合適，我們?nèi)ネ肆税??！?/br>
    兩人折回商場，退款回到了高毅的賬戶里。直到蘇雪青將高毅帶去負(fù)一樓更平價的內(nèi)衣店時，高毅才明白他的體貼。

    他重新買了睡衣，跨出店門，下意識牽了蘇雪青的手。

    蘇雪青瞥了他一眼，高毅趕緊松了手：“不好意思，不自覺……”

    “我不介意，只是有點(diǎn)意外?！?/br>
    蘇雪青主動過來牽了他，高毅反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其實我一直想和你這樣?！?/br>
    一直想和蘇雪青正大光明的，以前就算沒有熟人，他也不敢，現(xiàn)在就算有人看到，他也敢了。

    “你不怕別人看？”

    “不認(rèn)識他們。”

    他作為一個孤兒，從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僅僅關(guān)乎于自己。父母沒有了，他的喜怒哀樂并沒有什么人真正關(guān)心，所以也并不太在乎別人的目光。

    蘇雪青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看他為了騰出手牽自己，把所有東西都挪到了一只手上：“給我拿一些?！?/br>
    看著購物袋，又想起剛剛那些：“阿青，你和我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以前只是維持那樣一種淺薄的關(guān)系，好像也沒必要考慮各自的社會地位，經(jīng)濟(jì)情況。如今想要更進(jìn)一步，這些事總會有所影響。

    “你是會因為差距而選擇放棄的人？”

    “不是，只是覺得自己該努力?！?/br>
    “以前我和邵庭在一起時，他總是送我很貴的東西，喜歡的，我也都會收下。你給我的，我給你的，這方面我不怎么敏感，有時候就會像剛才那樣，你也別在意?！?/br>
    “我給你是應(yīng)該的?！?/br>
    蘇雪青嗤笑：“你不會是把我當(dāng)了你老婆？”他看著高毅的眼睛，壓低聲音，“床上的位置什么也不代表，我是個男人，別把我當(dāng)你老婆，我不喜歡?！?/br>
    高毅咽咽唾沫：“知道了?！边^了一會兒，“我應(yīng)該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只是讓你給我買東西很忐忑?！?/br>
    “或許是沒有無償?shù)玫竭^什么，又總是在為別人付出，得到贈予才會不安吧?！?/br>
    蘇雪青手上感到阻力，回頭才發(fā)現(xiàn)高毅站在原地拉著他一動不動。

    商城里人來人往，燈光閃耀，無數(shù)頂燈打下的光亮將高毅那雙陷在眼窩里的眼睛也照得亮晶晶的。

    蘇雪青扯了扯他的手：“走吧?！?/br>
    高毅一步上前，用力抱了蘇雪青一下。

    第61章

    初秋的夜晚退了涼，蘇雪青在輕薄的家居服外披了一件薄衫。落地臺燈支在他頭頂，撒下一片淡黃的光暈。他和一臺筆記本一起罩在這光暈里，安靜的夜晚，鍵盤聲噠噠作響。

    應(yīng)出版社的邀約，他正在編寫一部歷史方面的書稿。時間緊張，這段時間他常常寫到深夜。

    敲下章節(jié)的最后一個字，他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估摸著高毅應(yīng)該快回來了，蘇雪青伸了個懶腰，起身去給浴缸放水。

    起初高毅只是一周來住個一兩天，兩個月過去，現(xiàn)在他一周有四五天都在這邊過夜。說起來很奇怪，誰也沒有提出這種要求，也沒做同居的打算，漸漸地兩人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親近了起來。

    水剛放好，門就響起來，跟著是高毅的聲音：“阿青，我回來了?！?/br>
    蘇雪青拎著濕漉漉的手，回到客廳：“我放了水，你先去洗澡吧。”

    “好，我先把菜放到冰箱。”

    身體被溫?zé)岬乃驮←}的香氛包裹，洗凈身上的汗水和異味，也舒緩了工作一天的神經(jīng)。高毅躺在浴缸，閉著眼，很舒服，卻沒什么實感。他和蘇雪青這樣在一起，這日子好得簡直不真實。

    然而從蘇雪青這里離開，回歸屬于他一個人的生活時，又十分糟糕。

    雖然和余曼麗成功離了婚，但女兒至今不愿意接受和他一起生活，這讓高毅十分痛苦。他甚至不太愿意回自己租住的屋子，那里有特意為孩子準(zhǔn)備的卻空蕩蕩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