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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醫(yī)小宮女 第196節(jié)

    接著那道黑影小心翼翼的移步往床邊而來,伸手輕輕撥開重重紗帳露出縫隙,一根細小竹筒緩慢伸進,陳筱艾一邊盯著,一邊在被子底下捂住虹夏的口鼻。

    煙霧迷漫在整個床鋪里,聚在上頭久久不散,那是最純正不過的迷|藥。

    陳筱艾半瞇著眼睛,靜待那道黑影行動,果然過了一會,黑影撥開紗帳,篤定二人已經(jīng)被迷暈,端著燭臺便掀開被子,將火光小心湊過來,看到虹夏的臉后仿佛像是認識一般,很快將火光移動到陳筱艾這邊來。

    就等這個時候!

    陳筱艾一睜眼,猛地抬手將燭臺掀翻到黑影身上,快速爬起身躍過虹夏一腳將黑影踹飛,同時大喊道:“來人??!”

    黑影人戴著面紗,他手腳忙亂的撲著胸口被點燃的衣料,見陳筱艾大喊,就往離得最近的窗口飛撲出去,可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及時趕來的卓煜一把擒住直逼到墻壁上,雷音衛(wèi)趕忙上前接過,領(lǐng)頭的將黑影人按壓在地上,其余雷音衛(wèi)則紛紛在院子里跪下,低頭俯首,絲毫不敢抬頭看卓煜盛怒的臉色。

    卓煜的怒色在此刻達到了極點,居然有賊人在他和雷音衛(wèi)同時在場的情況,偷潛進別院里意圖傷害陳筱艾!

    原本以為是最安全的地方,定能實實在在的保護陳筱艾,沒想到今晚卻出如此大錯,這簡直是將他的顏面扔在地上踩!雷音衛(wèi)辦事何時變得這般不妥當!

    “我要你們將這院子守得鐵桶一般,一只蟲子都不能放進來,你們就是這般做事的?”

    值夜的都是卓煜眼前的熟面孔,卓煜微冷的眼神一一從他們的臉上滑過,壓得他們喘不過氣,正要問罪時陳筱艾連忙拉住他,說道:“大人,他們已經(jīng)來得及時了,只是這人似乎十分熟悉這里,而且好像還認識虹夏姐?!?/br>
    虹夏已經(jīng)被驚醒,自己連鞋子都忘記穿,連忙拿著披風為陳筱艾披上,聞言看向一身黑的正不斷掙扎的黑影人,神情一愣,顯然也認識他。

    雷音衛(wèi)一把扯開黑影人的面紗,一張帶著不甘與倔強的清秀男人面孔便露了出來,壓著他的雷t音衛(wèi)失聲道:“明衛(wèi),怎么是你?!”

    眾人都很吃驚,在場的雷音衛(wèi)顯然都認識這個男人。

    卓煜讓人將明衛(wèi)拉起來,看著低著頭不敢言語的明衛(wèi),卓煜的表情難得透出些許復雜,陳筱艾有些訝異,忙問道:“他是誰?是大人的手下嗎?”

    卓煜剛想解釋,就見明衛(wèi)突然抬起頭來,他瞪著一雙通紅雙眼,穿過眾人死死的盯著陳筱艾,在這不甚清晰的夜色中幾乎要把陳筱艾的面孔給看穿,那樣說不明道不清卻洶涌的情感讓陳筱艾深深一顫。

    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強忍喉嚨里的哭腔,對著陳筱艾喊道:“我姓明!是凌王的明!”

    凌王姓明,這個姓氏本身不多見。

    他又喊道:“我是凌王的義子!曾受過義父的慈愛與關(guān)懷才得以生存在這世間!老天有眼,義父的血脈果然活了下來!老天開眼吶!”

    他這樣又哭又高興的吶喊,讓陳筱艾倍感壓力的退后一步。

    擒著他的雷音衛(wèi)狠狠將他一壓,斥道:“快閉嘴!主子都未曾說過的事,何曾輪到你來張嘴!”

    “那張臉!與義父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怎么可能還會有錯!我身為義父的義子,絕對不可能認錯!”

    明衛(wèi)越說越激動,卓煜一個眼神過去,雷音衛(wèi)直接掐住了他的啞xue,他才喘著粗氣消停下來。

    “......義子?”陳筱艾看向卓煜,有些疑惑不解,凌王義子這樣的親密身份,居然能從當初叛國案中存活下來?

    “并未對外公開,很多人并不知情?!弊快舷稻o陳筱艾肩上的披風,解釋道,“明衛(wèi)是凌王舊友的遺孤,身份上不太好,若親養(yǎng)在身邊怕是有齟齬,便改了姓氏做庇護,一直養(yǎng)在莊子里讀書習武,所以當初才能幸免。他有幾年流離失所,我碰到后就將他帶回來,如今在校場做事?!?/br>
    在校場做事,怪不得能夠潛進別院里來,這不就跟進自家后院里差不多。只是值夜的雷音衛(wèi)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領(lǐng)頭的雷音衛(wèi)低頭解釋道:“是屬下們疏忽,并沒有對自家兄弟設(shè)防?!?/br>
    卓煜冷冷道:“今夜值勤的回去各領(lǐng)五十大板。要有下次,便卸了你們的刀!”

    “是!多謝主子!”

    陳筱艾來到明衛(wèi)跟前,看他扁著嘴好似很委屈,便伸手解開他的啞xue,問道:“既然有義子這一身份,你更是大人的人,若想見我,大大方方的提話來見,想來大人也不會拒絕你。你為何要大半夜?jié)撨M我的房間,還用了迷|藥。”

    “迷|藥?”眾人皆是一驚,“明衛(wèi),你居然對陳姑娘使用迷|藥?”

    “我、我那是......實在等不及,這大半夜的,我怕嚇到虹夏姐和陳姑娘,本來我偷偷進后院這事就做得不光彩,所以想著干脆用點迷|藥,也不會吵醒兩位......那迷藥是無毒的,我發(fā)誓!”

    “是無毒。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明明跟大人說上一句話的事,就算你是為了確認我這張臉,有必要大半夜的偷摸進我房間嗎?”陳筱艾回頭看向卓煜,“還是大人你不肯讓他見我?”

    “不是的,這不關(guān)主子的事!”明衛(wèi)立馬出聲維護,“是我自己等不及要見你!說起來,我還算是你的義兄,得知義父還有血脈留存于世時,我實在是太激動了,實在等不住要親眼看見你......”

    陳筱艾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寧愿害自己的兄弟受罰,迷暈虹夏姐,以及讓我和大人如此擔驚受怕,就只是為了在大半夜看到我這張臉?”

    明衛(wèi)一時頓住,張著嘴說不出來話。

    陳筱艾站起身,冷漠道:“我能接受你另有目的,因為我不希望自己的義兄是個蠢蛋。”

    明衛(wèi)的臉色瞬間煞白,他看著眼前這張與義父相似的面孔,好似有什么話在他嘴邊就要破口而出了。

    “明衛(wèi),你到底想做什么?”卓煜看著明衛(wèi),聲音冷若冰霜,“你最好從實招來,不然你就算是凌王的義子,有以往的情份,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明衛(wèi)臉色有愧,他不敢直視卓煜,想來他這么些年的確是受到卓煜不少照顧。

    陳筱艾想了想,索性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說你是想要見我,但你進門第一時間,為何動的是我的藥箱?”

    第194章 圓圈

    藥箱?

    陳筱艾的藥箱里有什么?自然是各種裝著藥的瓶瓶罐罐,和一堆根本叫不出名的藥材。

    明衛(wèi)是為了找藥?

    卓煜做事嚴謹,校場可是他專門培養(yǎng)訓練雷音衛(wèi)的重要地方,該配備的東西一應俱全,連金創(chuàng)藥都是一打一打的存放著,從來不曾短缺過什么傷藥。

    明衛(wèi)究竟是為了什么藥,居然敢在半夜偷到陳筱艾房里來。

    莫不是......卓煜心里突然冒出一個猜測,他看向陳筱艾,陳筱艾知他心中所疑,點點頭說道:“花見春做夢都想要的那顆腐玉,就在藥箱里。我將它放在設(shè)有保險的暗格里頭,就是他打不開暗格的聲音驚醒了我?!?/br>
    眾人皆驚,更有人失聲道:“明衛(wèi),你居然是花見春的人?!”

    “你究竟隱藏多久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花見春的人!”明衛(wèi)臉色通紅,他激動的掙扎反駁道。

    “看來是我看走了眼?!弊快暇彶絹淼矫餍l(wèi),神色說不清道不明,“只看到你是凌王的義子,曾經(jīng)的舊人,總有幾分往日的情份,就這樣信任了你......我居然在自個兒的家里養(yǎng)了花見春的眼線。”

    “不是的主子,求你相信我!我跟花見春真的沒什么關(guān)系!”

    眼睜睜看著卓煜失望地背過身去,明衛(wèi)急得在地上膝行幾步,雷音衛(wèi)哪里肯讓他接近卓煜,再次出手將他按倒在地,這次可沒有手下留情,明衛(wèi)的臉很快被刮紅一片。

    雷音衛(wèi)恨鐵不成鋼的斥道:“當初主子年幼,你又是凌王舊人,收留你極有可能引火上身,但主子依舊義無反顧的庇護你照顧你,能在校場這樣的心腹底下做事,可是其他兄弟求都求不來的恩惠!你竟然如此忘恩負義,真是看錯你了!”

    明衛(wèi)被斥得眼眶通紅,臉上愧色更甚,他心中何嘗不明白這么多年來卓煜對他的照顧,當初凌王府倒臺,他不過是個少年郎,本就無親無友,眾人唯恐被連累更是避他如蛇蝎,他連起碼的溫飽都做不到,若不是卓煜救回他,將他安排周到,他怎么可能還活著,甚至到今日還能親眼見到義父的血脈.......

    不,當初他或許能茍活下來,卻絕不是這樣的安穩(wěn)日子。

    如今義父的血脈還活著,事關(guān)凌王,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明衛(wèi)掙扎著露出半邊臉孔,眼神中寫滿了毅然,他說道:“主子,求您相信,我的確不是花見春的人!我、我只是聽信了旁人的讒言,我是一心想要為義父平反冤假錯案啊!”

    “旁人?什么旁人?”

    陳筱艾與卓煜對視一眼,感覺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那是主子帶我回來之前的事情了......”明衛(wèi)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說道,“雖然義父沒有對外公布過我義子的身份,但有心人也能打聽出來。凌王府不在后,我不過是半大少年,無處可去,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有人給了我一段時間的吃喝嚼用,說是認識義父,可憐我罷了,我當時想報答他的恩情,他只說來日方長?!?/br>
    陳筱艾擰了下眉頭,看來有著凌王舊人這個身份,又僥幸活下來的明衛(wèi),在當時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且監(jiān)視至今。

    而費盡心思做這些的人,只能是與凌王叛國案有關(guān)的人,或者說.......極有可能是陷害凌王的人。

    卓煜也想到了這一層,他對明衛(wèi)問道:“這件事情,你從未說起過?!?/br>
    “那人說我身份特殊,我也怕連累恩人,因此不敢提及?!?/br>
    “最近這段時間,這個所謂的恩人,又重新回來找你了?”

    “這些年我偶爾寫信問候,也沒有什么確切來往。是前些日子,出門替兄弟們采購東西,在街上偶然碰見的?!?/br>
    陳筱艾聽著大感頭疼,什么偶然,分明就是踩著點等你這個終于能派上用場的人。

    “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他與我探討了來自江湖的風聲,提到了花見春這個人,說花見春這個人對凌王很是崇敬,多年來一直想為凌王平反冤案,只可惜身上有腐疾,不能隨意行動,若能得前幾日風靡京城的那顆奇石就好了......我雖不在主子身邊做事,但多少也知道奇石的來歷,也時常聽兄弟們辦事,所以才......”

    陳筱艾眨了眨雙眼,問道:“就因為這樣?你就來我房間里偷腐玉?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正在追捕花見春嗎?”

    完蛋了她的義兄還真是t個蠢蛋!

    明衛(wèi)在陳筱艾的眼神羞愧地低下頭,他囁嚅道:“我、我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么,他是我的恩人,怎么會害我呢......這么多年了,我一直為義父一家所遭受的事情輾轉(zhuǎn)反側(cè),卻什么都做不了,突然有人跟我是一樣的想法,一樣的夜不能寐,愿意為義父做點事情,我心里頭一熱,就......”

    他便糊里糊涂相信了,其實算不上信任,只是孤寂多年,突然有一個跟你同樣想法且更有能力的人出現(xiàn),的確容易被帶著走。

    這也是卓煜并沒有將明衛(wèi)作為雷音衛(wèi)培養(yǎng)的原因,他心性善良偏弱,雖有一腔熱血,但到底不是能走在前頭的那一類人。

    文靈秀謹慎道:“你在校場多年,可有將校場的情況,以及雷音衛(wèi)的消息透露出去?”

    “沒有!我再蠢,關(guān)于這點我是萬萬不敢的!”明衛(wèi)驚恐大叫道,“我只說自己負責校場的灑掃事項而已,旁的一句都不曾說過!”

    卓煜用拳頭抵了抵額頭,問道:“那個人是誰,是什么身份?”

    明衛(wèi)這些情況后面再處理也不遲,必須先搞清楚這個人這么多年來監(jiān)視cao控明衛(wèi)的目的是什么。

    “我稱他作福先生,他自稱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曾受過義父的幫助,因此當時才愿意幫我。其他的我就......”

    陳筱艾也按了按額角,無奈道:“所以福不一定是他的姓氏?做的什么官,家在哪里,你都不清楚?”

    明衛(wèi)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看卓煜和陳筱艾同時撫額,雷音衛(wèi)的兄弟們更是一臉不忍直視,一副馬上就要沖上來痛扁他的表情,才后知后覺的補充道:“但、但是此次遇見后,他與我約定,若是想找他,可以到城西的布料商行找他!”

    謝天謝地,總算有一個有用的信息。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事不宜遲,明早便行動。靈秀你吩咐下去,做好安排?!弊快险f道,又看了一眼立場尷尬的明衛(wèi),“明衛(wèi),你隨意聽信他人言語,還在別院里意圖偷竊,此事不能寬恕?!?/br>
    明衛(wèi)忙道:“我知道,是我自己蠢!愿意接受一切懲罰!只求主子讓我參加明天的行動,有我在那福先生才能相信,我一定竭盡全力將福先生引出來!”

    看著明衛(wèi)激動到臉紅,卓煜輕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你不必竭盡全力......按平時那樣就可以?!?/br>
    眾人退下,大半夜的突然這樣鬧騰一通,陳筱艾心累又沒了睡意,連虹夏都瞪著眼睛左顧右盼,卓煜在房中點了燭火,看陳筱艾一臉疲憊,說道:“明衛(wèi)雖只受了凌王幾年庇護,但他一直感念這份恩情,每到凌王忌日,他都會潛進凌王府舊宅,為凌王夫婦燒紙祭奠?!?/br>
    “他偷摸進房的功夫就是從這兒練來的吧?”陳筱艾哭笑不得,“每年都去,要是給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就等于將凌王舊人這四個大字寫在腦門上嗎?大人你也不怕他惹出什么事情來?!?/br>
    “他自己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平日里悶在校場不怎么出門,我又讓人看著,到底也沒惹禍。只是沒想到他早年就已經(jīng)給人監(jiān)視,等待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br>
    “若沒有這一天,這樣一個人就這么扔著也無所謂,礙不著什么事兒?!?/br>
    陳筱艾一邊說著,手指下意識的摸著燭臺的邊緣:“只是這樣的做法顯然不是花見春的手段,他一直在京城外,鞭長莫及。但福先生又引導明衛(wèi)偷取腐玉,這事還是與花見春掛勾,那就說明.......”

    “是花見春背后的高人在行動?!弊快衔兆£愺惆铧c被燙到的手指,眼神微亮,“這位高人卻又一直監(jiān)視著身為凌王舊人的明衛(wèi),也就說明,他與凌王叛國案有關(guān)系?!?/br>
    陳筱艾直視卓煜的雙眼,緩緩猜測道:“是哪方面的關(guān)系呢?他是站在凌王這一方,還是.......他是加害的那一方?”

    “一切都連接起來了,陳師父當年與凌王妃的謀劃,花見春崇敬凌王而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他背后的高人又與凌王有關(guān)......這是一個總有一天會匯合的圓圈?!?/br>
    聽著卓煜的話,陳筱艾靠在榻上,這中間的復雜程度讓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所以,都在等著我入局呢。”

    怪不得師父之前不帶她來京城。

    “花見春這個人,我覺得他會留一手。”卓煜起身探過身體,將虹夏拿來的毯子蓋在陳筱艾腿上,“他應該沒有告訴幫助他的人,你的真實身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