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悅見他們都走了，才小聲對荊白道：“大佬，我來試試他們說的這個方法？”

    荊白從那個男人路過開始就陷入了思考，聞言點了點頭，余悅便把左手按上右手背上那個塔的烙印，閉上了眼睛。

    只過了片刻，他就睜開了眼睛，神情驚駭，但等他的目光看到荊白時，那駭然的表情逐漸變成了迷惑不解。

    荊白：“？”

    余悅道：“大佬，我真不知道你為什么和我一樣分到了第一層……你要不然自己看看？”

    荊白瞥了他一眼。

    其實從那個漆黑的通道走出來以后，他在洋娃娃舞會上那種沒來由的焦躁厭煩情緒幾乎已經(jīng)消失了，只是他懶得和這些人說話，才一直沉默不語。余悅的表情倒是讓他升起了一絲好奇，于是也照辦了。

    左手撫上烙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荊白聽到腦海里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好，這里是‘塔’?！?/br>
    這個男聲的聲音平和溫潤，聽起來非常舒服，他就用這樣平淡的語氣陳述了“塔”這個匪夷所思的地方。

    在他的描述中，荊白得知，他已經(jīng)死了。

    只有已經(jīng)確認(rèn)死亡，又執(zhí)念深重，不肯就死的死人才會進(jìn)入塔的篩選范疇。

    進(jìn)入篩選范疇的人首先會直接進(jìn)入“塔”的試煉場，對荊白來說，就是最開始通過的洋娃娃副本。

    連試煉場都無法通過的人，會回到現(xiàn)實世界，直接死亡。

    而通過試煉場的人，‘塔’會根據(jù)他在試煉中的表現(xiàn)和自身污染值的綜合評估，將他分配到“塔”的1-3層。

    而“塔”總共分為七層，通過第七層的人，就能逆轉(zhuǎn)生死，重回人間。

    至于污染值，則是“塔”的一個特殊概念。

    從試煉場開始，“塔”會對人的污染值不斷進(jìn)行實時評估，污染值越低的人，心態(tài)越平和，污染值越高，則會越接近瘋狂。

    試煉結(jié)束后，入塔的人會有三天的休息時間，三天之后，就必須服從塔的分配進(jìn)入相應(yīng)的副本。

    如果入塔的人能活著從副本中出來，就會根據(jù)“塔”對他們那次整體表現(xiàn)的評估，在手背的烙印上看到相應(yīng)的變化。等當(dāng)前所在層的顏色完全變成白色，就能進(jìn)入塔的下一層。

    塔只能向上，不能向下，因此，所有離開第一層的人，都不會再回來了。

    過完試煉副本，卓柳至今沒有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被分到了第二層或者第三層。至于荊白自己為什么會在第一層……

    那應(yīng)該就是因為污染值了。

    荊白想起之前在洋娃娃的舞會上自己心中漫溢的惡意，猜測自己的污染值也許相當(dāng)可觀。

    如果不是胸前這塊遍布裂痕的白玉一直在保護(hù)他的心智清明，荊白也不知道自己醒來時會是什么樣子。

    根據(jù)“塔”的解釋，污染值由塔對人的精神狀態(tài)進(jìn)行綜合判定。看那幾個人的反應(yīng)，死前的經(jīng)歷和被鬼怪的驚嚇程度都會影響到污染值。

    但這兩個理由對荊白都不成立，別說害怕鬼怪了，他能把鬼怪氣得七竅生煙；至于死狀，那就更不合理。

    他作為一個毫無記憶的人，開局一片空白，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么高的污染值到底從何而來？

    荊白心中疑惑重重，他沒有急著睜開眼睛，而是詢問“塔”：“我的污染值到底是多少？”

    塔答道：“99?！?/br>
    荊白：“……上限是多少？”

    塔：“100?！?/br>
    荊白心中一跳，驚得差點睜開眼睛。他的污染值竟然馬上要爆表了？！

    胸前的白玉傳來一股清涼之意，平復(fù)了他動蕩的心情，荊白不得不消化了一下這件事，又問：“污染值超過100會怎么樣？”

    塔禮貌地回答：“如果污染值爆表時，當(dāng)事人仍在塔中，‘塔’會直接進(jìn)行清掃；如果在副本中，則會直接被副本吞噬，變成副本中鬼物的能量?！?/br>
    所謂的“清掃”就是說得好聽，肯定就是死；被鬼物吞噬死得更慘；這不就是無論如何都得死？

    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既然沒有被“清掃”，說明污染值還不到100，甚至很有可能不到99。但他看上去已經(jīng)神志不清，荊白卻依舊頭腦清明。

    荊白猜測，他之所以還能維持思考和理性，主因并不是失憶，而是隨身的這塊白玉。

    他心中有了思量，不動聲色地結(jié)束了和“塔”的溝通，緩緩睜開雙眼。

    余悅正百無聊賴地繞著他打轉(zhuǎn)，見他醒過來，興奮地問：“大佬，柳姐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是不是直接去上面了？我覺得你比她還厲害，為什么你跟我都分到了一層？”

    荊白方才已經(jīng)試過，“塔”并不會給除本人以外的人公布自身的相關(guān)信息，卓柳至今不知去向，多半已經(jīng)去了上層，只是不知道到底在第二層還是第三層。

    他之所以留在一層，多半和99的污染值脫不開關(guān)系。

    不過這沒有必要告訴余悅，因此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問：“你是怎么死的？”

    余悅?cè)滩蛔〕榱丝跉?，他想起?dāng)時的記憶，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我們返校的時候，校車出了車禍。大巴車翻了，掉進(jìn)河里，我和我的同學(xué)都……”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控訴道：“我在舞會上的時候本來都忘了，結(jié)果出來副本的時候，走進(jìn)那個黑洞，突然場景又重現(xiàn)了一遍，嚇?biāo)牢伊?！連當(dāng)時的感覺都給我復(fù)刻了一次，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