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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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悅光站在旁邊就快被熏暈了,看荊白還敢碰坑里的東西,竟然還叫他過去,險些兩眼一翻,當場暈厥。理性上他知道自己不該推拒,但情感上,幾天以前他還在學校好好上課呢,這跨度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確認道:“我、我嗎?” 荊白微微挑了下眉毛——他叫的還真不是余悅。余悅光站在坑邊,臉都白得什么似的,下來也幫不了他什么忙。另一個人就不一樣了。 他說的那個人顯然知道他在叫誰,荊白給他讓開一個位置,小恒就用小手拍拍余悅,等對方呆呆地讓出一個身位,才輕巧地跳進了坑里,落在荊白身邊。 血跡斑斕,草席業(yè)已腐朽,難以辨認。荊白憑借敏銳的眼力和仔細的觀察發(fā)現(xiàn)了些許異常,指著一處道:“你看這里,是不是噴濺狀的血跡?” 小恒點頭贊同,荊白接著道:“這是裹秀鳳的草席,既然血跡呈噴濺狀,說明她在這里也有受傷流血過?!?/br> 余悅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里的環(huán)境原本就因凋敝而顯得格外凄寒,聽了荊白的話,他更覺得從頭涼到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恒瞥見余悅煞白的臉色,微妙地變了變語氣。原本的清亮童聲,他說話稍稍放慢,聲線再略一壓低,聽起來莫名就多了點陰冷的味道:“你是說,秀鳳被埋在這里的時候……還沒有死?” 余悅的腿又抖了兩下。 荊白聽出了小恒語氣的些許變化,他不解其意,只是直接陳述自己昨夜看到的情形:“也未必。我昨晚看見她的時候,她頭上還在流血呢?!?/br> 余悅捂著心臟往后又退了兩步。 小恒看他六神無主的樣子,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為了尋找線索,他和荊白把那一卷草席都掀了起來,反復查看。 只是看來看去,也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荊白正要放下,小恒忽然盯著某處眨了眨眼睛,指著坑里的一個地方,問:“那是什么?” 荊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什么也沒有看見。 他心下一沉,不動聲色地問:“什么?” 小恒神色微變,很驚訝似的轉頭看了他一眼:“那有一個腳印?!彼€用手比了比尺寸:“大概這么大?!?/br> 荊白的神情便冷了下來。他沒急著說話,默默站到小恒身后,甚至蹲下身,確定自己和他看的是同一角度、同一地方。 余悅之前被嚇得夠嗆,緩過來一些之后,卻感覺自己的恐怖閾值好像提高了一點兒。見小恒指著一塊和其他地方無甚差別的泥土,還能結結巴巴地說話:“小、小恒弟弟,你在說什么啊,你指的地方……什么都沒有??!” 小恒疑惑地抬起臉,他的眼睛又大又黑,眼型也偏圓,不解地看著人的時候,會顯得非常茫然無辜。余悅說出這話之后,他第一反應是回頭去看荊白。見荊白也搖頭,他眨了眨眼,神情變得恍惚起來。 在兩人的目光中,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自己指的地方,遲疑地道:“就是這里?!彼驹谀抢?,停了一會,黑漆漆的大眼睛往四周看來看去,幾乎像是來到了一個新地方。 荊白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逐漸蒼白,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片刻后,他抿著嘴唇,輕聲道:“站在這兒之后,我能看到一連串的腳印。” 余悅這次忍住了,沒有大呼小叫,只有眼睛瞪得老大,驚慌地看一眼荊白,又看一眼小恒。 荊白則迅速鎮(zhèn)定下來,問:“能看到這個腳印通往哪個方向嗎?” 小恒點點頭,荊白當機立斷道:“帶路,我和你一起去?!?/br> 小恒個頭矮,下來容易,要從坑里上去還得用攀的。荊白見他無處下腳,索性從背后一把將小男孩端了起來。 小恒自己站穩(wěn)了,立刻轉頭看荊白,神色看不出感激,反而有些古怪。 荊白自覺是為了效率,對他的態(tài)度根本不予理會,自己后退幾步,一躍便沖了上去,又指著路問小恒:“是這方向嗎?” 小恒看著他冷靜而明澈的眼睛,臉上的幾分古怪和復雜也消失了。男孩神色放松了下來,沉靜地說:“是的?!?/br> 荊白點了點頭,說:“好,你帶路?!彼膊豢匆贿叺挠鄲?,跟著小恒往他所說的“血腳印”的方向走去。 余悅摳著手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荊白如果非要他跟去不可,他可能會有些抗拒;但現(xiàn)在荊白沒叫他,只是自己跟小恒走了,他反而有些糾結,不知道自己是回去好,還是繼續(xù)跟著好。 他猶豫了一陣,見兩人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最后一狠心一跺腳,還是追著兩人跑去。 荊白一邊跟在男孩身后走著,一邊不經(jīng)意地問:“你看到的腳印是什么樣的?” “很明顯?!毙『闾ь^看了看天色,努力加快步伐:“都是沾著血的腳印,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彼D了頓,又道:“其實在坑里的時候,除了腳印,我還看到了很多手印,像是年紀不大的小孩爬動的時候留下的?!?/br> 他并不是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了腳印。起初,他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印記,看上去有些像腳印。等走近了再看,便覺得清晰了不少,再然后……他看到的手印和腳印都越來越多。像是曾經(jīng)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在那個土坑不斷地爬行,最后……從那個土坑中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