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見到那漢子出現(xiàn)，都紛紛興奮起來，高喊道：“伊賽！伊賽！”

    漢子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他把死羊往地上重重一摜，摘下肩上的紅巾揮舞。見到紅巾，村民們更加激動，個個臉色漲紅，聲嘶力竭地喊著“伊賽”，是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狂熱。

    村長阿查滿面笑容，他站出來舉起雙手，示意眾人安靜：“我們昌西村的英雄伊賽，特地為接風(fēng)宴殺了一頭羊！今晚我親自來烤，歡迎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

    他用土話和伊賽說了幾句話，伊賽點點頭，犀利的目光挨個從眾人的臉掃視過去，臉上露出一種奇特的滿意笑容。

    伊賽看過來的眼神，不像是在看遠道而來的客人。那近乎挑選的目光，讓荊白覺得很不舒服。

    好在他們并沒做什么別的事，天色漸暗，村民很快搬來食物，點起篝火，圍著火堆用當(dāng)?shù)氐恼Z言唱歌跳舞。一只羊雖然大，烤給上百人分也沒多少，荊白等人作為被接風(fēng)的客人，分得也最多。

    羊是扛過來的新鮮羊，全村都在吃。阿查烤羊的手藝又確實不錯，羊rou沒有膻味，入口香嫩，又有西南地區(qū)特有的鮮香辣味刺激，荊白嘗了幾口，嘴唇就被辣得鮮紅。

    “嘶——”荊白聞聲看去，原來是柏易。他使勁抽著氣，辣得直轉(zhuǎn)圈，見荊白神態(tài)自若，驚訝地道：“你怎么這么能吃辣？嘶——”

    荊白其實也辣到了，但見他盤子空空，便嘲笑道：“是你吃得太急?！?/br>
    柏易眼淚汪汪道：“我是甜黨！你們吃辣的都是□□！”

    荊白懶得搭理他，慢條斯理地解決了剩下的rou，阿查向他們走過來，笑瞇瞇地問：“各位，今天的招待還滿意嗎？”

    荊白道：“當(dāng)然?！卑匾桌钡谜f不出話，只在一旁點頭。

    阿查很滿意似的捋了捋長須，笑道：“那就好！我還有件事要囑咐你們，給你們收拾的竹樓，都是出遠門的族人特地為你們騰出來的。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你們住了他們的樓，家里的牲畜就要你們幫忙照顧?！?/br>
    荊白和柏易對視一眼，應(yīng)下道：“那是自然?！?/br>
    阿查點了點頭，正要離去，忽然又像想起什么，走到二人面前，嚴肅地道：“千萬看好它們，別叫人偷去。這都是豐收神的貢品，要是走失，神會發(fā)怒的！”

    荊白看著老人嚴厲的眼神，眨了眨眼，柏易也收起了臉上懶洋洋的微笑，正色道：“知道了，謝謝您?！?/br>
    篝火晚會很快散去，眾人回程的路上，柏易小聲道：“這些牲畜，難道也是死亡規(guī)則之一？”

    荊白不置可否：“他們的話不能全信?！痹缭陉惼鸥北舅统赃^虧了，秀鳳在小恒身上留了痕跡，如果不是小恒違背了陳婆的規(guī)矩主動留在小樹林和鬼子建立聯(lián)系，那個副本恐怕很難活著出去。

    柏易嘟囔道：“這不是廢話嘛，全信了我還問你做什么……”

    荊白不回應(yīng)他，只在心中默默思索。誰會偷走這些牲畜？

    小飛和他的同伴走在隊伍最后，兩人邊走邊說笑，小飛摸著肚子道：“唉，自從進了這破塔，從來沒有安安心心地吃過一頓飯。今天總算爽了！”

    同伴笑道：“他們給你盛得真夠多的，那盤rou吃完我都撐了，那個伊賽還給你盛了第二盤！”

    小飛得意洋洋道：“誰叫我受歡迎……”

    他臉上猶帶著笑，話說到一半，笑容卻僵硬了。

    余光中，他忽然瞥見，自己背后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陰影。

    那是誰？

    什么時候來的？

    為什么他從沒聽見過身后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驚恐間雙目睜得極大！那雙眼睛中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一道閃亮的銀光落到脖頸。

    “咚咚！”

    他再次聽見了這聲音，巨大的聲響，近得好像就在耳邊。

    這時張口欲喊，已是遲了。

    最后的觸感，只剩一陣冰涼。

    同伴走了幾步，回頭沒再見到他人，叫了幾聲也不見答應(yīng)，詫異地撓了撓頭：“奇怪，就這么一會兒，跑哪兒去了？”

    第56章 豐收祭

    荊白和柏易回到竹樓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房間的木門仔細查看。

    進村之前，他就發(fā)現(xiàn)昌西村戒備森嚴，門外的刺藤網(wǎng)和密密匝匝的竹簽陣可以防備絕大多數(shù)的人和野獸，幾乎不可能有外賊闖入。如果是內(nèi)賊……

    不可能是內(nèi)賊。木門上沒有鎖，甚至連門閂也沒有。

    這本是個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但結(jié)合篝火晚會一起看，不難得出結(jié)論——昌西村民風(fēng)良好，甚至到了夜不閉戶的程度。所謂偷牲畜的賊，真的存在嗎？

    柏易若有所思道：“會不會是我們之前見到的那些假笑的村民？”

    這群人在他們到達篝火處之后就消失了，同他們的出現(xiàn)一樣無聲無息。在那些真笑的村民眼中，他們似乎并不存在。

    荊白思索片刻，正想說什么，掩上的竹門忽然被人用力敲響，外面的人慌亂地問：“有人嗎？有人在嗎？”

    柏易去開了門，問：“怎么了？”

    門外站著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柏易開門后，他眼睛一亮，先把房間里看了一圈，沒找到想找的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們看見小飛了嗎？”

    荊白看了柏易一眼，回程時柏易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只是喜歡吃甜的并不是不能吃辣的，荊白被他吵得現(xiàn)在想起來都只覺腦子嗡嗡響，根本沒注意過別人，只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