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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氣,但軟飯硬吃[快穿] 第81節(jié)

    皮革文具、墨水瓶,以及綴有縮寫首字母的便箋紙鋪陳在桌上。

    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皺巴巴布著折痕,曾卷起來綁好,由放風的魚鷹橫跨島的西東兩端,攜帶回到燈塔。

    字跡顫顫巍巍,顯然不是來自年輕的第二代守塔人的手筆。

    上面還有今天清晨西山露水打濕紙張又干透的印記。

    “七月十六號,夜,柴油發(fā)動機故障。”

    這樣的紙條,意味著燈塔長在白天里不用清理透鏡,不必添加柴油,只需要等待到又一個白天的到來,然后清理夜里暴風雨留下的損傷。

    燈塔長默然將紙條丟入燈芯中燃燒,殘余的灰燼倒在值班室桌子最底下的鐵盒子里。

    那是上一代守塔人留下的鐵盒子。

    灰燼抖落,融入盒中的另一堆,難分你我。

    神社正殿,地下檔案室。

    沒有窗,門鎖緊閉,滿室烏煙,烈焰吞沒了架子上的卷帙,嗶嗶剝剝地作響,火舌燎到天花板,熏得污黑。

    老神官渾濁的眼珠已然被熏得睜不開了,他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聲嘶氣弱地邊咳邊笑。

    他半世清明,大兒子做出這種事,如果捅出來要他在島上怎么做人?

    更重要的是,沈衣既然是小舟新娘,海浪退回來說明是海神自己不要,和張平動了手腳玷污新娘,這兩件事相差巨大。

    千煙島上,不能容納任何對海神不敬的人。

    最好的辦法,也是為了千煙島的未來,應當任由神明發(fā)泄怒火。

    火舌吞噬衣袍的時候,空氣里彌漫燒焦的腐rou味。

    眼皮掀起,露出灰白白一片的眼球。

    老神官好似在火焰和烏煙中,回到了小時候家里搖搖晃晃的漁船,窺見了疾風驟雨的海岸邊,黑紅腕足漫天揮舞,積蓄著倒山傾海的力量。

    懷著此生對神力的絕對膜拜,他在火舌里溘然長逝。

    *

    狂風暴雨中,浪峰撞擊著船頭,黑魆魆的波濤把破損的千煙號拋擲高點,又狠狠滑下翻卷的海面。

    甲板上的水漫到所有船員一刻不停地往外舀水也無濟于事。

    海水從船底鉚釘眼兒咕嘟咕嘟涌進來,豁口越來越大。

    水鵲就是捂住耳朵,也沒辦法屏蔽掉整片海洋的瘋狂囈語。

    “安靜點!”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在觸手的包裹中掙扎著試圖喚醒海怪的神志。

    然而并沒有什么作用。

    它本就不多的理智,在嗅聞到空氣里淡淡的血腥味后徹底瓦解了。

    無頭人是鎖定活人攻擊的,從搖晃的船體地面爬起來,腳步踉踉蹌蹌地揮舞著太平斧,斬向如同繭房一樣包著水鵲的觸手。

    另一只龐大的腕足輕易地在半路截住他。

    斧頭脫手砸到后方的地面,腕足將無頭人絞緊,如同捕獵的鱷魚或者森蚺一般翻滾著絞死獵物,高高拋起來砸向倉庫的生銹鐵架。

    它的力量之大,裝著無數(shù)白色木箱的一排排鐵架子和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層層倒塌。

    這層船艙已經(jīng)要容不下過多膨大的觸手了。

    它們攢動著擠上通往上一層的樓梯,地面都是拖行時留下的水痕,所過之處,鐵制扶梯擠得變了形,白漆簌簌掉落,舷窗的玻璃倏然碎裂,玻璃渣子四濺。

    海水從四面八方灌入這艘飄搖的貨船。

    “放救生筏!”

    “都到甲板上來!”

    水鵲聽到他們的吶喊。

    他感覺自己越是掙扎,海怪就越是以為他要逃跑,以至于把他勒得更緊。

    水鵲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

    船體已經(jīng)淹沒一大半了,觸手一路蜿蜒到甲板口,千煙號從內(nèi)部開始分崩離析。

    卷在鐵樁上的鋼索斷裂,甲板上的幾個人立即趴下身體,一聲巨響,鋼索由繃緊的狀態(tài)解放出來,彈跳在甲板上砸出一個深坑,最終蜷縮成一個半圓。

    如果打在人身上,必然會當場皮開rou綻。

    李見山肩膀上搭著元嶼的手,由于在戰(zhàn)斗中失血過多,元嶼臉色蒼白,已經(jīng)是半昏迷的狀態(tài)。

    好在楚竟亭和阿提卡斯當時抵住餐室眾多無頭人的壓力,讓李見山去支援元嶼他們。

    旁邊的李見河跟謝華晃身上也掛了彩,狀態(tài)沒好到哪里去。

    楚竟亭將無頭人的領(lǐng)頭者從船沿踹入海中,海洋就像無盡的黑色深淵,無頭人在水中沒有掙扎,迅速地被吞噬了。

    救生筏入水。

    李見山扶著元嶼先跳入筏中,“都快過來!船一會兒就全沉了!”

    謝華晃和李見河是傷者,不能再在甲板上耗,緊隨其后跳入救生筏。

    瓢潑大雨使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視野漆黑,雨是唯一連成的白色。

    又一個浪打來,阿提卡斯落湯雞似的,金色頭發(fā)濕成一縷一縷,攀著船緣欄桿,朝底下吼道:“水鵲呢?”

    謝華晃臉色青白,不太好看。

    “在底艙。”

    他和元嶼當時攔住船長,讓水鵲往下一層跑了。

    沒想到會遇到船體進水,將要在暴風雨中徹底沉沒。

    阿提卡斯爆了句粗口,回頭想去找人。

    或許是捕捉到水鵲的名字,元嶼后肩分明還在汩汩流血,卻從無意識的狀態(tài)中擺脫,抬起喪失血色的臉,用微弱的氣聲道:“圓月……燈塔……”

    “誒,元嶼小兄弟,你說什么呢?”李見山說。

    元嶼抬手,指尖向著天上的滿月。

    “月圓時……五保的力量達到頂峰,會狂化……如果燈塔滅了,它會攻擊過路船只……”

    他話音剛落,李見山瞳孔倏然放大,眼睛映著貨船甲板上漫天揮舞的腕足。

    無數(shù)的觸手從甲板扶梯口里蔓延上來,穿過甲板,延伸到船舷。

    整艘船都被它們捆柴似的束縛住了。

    幽靈貨船在海怪手中,與廢紙沒有兩樣,擠壓、扭曲、變形。

    和十年前一樣,沉沒。

    【主線任務(wù)四:民俗學公益課[海島民俗文化繼承與發(fā)展——以千煙島為例]結(jié)課:航海生活記錄與千煙號的真實,完成。】

    【脫離副本倒計時:五分鐘?!?/br>
    不只他們聽到了。

    元嶼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陣。

    船體沉沒,阿提卡斯掉落海面,向救生筏的方向游過去。

    李見山扯著嗓子問他:“沒見到水鵲和楚竟亭嗎?!”

    金發(fā)青年爬上來,一拂臉上的海水,搖頭。

    救生筏緘默。

    但是副本狀態(tài)沒有存活人數(shù)減少的提示。

    這說明他們都還活著。

    寒芒在夜里一閃,潛入深水。

    楚竟亭全神貫注,他消耗了僅剩的最后一個s級本給的獎勵機會,向無限游戲兌換了武器。

    足夠針對s級以下所有副本boss的致命匕首,扎入觸手,反復攪動了幾圈。

    血rou綻開,海怪尖嘯著,藍綠色的血液噴涌而出。

    觸手在海水中痙攣著縮小。

    楚竟亭圈著水鵲往上游,腦袋破出海面。

    【倒計時:兩分五十六秒?!?/br>
    他一手攀著一塊木頭浮板,另一只手拍著水鵲的后背。

    濕漉漉的雪白小臉,眼睛安安靜靜地閉著。

    楚竟亭頓了頓,不再猶豫。

    冰涼的薄唇壓著水鵲的唇rou,一刻不緩地往里渡氣。

    【倒計時:一分鐘?!?/br>
    對方薄薄的眼瞼輕顫,楚竟亭偏過頭,臉上的神色隱沒在黑夜里。

    “咳、咳……”水鵲咳嗽著。

    同時聽到了無限游戲系統(tǒng)的倒計時。

    遠處的救生筏發(fā)現(xiàn)了他們,劃著槳向這邊來。

    海水冰冷刺骨,楚竟亭要先把水鵲托到木板上,卻感受到海底的一股拖力。

    木板翻了一個周身,連帶著浮浮沉沉。

    水鵲:“等、等等!水里……它在拽我!”

    【倒計時:31秒?!?/br>
    救生筏劃過來,元嶼半個身體探出筏邊,死死抓住水鵲的一只手,由于發(fā)力的動作,他堪堪凝血的后肩又汩汩涌出血來。

    一個滔天浪峰打過來,水沫飛濺,扭曲的暗波反復盤旋著,無情吸取海面上的所有物體。

    李見山在前頭扯著楚竟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