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先生。”還沒考慮好，這句話已經(jīng)沖口而出。

“什么？”

戚卜陽抿著唇，抬頭看了看駱瑯?biāo)菩Ψ切Φ谋砬椋q豫了很久，“......沒什么?！弊罱K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駱瑯挑了挑眉，沒有說什么。

吃飯的時候，戚卜陽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戚管家：“戚叔，如果，我說如果啊，要是一個天師法力全失的話，要怎么辦？”

這個問題讓戚管家皺起了眉頭，“要是不熟悉招式還可以通過后天練習(xí)，但是靈力就沒辦法了。天師的力量來自血脈，從先人那里代代傳承，一般來說是不會喪失的。要說怎么辦......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戚卜陽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顯露出心里的失望，他也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戚叔和爺爺，那個十七年之約就夠讓他們cao心的了，還是不要再增加他們的負(fù)擔(dān)，而且就算說了大概也沒什么用。

到了下午，儲言打電話來，說是已經(jīng)查到撞死鬼家的地址了，現(xiàn)在就可以過去。戚卜陽把撞死鬼從符里叫出來，那天他被桃木劍所傷還執(zhí)意要回家，后來實在找不到位置只好暫時作罷，他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最后儲言用幾個能想起來的線索拜托當(dāng)警察的朋友幫忙查找，忙了幾天，現(xiàn)在總算有了結(jié)果。

經(jīng)過幾天的休養(yǎng)，撞死鬼的精神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一聽到儲言的消息就兩樣放光，又不好意思催促，只是用眼睛死死盯著戚卜陽，他去哪就盯到哪，戚卜陽被他盯得發(fā)毛，趕緊帶他出門。

和儲言匯合之后，由他帶頭到了撞死鬼住的小區(qū)，那是個老住宅區(qū)，正像他說的那樣，小區(qū)前面有個小花園，花園里流淌著一條細(xì)細(xì)的人工小溪。

“就是這里！就是這里！”一到小區(qū)門口，撞死鬼就像忽然恢復(fù)了記憶，熟門熟路地領(lǐng)著他們穿過幾幢老舊的居民樓，爬上樓梯。一步步接近自己家，他難掩興奮之情，不住地向他們念叨著：“東東看見我一定會撲過來舔我，弄得滿臉口水，我最怕它的口水了，不過這次破例，它想舔多久都行！”

除了他和駱瑯，其他人的表情卻沒那么輕松，戚卜陽和儲言對視一眼，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和撞死鬼說——自從他死以后到現(xiàn)在，起碼過去了一個星期，那只狗恐怕已經(jīng)......

“到時候你們也摸摸它吧，東東雖然有點(diǎn)怕生人，但是你們它一定會喜歡的！對了，它還會跟你撒嬌呢......”

他越高興，戚卜陽和儲言就越不敢說，心情也越發(fā)沉重。找了那么久的地方，好不容易踏在臺階上，他們卻覺得腳步重逾千斤，只希望殘酷的結(jié)果來得晚一點(diǎn)、再晚一點(diǎn)。

可惜不管他們心里如何抗拒，樓梯就那么短，很快便爬到了撞死鬼的家門口，他們又面臨一個之前完全沒想到的問題。

“鑰匙呢？”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對這道防盜門束手無策。

“要不去問問保安那里有沒有備用鑰匙？”這是戚卜陽的主意。

“不行，就算是有，他也不會給我們的?；蛘咧苯诱堥_鎖公司？”這是儲言說的，不過他很快就否決了自己的提議：“也不行，他們會要求你出示屋主的證據(jù)?！?/br>
“直接推倒不就行了?！瘪槵槤M不在乎地說，一道門有什么好為難的。

這時，撞死鬼插嘴道：“......備用鑰匙就在門檐上面的夾縫里?！?/br>
“......”

按照撞死鬼說的，他們果然找到了鑰匙，一打開門，就感覺門后有什么東西卡住了，輕輕推了一下，沒有推動，又不敢亂來，他們只好從那條打開的縫里小心翼翼把自己擠進(jìn)去。

駱瑯不愿意這么干，正準(zhǔn)備一腳把門踹開，戚卜陽連忙大喊：“等一下！”

“嗯？”

門后伸出一只手把他從縫里拉了進(jìn)去，擠縫的過程非常丟人，而且很難受，所以駱瑯是黑著臉進(jìn)去的，不過看到門后的場面，還是讓他吃驚了一下。

一只狗、一只骨瘦如柴的狗就躺在門口，腦袋抵著門板，耳朵貼在地上，扁扁的肚皮隨著呼吸緩慢地起伏著，它已經(jīng)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可是看見主人的那一刻，原本已經(jīng)死寂的眼睛頓時亮了。它虛弱得站不起來，甚至叫不出聲，只能用尾巴一下一下拍著地板表達(dá)自己的喜悅。

“東東！”撞死鬼飄過去，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他浮在東東身邊，卻無法觸碰到它。東東努力朝主人的方向拱了拱鼻子，尾巴拍得更歡。

“對不起...對不起......”撞死鬼泣不成聲，“說好一直在一起的，我卻把你一個人丟下了...對不起......”

東東什么也沒說，只是用溫柔的眼睛沉默地注視他?？粗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慢慢閉上了，尾巴也不再擺動，他們屏息等了一會兒，終于，肚皮的起伏也停止了。

房間里頓時陷入難言的沉默，戚卜陽輕輕嘆了口氣，只覺得心口很酸，揪成一團(tuán)。

“它死了?！瘪槵樖紫却蚱瞥聊?。

戚卜陽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駱瑯卻沒有停下，反而繼續(xù)說道：“你們在難過什么？它的主人不是也死了嗎？”

一句話讓屋里的人豁然開朗。

儲言一拍大腿，“對啊，如果東東也變成鬼，他們又能在一起了！”

“真的嗎？狗死了也會變鬼對不對？”撞死鬼急切地問戚卜陽。

戚卜陽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是天師，竟然沒想到這點(diǎn)。

“汪——”一聲響亮的狗叫在屋里響起，只見東東的尸體上出現(xiàn)了一個重影，然后慢慢走出來，變成另一個東東。它歡快地?fù)u著尾巴，向主人跑過去，撲到他身上舔了他一臉口水，撞死鬼抱住失而復(fù)得的朋友，眼眶里還含著淚，但是已經(jīng)笑出了聲。

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笑。戚卜陽默默地想。

撞死鬼找回了東東，東東等到了主人，他們決定像以前的每一天過的那樣，繼續(xù)這樣的生活。

在樓下告別了他們，正好聽到附近幾家鄰居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聊天——

“哎，四樓那個男的最近怎么都不帶狗出來散步了？”

“你還不知道嗎？他死了，好像是出車禍死的。”

“那狗呢？”

“狗也死了吧，都沒聽見聲音?！?/br>
“唉，真可憐?！?/br>
“是啊?！?/br>
他們臉上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并且為那位不熟悉的鄰居嘆了一口氣。

戚卜陽越過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