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恩,這幾年,凡格尼家族的蟲子死了好多?!笨柦鈿獾卣f道:“估計是壞事做得太多,遭了報應(yīng)。” 沈醉深呼了一口氣,用手背遮掩住眼中的情緒,他繼續(xù)問道:“還有別的事么?” 卡爾是個話癆,他倒豆子般將亞恩的事情說了個遍。包括但不限于: 打了哪些雄蟲,受了什么刑罰。 拒絕了哪些匹配,遭了什么謾罵。 沈醉在這間宿舍,拼湊了一個破破爛爛卻依舊傲氣昂揚的亞恩。 他突然更加明白了當(dāng)初亞恩的躊躇,也知道了亞恩選擇自己付出了多大勇氣。 集合的鈴聲很快響起,卡爾還沒有穿上統(tǒng)一的訓(xùn)練服,匆忙地扔下一句:“晚上接著給你講。”然后慌亂地分辨著衣服和褲子。 cao場上,陽光燦爛得刺眼,亞恩頭發(fā)高束,逆著光站在最前面,鎏金色的眸子緩緩掃過亂七八糟的雄蟲。 嘖。他忍不住皺眉。 大多雄蟲眼神中流露出驚恐:救命!為什么是亞恩上將。 或許他們會如卡爾一樣,認為亞恩的做法情有可原。但是向來的性別優(yōu)勢還是讓他們喜歡站在制高點指責(zé)雌蟲上將的狂悖。 陽光過于刺眼,沈醉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清亞恩。本來他應(yīng)該是驚喜的,但現(xiàn)在整顆心都被密密麻麻的心疼覆蓋,連帶著眼神也彌漫著深意。 亞恩有些奇怪,沈醉沒有他想象的驚喜與被捉弄的小氣憤,反而始終以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么了?】亞恩用眼神示意。 瞬間,沈醉感覺自己的眼睛泛起酸意,他低下頭,不想在這么多蟲面前失態(tài)。 兩個蟲都不知道是怎么挨過漫長的“誓師大會”的。 一結(jié)束,亞恩就在群蟲看不見的地方,把沈醉拉進樓梯口的角落,他握著沈醉的手有些擔(dān)心:“你怎么了?” “我知道了。” “什么?” “雪萊,凡格尼,雄蟲..”沈醉感覺自己表達的有些混亂,他低下腦袋:“對不起,我問了卡爾。” 記憶宛如滔天巨浪,掀翻他剛剛筑成的營壘。亞恩霎時渾身僵硬,他感覺自己耳邊嗡嗡直響,他慌忙地把手松開,地面破出無數(shù)黑漆漆的手將他拉向沼澤,腐爛的鬼魂在他耳邊嘲笑:被發(fā)現(xiàn)了吧!暴虐、狠厲、一無是處。 你瞞著他,欺騙著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卻不敢將過去袒露絲毫。 閉嘴,不要說了。 亞恩感覺自己的心被撕開一道口子,呼嘯的冷風(fēng)讓過去的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更加疼痛,鋒銳的指甲嵌入掌心,他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更痛。 他想故作鎮(zhèn)定地笑一笑,卻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亞恩別過頭,將黯然失色的鎏金色眼眸隱藏在陽光后的陰影。他努力地將喉間的辛澀咽下,顫抖地問出那句話:“你...后悔了,是么?” 沈醉猛地抬起頭,黑色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他搖著頭,拉過亞恩的手,將亞恩攥得很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掌心上一道蜿蜒發(fā)紫的紅痕格外刺眼,沈醉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片冰涼:“亞恩,疼么?” 聲音很輕,但亞恩聽得異常清楚。 【血與淚糅雜在一起,埋葬最深的記憶。忽而,異世的清風(fēng)襲來,拂過溝壑縱橫的曾經(jīng)?!?/br> 沈醉:我,毒唯! 第39章 寶藏 沒有退卻、后悔與恐懼,幽黑的瞳孔里只有溢滿的心疼。 亞恩愕然地看向沈醉,鎏金色的眼睛彌漫上一層迷茫,他慌忙地躲閃,下意識想要咬緊嘴唇。 “不要咬?!鄙蜃頊惿锨埃唑腰c水般碰了碰亞恩的薄唇。隨著彼此呼吸的起伏,這個根本稱不上標(biāo)準(zhǔn)的吻逐漸擴大,沿著唇角蔓延至臉頰。 亞恩呼吸不禁急促幾分,他閉上眼睛,感覺溫?zé)岬挠|感在眼尾徘徊。 “疼么?”沈醉抵著亞恩的額頭,低低地問道。 亞恩有些無措,他從小就知道雌蟲不能疼,就算疼也只能壓碎牙齒混著血液囫圇吞下。他本想裝出釋然的態(tài)度,但對上沈醉眼神的一瞬,那句“不疼”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記憶翻涌,亞恩在時間的巨浪中沉溺,腥咸的海水讓他窒息,突然一雙手死死地托起他下墜的身軀,冰冷被驅(qū)散,溫暖裹挾著曾經(jīng),他忍不住思考: 疼么? 亞恩想到光鞭舔舐肌膚連帶下的血rou。 可以疼么? 亞恩想到毫不猶豫擋在他身前單薄堅定的身影。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疼痛到麻木,但最終還是敵不過一句最簡單的兩個字。過去的委屈在此刻宛若洪水般一瀉千里,沖垮傷痕累累的心防。 亞恩抓緊沈醉的衣襟,好似溺水之人找到希望的浮木,他言語間沾染不易察覺的哭腔,“疼,沈醉,真的好疼?!?/br> 是皮rou分離的痛、是打碎脊梁的苦,是無盡的黑夜中跌跌撞撞看不見光的絕望。 沈醉沒有說話,只是將亞恩抱得更緊,他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落下一片冰涼,他輕拂著亞恩的發(fā)梢,聲音溫柔:“再也不會疼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br> 不知過了多久,連風(fēng)都悄然停息,不遠處的小白花在夾縫中迎著陽光頑強生長。亞恩抬起頭,看著沈醉堅定的說道:“我也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