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非得氣我？”克洛維斯翻個白眼，“當然是做獸醫(yī)啦。雖然學起來真的很枯燥，坦白說那些醫(yī)學知識我也完全沒興趣，但像我這種沒異能的普通人總得學門技術(shù)吧?！?/br>
    林逾默然未應，又見克洛維斯的隨身光腦亮了起來，一則通訊插入他們的對話。

    克洛維斯噓了一聲接通通訊：“喂，萊恩博士——”

    “我現(xiàn)在不在中央星域呢，我發(fā)小生病了，我到醫(yī)院看看他。”

    “……是、是，我也想請假，但您太忙了嘛?！?/br>
    “什么？安吉居然出賣我？虧我還答應了給他帶北部星域的特產(chǎn)……”

    “好好，知道了，我這就買票，明天肯定回來?！?/br>
    經(jīng)過和萊恩博士的一陣求饒，克洛維斯總算苦著臉掛斷通訊。

    林逾留意到他剛才提及的“安吉”，但沒有追問，倒是克洛維斯主動嘟囔：“安吉真不夠意思，說好幫我打掩護，他還上趕著把我賣了。”

    林逾這才佯裝不經(jīng)意地詢問：“你在實驗室的朋友？”

    “嗯，也是我們同專業(yè)的?！笨寺寰S斯嘆息一聲，突然想起什么，又把自己光腦的可視權(quán)限分享給林逾。

    林逾眼前立刻出現(xiàn)一大塊光子屏幕，其上是一張十一二人的合照。

    人群中央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而在他的左邊站著笑容璀璨的克洛維斯。

    “這就是我們這批志愿者的合照，中間的是萊恩博士。”克洛維斯指指另一邊，“這是安吉。”

    林逾在屏幕上一滑，照片便自動切換到最近幾張，都是克洛維斯和不同人在不同環(huán)境里的合照。

    有的照片里，克洛維斯和幾名男同學一起打游戲；

    有的照片里，則是克洛維斯和同學們在餐廳舉杯暢談；

    有的照片里，克洛維斯和他親近的好友勾著脖子打鬧；

    還有一些照片，是克洛維斯拍下的各種可愛動物和教材資料。

    林逾在克洛維斯的默許下翻了又翻，卻都沒有在相冊里找到自己和克洛維斯的合照。

    適時地，克洛維斯嘀咕道：“其實萊恩博士看著兇，他也沒勒令我立馬回去，估計是因為我說了來看你?！?/br>
    “我在你們實驗室很出名嗎？”

    “拜托，首都軍校誒！”克洛維斯眼睛晶亮地湊過來，“有一個在首都軍校讀書的發(fā)小簡直酷斃了！——當然，就算你不去首都軍校也很酷，說不定不進去還好一點……”

    林逾疑惑地歪了歪頭：“不進去還好一點？”

    “你這次不就是因為在軍校的考試才受傷嗎？”

    “人只要活著就有可能受傷吧?！?/br>
    “但因為你讀了軍校，我們都沒時間聚一聚，你還有好多和軍方有關(guān)的秘密不能跟我講?！?/br>
    “不能跟你講的秘密都是為了保護你……”

    克洛維斯不情不愿嘖了一聲，他站回原位，看了看光腦上的時間。

    期間他的光腦一直在收到各種各樣的短訊，在克洛維斯將可視權(quán)限分享給林逾之后，林逾也從未讀列表里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陌生名字。

    這些未讀短訊大都是和克洛維斯的閑聊。

    有人約他外出聚餐、有人問他課堂筆記、有人即將要開生日派對，其中還不乏一些熱情積極的同學發(fā)來的約會邀請。

    “真受歡迎啊。”林逾忍不住感嘆，“他們都很喜歡你?！?/br>
    克洛維斯低頭回復這些短訊：“因為很難拒絕嘛。要是我也有異能，再和你同校的話，我們就能一起去這些派對狂歡了?！?/br>
    林逾回憶了一會兒，可惜他和克洛維斯同校的大半年里并無太多“狂歡”的機會。

    正相反，因為他的陰郁自閉，克洛維斯大部分時間都用于關(guān)心他有沒有在宿舍自殺自殘，同樣缺少了和其他同學社交的時間。

    一個本應受到大批同齡人喜歡、也很喜歡和同齡人接觸交往的克洛維斯，就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抹殺”了。

    “好了，我明天就要回中央星域，今天我們就一起好好玩玩吧！”克洛維斯仔細看了看林逾的病歷，“你現(xiàn)在可以外出活動的吧？”

    林逾失笑半晌：“好啊，那就去玩?！?/br>
    他又看向一直在旁靜等的三名隊友：“我們一起？”

    克洛維斯似乎在無形中代替了死去的呆比，因為他熱情洋溢的表現(xiàn)，隊伍里又一次熱鬧起來。

    除了呆娃和克洛維斯略有幾分不合拍，呆瓜和呆寶都很享受克洛維斯的存在，特別是他講起和軍校無關(guān)的世俗生活時——流行的衣服款式、熱門游戲、當紅偶像……一切的一切，克洛維斯都能如數(shù)家珍。

    而當克洛維斯提及自己所在的“動物醫(yī)學”專業(yè)，呆娃也不自覺靠近過來，聚精會神聽他分享在學校里幫扶流浪狗流浪貓的故事。

    那是一片和軍校完全不同的天地。

    盡管他們都是十八歲的年輕人，但首都軍校超出普通高校的課程密度和難度在實際上壓縮了絕大多數(shù)學生的時間。

    除卻林逾這樣對學業(yè)毫無追求的倒數(shù)第一能夠顯得輕松，其他人都是廢寢忘食，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也因為此，大部分軍校生都和外界有著一定的脫節(jié)。

    這種脫節(jié)并不體現(xiàn)在技術(shù)應用或者文化素養(yǎng)，而是身為人的社交方式和思維慣性。

    例如，軍校生在選擇朋友時，很難像克洛維斯這樣單純考慮“善良”“有趣”之類的性格因素，因為他們選擇的朋友往往會成為后來的戰(zhàn)友，稍有不慎，就可能為此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