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畢竟艾利亞斯成年前就在第四軍區(qū)做編外工作，成年后又在南部一線工作了三年。

    好歹是帝國最年輕的少尉，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艾利亞斯不知道林逾在感慨什么，他現(xiàn)今已經(jīng)失去了在職期間的權(quán)限，但曾經(jīng)的記憶不會減少，因此艾利亞斯花了幾分鐘梳理思緒，很快又道：“和蘇緹羅行動關(guān)聯(lián)的還有布希爾、奧蘭狄羅……這些都是lob-21星的標(biāo)志性建筑，在差不多時間里也發(fā)生了相似的洪災(zāi)?！?/br>
    林逾立刻坐正身體，他意識到艾利亞斯的閱讀量確實能帶來不小的好處。

    順便點開光腦，林逾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在備忘里整理筆記。

    “……您不用這樣?！绷粢獾搅钟鈶B(tài)度的變化，艾利亞斯不禁輕笑，“事實上，我也只是略知皮毛。不過結(jié)合紅水、蛙形怪物這些名詞，您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聯(lián)想？”

    林逾：“不好意思，我只想到惡心?！?/br>
    “如果再補充上新的線索：那些被救走的居民在集中觀察期間，都深受虱子的困擾？”

    林逾：“……”

    林逾打了個寒顫：“更惡心了?！?/br>
    艾利亞斯無奈地笑出了聲。

    “血水、青蛙、虱子，”艾利亞斯豎起手指，默默地數(shù)下去，“蒼蠅、畜疫、泡瘡……”

    林逾陡然坐直身體，不知不覺和艾利亞斯交握的單手更是一緊：“愛及十災(zāi)1！”

    艾利亞斯按了按他：“噓。”

    那是古藍星時期某宗教著作里的篇章之一。

    名為“愛及”的國度因為忤逆神意、苛待外民而受到懲罰，“十災(zāi)”因之現(xiàn)形。

    如果北部星域遭受的災(zāi)難真是在寓示這部分歷史，那么這些天災(zāi)的矛頭也變得格外清晰。

    神話中，導(dǎo)致災(zāi)難的是冷漠的愛及國王。

    那么在現(xiàn)實里呢？

    “我不理解，”林逾壓低聲音，“如果是不喜皇帝，何苦拿北部星域來開刀？”

    畢竟皇室根本沒有人在北部，甚至隨著北部的衰落凋敝，連貴族都鮮少去北部定居。

    那里有的只是一群無辜的居民，和多年來只能扎根在那里的第七軍區(qū)。

    “也不一定是陛下?！卑麃喫拐f，“若是針對第七軍區(qū)……或者謝泓少校，或者亞米德森集團——其實都是有可能的。”

    因為亞米德森集團的主要根據(jù)地也在北部。

    總之，如果真的能和“十災(zāi)”畫上等號，這些變故就絕不僅僅是“天災(zāi)”那么簡單。

    現(xiàn)今帝國又急于斷開直播，將北部考生的現(xiàn)狀完全隱蔽，讓人很難不懷疑是“十災(zāi)”重演，幕后之人再度拉起了反抗的旗幟。

    “有馮大哥在，果然能輕松好多。”又找到一個新的角度，林逾不禁松了一大口氣。

    艾利亞斯應(yīng)聲牽了牽唇角：“我不過說了一兩句，更多的信息都是指揮自己去推的?！?/br>
    “你的一兩句總是很關(guān)鍵。剛到南部星域的時候，也是你第一個提出星盜。”

    “那也只是我僥幸有過類似經(jīng)驗……”

    林逾偏過頭，皺眉問：“你怎么變得那么謙虛？”

    艾利亞斯微怔：“嗯？”

    “以前夸你的話，都會很大方地就承認了吧?！?/br>
    “為什么不說話？”

    林逾似惋惜又似隨意地長嘆一聲。

    艾利亞斯的手便不自覺握緊。

    他想起還在suk-49星時，楊全恩通過“蛇”向他傳達的那句話。

    就像楊全恩說的那樣，假如他已甘心只做一名戰(zhàn)斗系，就不要對指揮心存任何秘密。

    盡管楊全恩可能只是以為他心里還不信服林逾，但以林逾的聰明一定早就看出了他的癥結(jié)所在。

    再隱瞞下去，只會讓他們好不容易確立的隊友關(guān)系變得危險。

    ——他應(yīng)該承認。

    自己是一個……不堪的家伙。

    “我的精神力退步到a-了不是嗎？”

    艾利亞斯輕聲說：“您一定能明白，a-的精神力在軍人當(dāng)中有多可憐。”

    他的“精神控制”已經(jīng)約等于廢棄了。

    因為敵人——尤其是他們正面對著sta這樣強度的敵人，他們幾乎不會出現(xiàn)a-以下的精神力水平，而艾利亞斯很難再有控制對方精神的機會。

    “或許您認為我是從a＋掉到a-所以感到難堪，但其實……”艾利亞斯頓了頓，平靜地繼續(xù)，“您還記得奧賽爾說他的父親借助紅石將他強行催化至s級嗎？”

    “他那個是異能評級吧？”

    “原理其實是相似的，不同的是，他是被強行灌輸外界的t物質(zhì)，而我自幼被注射一種藥劑，促使我的心臟過量分泌t激素。相比之下，奧賽爾的途徑失去紅石就會打回原形，很容易成癮；而我的這個方法對紅石沒有太大需求，即使沒有紅石，也可以長期保持高水平的發(fā)揮?！?/br>
    艾利亞斯低下頭顱，耳邊的百合花隨著動作也微微低垂：

    “您認為，為什么他的父親會選擇前者而非后者；我卻和他相反呢？”

    ——選擇。

    林逾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

    艾利亞斯沒有說完全部，就他目前說的來看，當(dāng)然是艾利亞斯身處的位置更顯得“安全”。畢竟不用紅石成癮，也是“長期”保持高水平的能力。

    但肯定不是的。

    這種揠苗助長的行為是個人就能猜到，絕不會有十全十美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