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的沒有辦法解決么? 這個疑問貫穿了他來到這里的20多年。 在他小時候,曾經(jīng)坐在雌父的膝頭問過,“為什么不圈養(yǎng)雄蟲,或者開發(fā)精神類藥物?!?/br> 白榆的雌父叫尤利安,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fā),常年穿著黑色筆挺的軍裝,在軍部是殺伐果斷的上校,在白榆的眼里則是這兩世唯一的親人。 那個時候,尤利安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黑發(fā),溫柔的聲音也難言其中的悲涼:“這是雌蟲的宿命?!?/br> 白榆拽了拽雌父的衣角,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尤利安。 尤利安揉了揉她的頭,笑容中摻了幾分復(fù)雜:“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只不過你長大以后就不會再需要我。 這句話是尤利安當(dāng)時沒說出口的話。 也是在白榆12歲,目睹尤利安滿身是血死在他面前時才聽見的,“小榆,你好好長大,不要哭,沒有雌父你也能好好長大?!?/br> 隨著尤利安胸膛的起伏,血液擴(kuò)散得越來越快,像一朵緩緩盛開的薔薇,在傷痕累累的身軀下蔓延開來。直到最后,連那一頭銀色的長發(fā)上也滿是還未凝固的血跡。 尤利安握著胸前勛章,上面荊棘環(huán)繞利劍刻著“維嘉特戰(zhàn)役勝利”的字樣。他細(xì)細(xì)地?fù)崦恳坏兰y路,最后面帶微笑閉上眼睛。 后來白榆知道了,雄蟲雖然有精神力但就如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一樣——脆弱。 任何驚嚇、不開心等負(fù)面情緒的產(chǎn)生都會讓他們無法產(chǎn)生信息素進(jìn)行精神疏導(dǎo)。至于精神類藥物,因為缺少實驗樣本——沒有雄蟲能在不伴有負(fù)面情緒的情況下被研究,以至于目前只研發(fā)出治標(biāo)不治本的精神力狂化抑制劑。 至于阿統(tǒng),白榆在蟲族出生時手里就抓著一個芯片,這個芯片可以無線連入他的腦神經(jīng)。 “主人?!?/br> 白榆當(dāng)時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它說它的名字叫做系統(tǒng),它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好像就是隨著白榆而誕生。 后來,白榆把這個芯片植入自己做的機器人里,雖然這個機器人極其的簡陋。 而簡陋的原因也很簡單,白榆很窮,極其的貧窮。 按道理,帝國的雄蟲每個月都能領(lǐng)到十分豐厚的補助。 但搞科研的燒錢程度完全不亞于富二代創(chuàng)業(yè),白榆把所有的錢都投入到他的科研項目中了。 至于阿統(tǒng),丑就丑吧,能用就行。 126星遍布著經(jīng)歷過一次次星獸潮沖擊后遺留的斷壁殘垣,沒有陽光,甚至月亮也將這里遺棄,抬頭仰望,只有億萬星光不停歇地流淌,它們仿佛訴說著歷史,書寫著命運,不知歸途。 * 與此同時,蟲族主星,星河集團(tuán)。 “老板?!?/br> 伊爾西的秘書維諾推開門便看見他那個向來在商場上運籌帷幄、談笑風(fēng)生的老板,此刻頹廢地靠在墻角。 一條腿曲著,周圍是散落的文件與,平日一絲不茍的金發(fā)如今凌亂地散在肩頭,金絲眼鏡混在文件里,就像物品的主人,絲毫不被在意。 他不知道如何寬慰,只能紅著眼眶將資料遞向伊爾西,“這是您要的蒙格利一家的信息?!?/br> 薄薄的紙浸透了伊爾西的命運,似有千斤重。 伊爾西手指蜷縮了一下,又認(rèn)命地接過去,一目十行地看。 果然,就像大多數(shù)雄蟲那樣,蒙格利早年花天酒地,就連雌君也是被凌虐致死,雖然近幾年的資料上顯示沒有發(fā)生過命案,但估計情況也好不到哪里。 除此之外,他家還有一名雄子,叫白榆。 很奇怪的名字。 整份材料中雖然沒有什么實質(zhì)不良記錄,但對他的評價則是:目無尊長、暴力粗魯、狂妄自大,甚是不好相與。 暴虐粗俗的蒙格利,被凌虐致死的雌君,風(fēng)評極差的繼雄子。 伊爾西心中泛起一陣悲涼,他像海上風(fēng)暴中央的一只漁船,看著海浪席卷成山,而自己只能在絕望中等待它的到來。 材料的邊緣被他捏得越來越皺,直到徹底破裂,他才堪堪回神。 無所謂了。 收起資料時瞟到了白榆的照片,黑眸黑發(fā),五官恰然如是的立體,下顎線清晰流暢,整張臉像明明像油畫般濃墨重彩卻又透露著無邊冷漠。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伊爾西手指一僵。他還沒來得急細(xì)思,就聽見他的秘書帶著哭腔說道: “他們那幫蟲,也太下作了!”秘書語氣越來越激動,“老板,你真的要匹配給蒙格利了么?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伊爾西也想問,但沒有蟲可以回答他。 他抬頭靜靜地看著忿忿不平的秘書,看著他背后穿透窗戶的陽光正肆無忌憚地灑在辦公室的實木地板上,明明如此燦爛卻一點也不肯施舍于他灰敗的人生。 伊爾西苦笑了一聲,是回答維諾也是回答自己說:“這就是命吧,雌蟲的命運?!?/br> “滴滴滴滴?。?!” 光腦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瞬間撕碎了短暫粉飾出的平靜。 只有雄蟲保護(hù)協(xié)會的消息能無視光腦的靜音直接發(fā)出提示。 果然。 光屏散發(fā)的淺藍(lán)色映著伊爾西越來越冷的表情,直到最后,那張清冷的臉寫滿了荒謬與嘲諷。 “尊敬的伊爾西先生,請您做好服侍雄主的準(zhǔn)備,雄保會將在晚上7點準(zhǔn)時接您,并一同前往您的新婚雄主蒙格利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