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榆的目光閃了閃問道: “今天精神海有不舒服么?” “沒有?!币翣栁饕话逡谎鄣鼗卮?,又在無盡的沉默后嘆了口氣,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br> 白榆毫不猶豫地說道: “但是我只關(guān)心這個。” 伊爾西愕然偏頭,夕陽勾勒著白榆的臉龐,將那張濃墨重彩的臉添了幾分溫柔。 白榆有些苦惱地說道: “伊爾西,其實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相信,我真的沒有打算娶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個蟲?!?/br> “或許是因為我們進展得太快,所以讓你感到不安了是么?” 短短一個月完成了同居,離婚,結(jié)婚,親吻,滾床單,放在地球上確實過于超前。但這里是蟲族,一個道德宛若草芥,因“性”而生的社會,白榆的這句話便莫名得格格不入。 伊爾西低笑了一聲,蔚藍的眼睛轉(zhuǎn)而浮現(xiàn)出一絲困惑: “我只是在想……” 白榆的身子向伊爾西的方向偏了偏,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配么?”伊爾西看著窗外飛速向后退去的街景,它們仿若電影的倒帶,將一切襯托得荒誕萬分。 有了第一句話,剩下的話好像變得更容易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晨間的薄霧一陣風就能吹散: “白榆,我相信你?!彼诨貞子苤暗膯栴},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只是不相信我。” 他不相信自己有魅力可以得到一個雄蟲全部的愛,他更不相信自己有資格去得到一個雄蟲全部的愛。 伊爾西更加明白,這些都不是白榆的問題,少年將一切一切都做得很好,有問題的從來只是自己。 而今天,無論是科托的電話,還是那個雌子的突然出現(xiàn)都將粉飾的夢幻赤條條地揭露,他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深深的占有欲,從而催生出無限惶恐。 白榆是個聰明人,他從伊爾西的一句話中明白了雌蟲一切顧慮。 但是…… 白榆笑了,只不過笑聲越發(fā)古怪,他反手打開了自動飛行模式,隨著飛行器的速度降低,他仰頭看著飛行器的棚頂說道: “伊爾西,但是在蟲族,我除了性別以外一無所有?!?/br> “怎么會?”看著少年眼中越發(fā)微弱的光,伊爾西忍不住出聲,在他眼里,白榆聰明善良,勇敢無畏,他配得上世界最好的詞匯。 但是少年此刻的樣子像極了淋濕了毛發(fā)的小獸,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擊,縮在一個角落安靜地悲傷著。 伊爾西很不好受,他解開安全帶來到白榆身邊,他將少年的頭抱在懷中靜靜說道: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些的?!?/br> “怎么會啊。”白榆有些鼻音,他伸手抱著伊爾西的腰將臉埋在總裁的胸間,他感覺鼻間盡是梅花的幽香,于是忍不住將手收緊,仿佛這樣就能將月亮永遠抱在懷里。 飛行器勻速自動行駛著,周遭的一切聲音宛若潮水般褪去,他們保持著這個姿勢誰都沒有再說些什么。 他們明白彼此的愛意,但也正因為清楚才惴惴不安,唯恐有一天對方將偏愛收回。 這一切源于他們對社會結(jié)構(gòu)的認知,和從始至終的經(jīng)歷。一切彷徨不可能靠一兩句保證得以消解,這需要時間。 但幸好,他們沒有錯過,并且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徹底坦然地接受對方的愛意。 * 夜深,阿統(tǒng)向白榆和伊爾西道了聲晚安,便控制新安裝的“腳”上的滑輪,獨自回了屋里。 自從白榆開始給伊爾西治療精神海,阿統(tǒng)就開始了“獨守空房”的日子。 但它感覺挺好,畢竟如果主人能看到現(xiàn)在的小主人應該是十分欣慰的。 只不過…… 新安裝的收聲系統(tǒng)好像過于先進了些,阿統(tǒng)睜著眼睛,被迫聽著隔了幾道墻后的“嘩啦啦”流水聲。 “啪啪啪。”是拖鞋汲著水拖地的聲音。 剩下的,就不是阿統(tǒng)可以聽的了,于是他十分自覺地關(guān)閉部分收音模式。 “呼~安靜了?!?/br> 與此同時,白榆靠在床頭坐在床的一側(cè),正在查看保存在光腦上的一份檢測報告。 其中幾個數(shù)值達到了甚至高出了臨界值,白榆的眉頭忍不住擰緊。 這份報告檢測的東西是那瓶粉色的液體。 他今天去實驗室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只不過他剛剛檢測完畢就收到了伊爾西的電話,便慌忙地保存在光腦中打算晚上在好好研究。 他將半干的頭發(fā)捋到腦后,只有一縷劉海不聽話地垂了下來擋住神色不明的眸子。 他知道了這個東西是什么。這還得益于一個月前來他家的那個雄保會的蠢貨。 精神狂化引發(fā)劑。 白榆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溢滿凌厲。蟲族就像一顆長滿蛀蟲的大樹,表面郁郁蔥蔥,是星際的霸主。但扭曲的社會制度,畸形的性別歧視,還有一堆愚蠢而不自知的雄蟲…… 57號邊緣星科林娜大街。 白榆若有所思,將這個地址輸入搜索框。 界面迅速地被加載出來。平平無奇,和任何一個邊緣星的街道大同小異,沒有任何不同。 白榆的指尖滾動光屏右側(cè)的滑輪,直到他看見56號邊緣星的位置。 瞳孔猛然收縮,他將地圖縮小后才赫然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