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謝謝?!狈猜鋵⒓埍赵谑掷?,又抬起頭迷茫地看著米達(dá)爾,突然說道: “老師,你說雌父會不會死啊?!?/br> 剛剛提到“死”這個字眼,兩行淚便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地流淌,他猛地握住米達(dá)爾的手好像在抓住救命稻草,聲音很小但極其顫抖,他嗚咽著道: “老師,我不想讓雌父死。” “為什么?為什么最后受傷害的永遠(yuǎn)是雌蟲。” 米達(dá)爾感受著指尖的冷意,緩緩蹲下身,他捧著凡落的臉,用指腹輕輕擦去淚水,聲音低沉帶著讓蟲信服的魔力: “老師陪著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br> 白榆和伊爾西趕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半個星時以后。 說實話白榆此刻有些煩躁。 當(dāng)時他還陷在軟綿綿的被子里,思緒完沒還全清醒,冷不丁聽到這個請求時,第一個反應(yīng)是看向伊爾西。 伊爾西握著光腦的手有縮緊,指間因為用力而呈現(xiàn)了青白色,好看的眉眼簇成一團(tuán),他看向白榆里面帶著無聲的請求與詢問。 白榆默不作聲,他從那雙桃花眼中讀出了伊爾西的意思。于是他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道: “聽你的?!?/br> 伊爾西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如釋重負(fù)般呼了一口氣。 “我們現(xiàn)在過去?!卑子苈犚娨翣栁魅绱苏f道,他眼神微暗移開了視線,所以并沒有看見藏在伊爾西蔚藍(lán)色眼眸下的慌錯。 信息素這個東西在蟲族來說來是私密性挺強的東西,它是雌蟲和雄蟲干柴烈火的引發(fā)劑,也是穩(wěn)定雌蟲精神海的良藥。 越是高等的雄蟲,信息素對于雌蟲的影響力越大。 帝國的信息素合法的獲取途徑只有捐贈,這是為了避免星盜鋌而走險抓取大量的雄蟲來制造暴利。所以雄蟲信息素這個東西只存在于黑市,僅僅d級雄蟲的信息素都能炒到千萬星幣以上。 所有的事情轉(zhuǎn)瞬發(fā)生,其實對于信息素捐贈這件事他無所謂,有所謂的只是伊爾西的態(tài)度。 “你到底怎么想的。”白榆單手開著飛行器,另一只手戳了戳伊爾西的腰。 伊爾西感覺有些癢,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輕輕捏了捏,低聲說了句: “別鬧。” 白榆撇撇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伊爾西先聲道: “對不起?!?/br> 白榆心臟快跳了一拍,握著方向盤的手抓緊,卻沒說話。 伊爾西看著白榆的側(cè)臉,放軟了聲音繼續(xù)說道: “當(dāng)時睡糊涂了,我應(yīng)該先和你商量是否同意的?!?/br> 他當(dāng)時被對面的哭聲一驚,也沒有細(xì)問,就同意先過去看看了。 “白榆,一會自己決定就好,不用考慮我?!?/br> 白榆不明所以地“嗯”一聲,看著窗外快速放大又極速消失的景色。 與昨天自動駕駛模式下平穩(wěn)地掠過完全不同。不知怎么得,他就突然想到了昨天飛行器上的伊爾西的那套“不配”理論。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語氣有些古怪: “伊爾西,其實我也不知道。” 伊爾西看過去,少年的眉頭緊縮,那雙黑色的眼眸盡是困惑,只聽白榆聲音越來越低: “按道理,凡落和米達(dá)爾算是認(rèn)識,發(fā)生這種事情我應(yīng)該著急,我應(yīng)該悲傷,但是……” 少年抽出手摸了摸心臟的地方淡淡地說道: “這些情緒我好像都沒有,甚至竟萌生出‘有點麻煩’和‘果真如此’的感覺?!?/br> “明明有了交集,但還是如陌生蟲一般。” “甚至我的第一想法是:如果我?guī)土怂?,那是不是有了拿捏他的籌碼。他必須在我的課題組永遠(yuǎn)干下去?!?/br> 白榆的睫毛垂下,遮住有點茫然的眼睛,喃喃說道: “我是不是不正常?!?/br> 白榆本身就是孤兒,孑然一身的來,孑然一身的走,見了太多人情冷暖,那顆麻木的心臟好像只會因伊爾西而亂速幾分。 他知道自己這樣不正常,或者可以被歸結(jié)于冷血與自私。 但此時此刻白榆莫名地就想撕開那平和的表象,將內(nèi)心里最不堪,最丑陋的東西展現(xiàn)給伊爾西。 你不是覺得自己不配么? 你看,我也沒好到哪里? 其實你覺得配不上的雄蟲不是真正的我啊。 白榆說得帶了幾分快意,但現(xiàn)實中卻不敢轉(zhuǎn)頭看伊爾西的表情。 他怕從雌蟲的表情中看見一絲絲的恐懼或者厭惡。 但如果他怕自己的話,覺得自己不近人情,想要遠(yuǎn)離的話…… 那就困住好了。 將金絲雀困在黃金籠子中,打上自己的烙印,讓他永遠(yuǎn)陪著自己。 白榆惡劣地想著,以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伊爾西眼中的心疼。 他目視前方,咧出一個牽強的笑說道: “所以伊爾西,這樣的我還是你喜歡的么?” 不是溫柔的,不是善解人意的,不是會對弱小產(chǎn)生同情的,自私與冷漠才是底色。 這樣的白榆,還會被伊爾西喜歡么? 就像伊爾西也覺得自己不配得到白榆的愛一樣。 白榆說完這段話竟產(chǎn)生了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他頹然放松完全陷在駕駛座上,但只有那拉平的嘴角暴露著心中的不平靜。 像一攤熱油,在等待一滴水,只待交融的那一刻,將表面的平靜炸成四分五裂。 “白榆,調(diào)成自動飛行模式吧。” 白榆沒有動彈,還是繃著肌rou,目視前方,隨著道路兩旁飛速后退的景色,手中的方向盤握得越發(f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