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林蓮花臉上露出尷尬神色,但她臉皮厚,都被這么懟了還不想走,還露出一副關心的模樣看著何春蓮,“何嬸,我知道你們家最近碰上事了,所以您心情不好,這我能理解,梁穎也是,怎么這工作說丟就丟了,這可是鐵飯碗啊?!?/br> 黃喜榮聽得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幸災樂禍神色,“就是啊,你這媳婦可不行,就是你們家金水再能掙錢,也沒有這么糟蹋錢的道理,何大姐,這點兒你就不如我了,這兒媳婦可得好好管教,而且你這兒媳婦都給你兒子生下個男娃,這你也不管!” 黃喜榮這些年在顧家面前最得意的就是她有個大金孫。 何春蓮笑道:“大妹子,你說的太對了,有時候我就覺得我這兒媳婦太不聽話了?!?/br> 黃喜榮臉上剛要露出笑意,就聽得何春蓮一副無奈的語氣,“我這兒媳婦剛從廠子里出來就自己做買賣,一個月掙的錢比我兒子還多,我勸她說不要這么拼命掙錢,錢是掙不完的,這孩子就是不聽,還說要把生意做的更大,將來給我買黃金。” “媽,別說黃金,等我將來掙的錢更多了,我送你出去環(huán)游世界去?!绷悍f憋著笑,拱火道。 “哎呀,可別可別,我這人可吃不慣什么西餐,沒咱們中國菜好吃,我看簡簡單單的環(huán)游下中國,吃完八大菜系,看完萬里山河就差不多了?!?/br> 何春蓮連連擺手,“這出國可免了?!?/br> “媽,您要這么說,那我現在可就能送您去旅游了,這國內旅游還不便宜嗎?”梁穎故意刺激黃喜榮,“就是啊我怕您拍戲太忙,沒功夫?!?/br> “你啊有心了,這么著,等我拍完戲咱們再說旅游的事?!?/br> 何春蓮搖頭道:“不過我看也得等有些日子了,我現在戲約太多了,都忙不過來,推都不能推,我跟人導演說沒空,人導演說非等我有空也行,其他人就算倒貼錢,他都不要?!?/br> 這說的是誰,這里四個人都心知肚明了。 早些年那《花葉喜事》里,何春蓮扮演的莉莉媽可算是一炮而紅了,老太太的演技讓人眼前一亮,尤其這幾年老太太經常拍戲,這演技越發(fā)爐火純青,人又盡職,在圈內口碑那是真不差。 “你、你們家掙這么多錢又有什么用,你們家里就一個丫頭片子,你們家等著絕種吧?!?/br> 黃喜榮顯然是被刺激得不輕,忍不住說出掏心窩的話。 她以為何春蓮婆媳聽見這話會難堪。 可沒想到她們壓根不在乎,何春蓮還道:“這絕種不絕種的都是以后的事,不過啊大妹子,你家大寶不聰明可是眼前的事,我聽說他這回又考了兩個鴨蛋,哎呦喂,我們優(yōu)思閉著眼睛考試都比你孫子分數高,這生男生女不重要,要緊的是孩子腦瓜子得好啊,不然,這笨蛋生笨蛋,那還不如絕種呢,免得祖宗在下面氣得吐血?!?/br> 打人不打臉。 黃喜榮婆媳被氣的臉都快綠了,偏偏宋大寶笨卻是出了名的。 第93章 被偷聽的第九十三天 何春蓮婆媳把林蓮花她們氣的夠嗆, 可這對婆媳也是找不到話反駁,只能咬恨離去。 這天顧金水趕上別人送了兩瓶山參酒,他這人不愛喝酒, 想著師父平時喜歡晚上睡覺之前邊看書邊喝一杯,便把酒一打包, 又買了鹵牛rou、豬耳朵、花生米上老爺子家里去。 老爺子是去年平反的,原先的房子賣了, 置換了顧金水家里附近一座小四合院。 他原先還不愿意搬家,是顧金水軟磨硬泡,又派了閨女當說客,這才把老爺子請過來的。 沒辦法, 席老爺子今年都七十三了, 這把歲數誰放心讓他一個人住那么老遠啊, 這住得近了, 日常早晚還能去看一趟,關心關心老爺子, 真要出什么事也才好及時發(fā)現。 這到了老爺子家門口, 顧金水就聽得里面?zhèn)鱽碚f笑聲,竟像是今兒個來了客人。 他心里暗暗稱奇,老爺子往日孤寡得連送報的都不搭理, 這是誰來了, 他敲敲門,然后徑直進去,邊走邊喊道:“師父,我?guī)|西給您來了, 您在哪屋呢?” 這小四合院坐北朝南,正房三間, 左右兩邊是廂房,院子里還有一口井,一棵石榴樹。 老爺子從堂屋里出來,道:“喊什么喊,當我聾了啊?!?/br> “嘿師父,您這耳朵好著呢,我這么大聲是怕您在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怕我撞見了?!?/br> 顧金水揶揄著,把酒菜放在桌上。 他們師徒倆平時說話都是這樣,要是不知道的,指不定還以為師徒倆多大仇呢。 “老席,這就是您徒弟?”旁邊屋子打起簾子,走出個相貌儒雅的老先生。 那老先生瞧見顧金水,還愣了下,“喲,怎么是你?” “這不是白教授嗎?您怎么在我?guī)煾高@兒?”顧金水的吃驚一點兒不比白教授少,甚至還有些驚訝地看了老爺子一眼,“師父,這您朋友啊?” “廢話,怎么?您師父不能有個把子朋友???” 席瀚沒客氣地回懟道,他對白教授點點頭,“這我徒弟,不成器,這幾年勉強算是入了行。” 他話是這么說,可那語氣分明是很得意的。 白教授當然不會糊涂的把席瀚的話當真。 他這人很會來事,笑道:“老席,你這話就不言不實了,早先前我可見識過你徒弟的本事,那么大一個花瓶,我那些徒弟都看走眼了,偏偏他看得真真的,還能說出門道來,叫我那些學生都心服口服。” 席瀚唇角露出些笑意。 他對顧金水道:“你去拿幾個酒杯過來,這會子飯點,我正想著跟老白出去吃點兒,可巧你帶了酒菜過來,這可省事了?!?/br> “不用忙活,不用忙活。”白教授趕緊擺手,“我這都要走了,就不勞煩你了。” “你別管,金水,你去就是了。” 席瀚語氣很是果斷。 顧金水自然是聽自己師父的,熟門熟路的去廚房拿了盤子跟酒杯過來,怕他們光吃這個不頂餓,還跑出去買了一斤饅頭回來。 白教授瞧著這顧金水忙前忙后,又是買饅頭,又是擺盤的,不由得夸道:“老席,你這徒弟收的好,眼里有活啊,我那些學生可比不上你徒弟?!?/br> “他就是這點兒好,勤快?!毕?,“哪里比得上你們那些高材生。” 顧金水笑道:“我?guī)煾刚f的是,我可不敢跟你們北大的學生比,這哪里比得上,來,白教授,這正經老山參泡的酒,農村朋友給送的,您可得嘗嘗?!?/br> 他給白教授滿滿倒了一杯。 席瀚眼角抽抽,看了混賬徒弟一眼。 這么好的酒,給外人倒這么些干啥,意思意思一下得了。 顧金水瞧見老爺子的神色,憋著笑意,裝沒看見,不住招呼白教授吃喝。 白教授也是個爽快人,絲毫不扭捏,三杯酒下肚,跟顧金水都親熱了不少,還道:“金水,咱們倆也算是有緣了,先前我說有件事要找你幫忙,偏偏這些日子叫事給絆住了腳,本來想著這幾日去找你,想不到在這兒碰到你了,這說明咱們有緣分啊?!?/br> “嘿可別胡說,你跟誰徒弟有緣分呢?” 席瀚不太樂意,頂了一句。 顧金水哈哈笑道:“白教授,您這話叫我?guī)煾嘎犃?,他老人家心里要不高興,他啊當我是金餑餑,誰都想要呢,可事實上,也就我?guī)煾改芸吹蒙衔?,他老人家實屬多心。?/br> 白教授顯然也是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絲毫不見怪,還道:“這緣分也有多種嗎?不一定要徒弟,我看我跟金水當個忘年交就差不多,我這邊兒還真有事想托他幫忙掌掌眼,這好處絕不會少。” 顯然,白教授這話是認真的了。 顧金水看向老爺子,這事要是在外面,他能自己拿主意。 可要是當著師父,又是師父朋友,少不得要師父點頭才行。 席瀚道:“什么事能難倒你?” “是一個彩陶。”白教授很是坦然地說道:“這不是我們學院最近想著采買些古玩充當教具,讓學生們看看大開門,免得在外頭鬧出笑話,說考古的連真假都辯不出來,這就剛好有個學生買了一件新石器的彩陶罐,其他教授看了都說是開門,斷代到新石器時代,可我瞧著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后仿,所以想請個內行人幫忙掌眼?!?/br> 這事其實找席瀚更好,更合適。 但白教授很了解席瀚,老席自從那十年過后,就從不在外幫人掌眼看東西,即便是朋友也沒得商量。 他那日見顧金水一番話說的有條有理,便動了心思找他幫忙,不想這顧金水居然正好是席瀚的徒弟。 “就這點事?” 席瀚淡淡道:“金水,你有空跑一趟就是了,我還當什么大不了的事?!?/br> “那我就聽師父您的,白教授,回頭您什么時候找我說一聲就行。” 顧金水立刻就答應了,壓根不帶猶豫的。 白教授連連道好,敬了席瀚跟顧金水一杯。 臨走的時候,跟顧金水說定了時間,明天下午去一趟北大,到時候有人來接他。 送走了白教授,顧金水回屋瞧了眼桌子,兩瓶山參酒已經收了起來了,老爺子從屋里出來,背著手對顧金水道:“那老白還算能打交道,你跟他多來往,沒壞處?!?/br> 顧金水心知老爺子是想給他鋪路,笑著道:“今兒個還得多謝您老給我搭臺?!?/br> 席瀚哼了一聲,“明兒個你可別丟了我的老臉就行,他們正經考古那圈人讀書讀傻了的不少,偏偏還挺傲,可不是都像老白一樣?!?/br> 顧金水一聽老爺子這口氣,就知道老爺子以前肯定是瞧過那些人臉色,拍著胸脯道:“您放心,回頭我去給他們露一手,保準讓他們驚得掉下巴?!?/br> 口號放出去了,顧金水回去后還真臨時抱佛腳了一回,找出老爺子之前寫的幾本書,一一看過。 他這幾年收的東西不算少,瓷器書畫居多,也有古錢幣,陶器反而不多,原因無他,這陶器不好出手,而且年代都太久遠了,做這買賣有點風險,倒不如做瓷器書畫這些穩(wěn)妥。 但好的陶器,顧金水也是收藏了一兩件。 比如雙耳折肩陶壺跟三角紋陶盤,雖然沒有別的多,可要看陶器,顧金水也不怵。 第二天下午。 顧金水就去了趟大學,他剛走到門口,就瞧見那邊站著前些日子找事的那幾個棒槌。 “廣文,人來了?!蓖瑢W推了推錢廣文。 錢廣文也看到顧金水了,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走上前來,“顧先生,我們教授讓我們來接你?!?/br> “接我搞這么大陣仗啊,來這么多人。” 顧金水打趣道。 錢廣文更加尷尬了,他這不是怕丟臉嗎,就想著拉同學過來撐撐場面,“我們教授說了,您是他好不容易請來的,所以我們得隆重點兒?!?/br> 這話說的倒還算是中聽。 顧金水點頭,讓錢廣文帶路去找白教授。 白教授這會子正在辦公室那邊,跟幾個教授爭執(zhí)不下。 顧金水來的時候,他們正吵得不可開交,一個穿著西裝的教授指著桌上的人面魚紋彩陶盆,道:“白教授,這東西怎么可能不是開門?您先前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子還要請人來看,不是我說,您這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 白教授顯然也有些激動,但他還是壓著火氣,道:“林教授,您這話就不對了,怎么算是浪費大家時間?咱們買這些東西,不就是讓學生多長些見識嗎?這東西我覺得存疑,咱們就該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然誤人子弟了可不好?!?/br> “行,你不就是覺得我學生買的是假的,要不這錢我出,我出還不行嗎?”那林教授臉上露出不耐煩神色,語氣很沖。 顧金水一聽這話,就覺得這人挺耍無賴的。 這白教授考慮的是有道理啊,分明也不是為了錢,他倒是把錢給扯上來了,瞧白教授先前幫學生買花瓶的樣子,就知道這位是不缺錢,也不吝嗇的主兒。 “白教授!”顧金水打了個招呼。 白教授這會子才發(fā)現他來了,立刻如釋重負,拉著他過來,“林教授,我再次跟你強調,這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是東西真假的問題,您說我這人較真也行,覺得我這人胡來也行,反正我今兒個請了個人愛幫忙掌眼,讓他幫咱們看到底這東西是不是開門?” 那林教授還沒開口,旁邊一個胖子卻是不樂意了,他年紀不大,估計二十來歲出頭,穿著體面,看著就知道家境不錯,因此也有些目下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