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招手，直播結(jié)束。

    屏幕剛黑，江宴濯的手機便亮了起來，是miao的信息。

    [miao：【轉(zhuǎn)賬】]

    [miao：deep老板您好，您之前說過只要我談戀愛了，就接受轉(zhuǎn)賬。]

    [miao：我談戀愛了。]

    江宴濯看著屏幕上短短的信息，挽唇笑了許久，猜測學(xué)長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百般警惕認(rèn)真，生怕他這個花錢如流水的老板又找什么借口推脫。

    想到什么，江宴濯接受了轉(zhuǎn)賬。

    [deep：好。]

    [deep：我一直在。]

    deep老板由始至終，給簡渺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安全可靠。

    如果他不是江挽鯉，最后這四個字會給簡渺相當(dāng)?shù)挠|動。

    簡渺安靜了一會兒，回了最后一條消息。

    [miao：這一年多以來，謝謝您。]

    *

    因為打了一邊耳洞，簡渺只能平躺和往右躺著睡覺，晚上不經(jīng)意碰到耳垂，會特別不舒服。

    梳洗之后，簡渺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了一下耳釘，確認(rèn)穿戴妥當(dāng)后步伐輕盈地下樓了。

    因為快期末考了，江宴濯以沈余天天在宿舍打游戲為由，跟簡渺同進(jìn)同出。

    剛從電梯出來的時候，簡渺就看到了在門外等著他的人。

    江宴濯穿著白色的羽絨外套，脖子上是灰色的圍巾，見到他時挽唇輕笑，一下就讓人挪不開眼。

    簡渺覺得自己的臉邊有點熱，低頭往江宴濯身邊走去，低聲：“不是說在小區(qū)門口等就好了嗎？怎么專門過來了?！?/br>
    “不知道啊?！苯珏皖^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尖，“回過身就已經(jīng)走到樓下了，想著來都來了……興許我黏人些，你會更喜歡我?！?/br>
    簡渺眼睫輕顫，嗓音更輕：“……嗯，那你好好黏著?！?/br>
    江宴濯失笑出聲，慢慢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繞到簡渺跟前低頭替他系上。

    很輕的鳶尾香落到鼻尖，簡渺愣了一下，看著江宴濯低頭幫他圍好。

    江宴濯給他弄好，順帶著用暖和的指尖拂了一下他的腮邊，低聲：“冬天降溫了，怎么穿那么少?！?/br>
    簡渺確實對天氣的感知比較遲鈍，往往是冷得打噴嚏手腳冰涼的時候，才記得給自己添衣。

    他剛想回話，然后就感覺自己左耳邊的皮膚被輕輕摸了一下。

    明明沒有碰到耳垂，但是莫名地就感覺那里癢了癢。

    簡渺一頓，就看到江宴濯近在咫尺的眼睛盛出了淺淺的笑意，嗓音不難聽出有些欣喜：“學(xué)長……你把耳釘戴上了？”

    被江宴濯發(fā)現(xiàn)的時候，簡渺下意識覺得害羞，可下樓的時候，明明又是想要江宴濯發(fā)現(xiàn)的。

    這種矛盾的心情糅雜在一起，弄得說話都有些磕絆。

    “我，我沒有戴這種飾品的經(jīng)驗，會很別扭嗎？”

    江宴濯的視線正大光明地落到簡渺的耳垂上，那里微微有些腫，淡淡的紅。

    跟昨天晚上臆想的一樣。

    他瞇起眼，嗓音如常：“很好看?！?/br>
    然后，那陣只墜在耳垂上的紅，就偏移到簡渺的臉邊。

    江宴濯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尖，忍下想咬一口的沖動，低聲：“那你看看，我這里？”

    簡渺順著他的話抬頭，隨后就發(fā)現(xiàn)江宴濯的右耳上也有一枚耳釘。

    是柴郡貓的另一只眼睛。

    他眨了眨眼，有點意外：“你……怎么也戴上了？”

    小學(xué)弟一臉純真：“不知道，今天睡醒洗漱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它，就想著要不戴上?！?/br>
    說完，牽著他的手：“這是戀人間的心有靈犀嗎？”

    即便這句話很幼稚，但簡渺還是禁不住心跳加速了。

    ……戀人間的心有靈犀，他和江宴濯會這樣嗎？

    想著，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江宴濯的唇上，淺淺的兩片，色澤很淡。

    像冬天里的櫻。

    可跟前的人似沒注意，低聲：“學(xué)長？”

    意識到自己在看哪里，簡渺胡亂地扭頭抽回視線：“走吧，再耽誤要遲到了。”

    那天之后，簡渺去醫(yī)院找了章醫(yī)生一次，領(lǐng)了藥。

    臨走之前，章醫(yī)生建議簡渺可以更大膽地去嘗試。

    嘗試傾訴，嘗試交流，嘗試親密。

    簡渺知道這是一條界線，只要他躍過去，或許就有進(jìn)展。

    十二月中旬是s大的期末周，大二的考試比大一早三天結(jié)束，簡渺便不允許江宴濯晚上再跟他通半個小時的視頻。

    這個建議是午飯的時候提的，江宴濯一聽到就放下了筷子，滿眼委屈：“為什么？”

    簡渺眨眨眼：“談戀愛不能影響學(xué)業(yè)啊，雖然上大學(xué)了比高中輕松，但是并不代表就能松懈。”

    看著江宴濯悶悶不樂的表情，簡渺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也就三天，忍忍？我每天早上給你帶早餐?！?/br>
    這是變向補償他的意思，江宴濯想了想，湊到簡渺跟前：“那我要是考好了，有獎勵嗎？”

    簡渺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輕聲：“你想要什么獎勵？”

    “說得出來的就不算獎勵了。”江宴濯舔了舔唇角，望著他，“有嗎？”

    簡渺視線一頓，又不自覺地盯著他的唇邊看。

    自從上次籃球賽，江宴濯在球場中間仰頭朝他笑之后，簡渺總會無意識地在意他的唇。

    ……像果凍一樣漂亮的自然紅色，這是男孩子該有的嗎？

    他慢慢回過神，含糊道：“有吧?！?/br>
    “有吧？”江宴濯捉住了他不確定的尾音，黏糊地糾纏，“我那么用功讀書，學(xué)長要獎勵好的哦，不好的話要發(fā)脾氣的哦。”

    簡渺端起桌面上的橙汁喝了一口，在桌子底下輕輕捏了一下江宴濯的手，小聲：“你就作吧?！?/br>
    簡渺已經(jīng)進(jìn)入放假狀態(tài)了，午飯結(jié)束后他便把人送回寢室：“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溫習(xí)。”

    江宴濯應(yīng)了一聲，看著簡渺離開遠(yuǎn)去，他才上樓。

    剛進(jìn)寢室，他就看到一臉心如死灰的沈余。

    江宴濯看了一眼，淡然地回到位置上，拿出筆記打算掃重點。

    還沒看兩行，沈余的動靜就傳過來了：“薛望城，城哥，這是小組作業(yè)。我知道你特別有自己的意見特別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是江……”

    沈余說到一半才看到江宴濯的位置上坐著人，嚇了一跳，做賊心虛地捂著手機躥到陽臺。

    確定門關(guān)上了之后，他才壓低聲音：“但你不是江宴濯啊，你沒有那么牛逼的本事說服老師讓你自成一組，那你就得好好合作啊?！?/br>
    他們導(dǎo)演系有個剪輯練習(xí)的小組作業(yè)，是挑選一部電影，并對電影進(jìn)行拆解，分析每個鏡頭的內(nèi)容、運鏡方式、光線影調(diào)等等，來學(xué)習(xí)前輩對故事構(gòu)建的技巧方法。

    因為他們還是一群新手，所以老師讓他們?nèi)藶橐唤M，共同完成。

    但小組作業(yè)么，最忌諱的就是不齊心。

    沈余和薛望城還有另一個女生一組，他們最初的說法是每個人負(fù)責(zé)電影的一部分元素，然后到最后一起再圍繞電影進(jìn)行分析討論。

    本來討論得好好的，小組作業(yè)也到最后一步了，結(jié)果薛望城今天來了句他感覺主題偏離了，非要重新寫。

    沈余當(dāng)然知道時間有多緊湊，更何況馬上就期末考了，他們還要抽時間復(fù)習(xí)其他文化課的考試，哪有那么多時間陪他折騰。

    偏偏薛望城還犟，說不麻煩他和另一位組員，他自己能搞定。

    ……那這個意思不就是他不采用組員的意見，自己搞么？

    沈余先是覺得麻煩，然后是不爽。

    “我不是江宴濯，但我是入學(xué)考試成績第二的學(xué)生?！毖ν钦f完，掛斷了電話。

    沈余一愣，看著通話結(jié)束的手機屏幕，氣笑了。

    第二又怎么樣？還不是要跟他們一塊兒做小組作業(yè)？

    進(jìn)寢室之后，沈余氣得半個字看不下，干脆扭過頭想找舍友吐槽。

    但眼前這位是江宴濯，平時半句不多說的舍友，他上來拉著人吐槽好像又不太合適……

    “怎么，想讓我給你劃重點？”江宴濯卻忽然開腔。

    沈余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他看，江宴濯是被他看煩了。

    他輕咳兩聲，問：“你那個小組，不對，個人作業(yè)交了嗎？”

    “交了。”

    “哦。”沈余咬著嘴唇，又覺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跟前的人站了起來，拿著書和筆記本。

    “怎、怎么了？”沈余看著他，“課不是第二大節(jié)嗎？”

    “哦，被你盯煩了，去圖書館。”

    沈余：“……江哥，別走?！?/br>
    他最后還是把小組作業(yè)的事情說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宴濯的表情，生怕他一個不耐煩聽不下去。

    最后訕訕地問：“你覺得……重做嗎？”

    江宴濯看著他遞過來的拉片記錄，沒什么情緒地看完，還給他：“完成吧?！?/br>
    完成的意思……就是把現(xiàn)有的做完，而不是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