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它從調(diào)查到審理能引起多少人的關(guān)注,有多少只手會伸進來,想攪一把渾水。警局、法院都是他們的角斗場。

    芮妮處理過不少棘手的案件,市長槍擊案的麻煩程度能排上前三。

    艾瑪麗絲抿唇：“我覺得本案有不自然的地方?！?/br>
    太巧了。一切糟糕得恰到好處。

    市長不是傻子，他剛剛推行了一項反超級罪犯法案，成功把哥譚最癲狂的精神病患者送上電椅。轉(zhuǎn)頭他就犯下大錯，身陷丑聞。

    不夸張地說，當(dāng)晚哪怕死的人是市長自己，這場風(fēng)波都影響不到已推行的法案。

    “說不定確實有隱情，說不定這就是一個不幸的錯誤?！避悄菡f。

    她扶著方向盤：“喬希倒是和你想法一致。她sao擾了鑒證科好幾次，被趕回來后在集合廳發(fā)牢sao，說證據(jù)有問題?！?/br>
    “喬希？”

    “喬希·麥克，我們這么叫她，她的本名是喬瑟芬·麥克多諾?！避悄菡f，“她是新來的警探，我不得不承認，她在查案上很有一手?！?/br>
    艾瑪麗絲試探道：“你們已經(jīng)查清楚案情了？”

    “基本清楚了?！避悄菡f。

    她對艾瑪麗絲彎起眼睛，識破了律師的詭計：“別想打動我，我是一個警探，我不會給你透露案情的。”

    芮妮守口如瓶，但艾瑪麗絲這一趟不是沒有收獲。喬?！溈说拿钟浽谒娜宋餀n案上，她打算有時間找這位警探探探口風(fēng)。

    市長是唯一不在拘留所的涉案人員。他在哥譚綜合醫(yī)院。

    艾瑪麗絲離開警局，轉(zhuǎn)道前往醫(yī)院。

    她不知道市長在哪一間病房，但這不是一個難題。

    高層的vip單人病房里，哪一間病房門外有看守的警員，哪一間病房的病床上就躺著市長。

    第二個問題是，她該如何混進單人病房所在的樓層，如何在警員眼皮底下混進病房和市長談話。

    護士更衣室的標識牌撞進艾瑪麗絲眼里。旁邊貼心地附贈護士的排班表，想不讓人動腦筋都難。

    艾瑪麗絲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她還沒干過這種事呢。

    她從前是一個守法市民，再安分的人在經(jīng)歷哥譚的洗禮后，都會被那群義警千奇百怪的查案手段帶歪。

    哥譚綜合醫(yī)院十二樓，護士推著換藥車筆直走向西側(cè)盡頭的病房。

    她向病房外坐著的兩人點頭：“復(fù)查時間到了?！?/br>
    兩位警探?jīng)]有大張旗鼓地穿上哥譚警察局發(fā)放的軍用風(fēng)衣，他們不知道自己戒備的坐姿和時刻觀察周圍的習(xí)慣暴露了自己。

    其中一位警探疑惑道：“新面孔？”

    “我請了一段時間長假，今天剛回來上班。”護士說。

    她的工牌在警探眼前晃過去，沒讓警探看清。

    另一位警探問：“原來負責(zé)的護士呢？”

    “你說妮婭？”護士不動聲色，她

    看過排班表，“她的巡查時間不變，和以前一樣，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九樓?！?/br>
    沒有可疑之處，護士推車走進病房。

    病房分內(nèi)外間，市長躺在內(nèi)間的病房上休息。他臉上被小丑割開的傷口沒好全，經(jīng)過一次整形手術(shù)仍能看見崎嶇的疤痕。

    換藥車停在病床邊，護士拆開針管的一次性包裝，針管扔進垃圾盒，作出使用過的樣子。

    她問：“您能告訴我，當(dāng)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市長陡然睜開眼睛，他卡在嘴里的呼救聲吞回去，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艾瑪麗絲。

    他緩緩躺回去：“阿德金斯律師，您不是一位循規(guī)蹈矩的女士?！?/br>
    “循規(guī)蹈矩的人沒辦法和小丑這種瘋子斗?！卑旣惤z說，“您在昏迷前發(fā)生了什么？”

    市長簡短地思索，他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一定判斷，向艾瑪麗絲隱瞞事實沒有必要。

    時間緊迫，他加快語速道：“我走進書房時，他——那孩子正在擺弄我的電腦。我很生氣，大聲呵斥他，想把他抓起來。我們發(fā)生了沖突，打斗中，他一拳打暈了我?！?/br>
    市長住院的原因是腦震蕩，死者的一拳喚醒了小丑給他大腦帶來的損傷，他只好躺在醫(yī)院休息。

    “你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我……”市長遲疑了一下，“我中途好像醒過一次，我面前有把槍。我下意識把槍撿了起來，剩下的什么都不記得?！?/br>
    艾瑪麗絲：“……”

    替市長辯護的想法忽然消失了一小會兒。

    她艱難地緩緩道：“下次別隨便撿地上的東西了?！?/br>
    難怪芮妮說市長可能是兇手，兇器上有市長的指紋！

    她崩潰地揉了揉臉，重振旗鼓：“還有一個問題，密室里藏著什么東西？”

    市長的眼里閃過一絲錯愕和警覺，他滑開眼睛。

    艾瑪麗絲強調(diào)：“答案很關(guān)鍵，先生，您最該擔(dān)心的是密室里的東西是否完整，警方搜查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您的密室?！?/br>
    市長垂下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再看向艾瑪麗絲，唇部牽動臉頰兩邊笑臉似的疤痕。

    “里面是我存放的資料，”他說，用詞委婉，如同升起一面可有可無的遮羞布，“一些市政廳流浪漢黑暗的小秘密。”

    “謝謝您的配合?！卑旣惤z收拾好換藥車桌面，“值班的護士不久會過來，我該離開了?！?/br>
    她面色如常地走出病房，向兩位警員禮貌地點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