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她可以睜眼了，入眼是一大片模糊的色塊，白色、銀灰、淺紅、黑。

    水槽里積了半缸水，艾瑪麗絲雙手浸入冰涼的水里。她的指尖碰到一個(gè)金屬塊，手指一勾，她把金屬塊拉出水面。

    視野逐漸清晰，艾瑪麗絲辨認(rèn)出了手里的東西。

    水槽里的水是淡紅色的。

    她抓著一把黑色的槍。

    樓道里，紅頭罩攀住樓梯扶手，極大縮短上樓的路程，飛快上躍。

    蘭登邊跑邊撞翻沿路的東西，試圖阻擋他追逐的腳步。

    走投無路的逃犯跑進(jìn)天臺，用樓道

    里的拖把棍卡死通往天臺的門。

    他不過是窮驢技黔，因?yàn)樘炫_的門正rou眼可見地劇烈抖動，承受著可怕的撞擊。

    紅頭罩踹開天臺門，踏過門的殘骸逼近。

    “可惜，你的小手段不管用?！彼美捀蓴_蘭登的心態(tài)，悄悄向蘭登靠近。

    蘭登胸膛不斷起伏，他斜眼掃向身后的天臺，警惕地后退。

    槍口上抬，紅頭罩象征性地勸了一句：“二選一，你是想先挨一頓毒打再投降，還是在投降前挨一頓毒打?！?/br>
    他的眼睛始終緊盯蘭登的動作，蘭登伸手探向腰后，他立馬猜到這不老實(shí)的小子在腰后藏了槍。

    如何避免自己受傷？

    答案是先讓對方失去傷害你的能力。

    子彈擊穿蘭登的膝蓋，他慘叫一聲，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紅頭罩持槍上前：“換作其他時(shí)候，我會直接瞄準(zhǔn)你的頭——”

    他的步伐陡然加快：“你要干什么！”

    蘭登仰靠在天臺邊緣，嘴角彎出詭異的弧度。

    他翻身下仰，帶著傷腿摔下高空。

    紅頭罩箭步?jīng)_到天臺邊，暗罵自己的失誤。他向下看，頭罩里的臉滿是不可思議。

    蘭登，消失了。

    樓下空空蕩蕩，看不到摔成番茄罐頭的尸體和尖叫的人群。

    紅頭罩再次四處搜索，他的可視范圍內(nèi)沒有任何人類可用的落點(diǎn)和攀爬點(diǎn)。就算蘭登突然長出了一雙翅膀，他也不可能不落下一根羽毛。

    一樣?xùn)|西闖進(jìn)他的視野。

    紅頭罩臉色驟變：“糟糕！”

    警車停在公寓樓下，一隊(duì)警察持槍跑進(jìn)公寓大門。

    他和艾瑪麗絲像兩只自覺把自己洗干凈的兔子，快快樂樂、干干凈凈地跳進(jìn)了別人的鍋里。

    他們中計(jì)了！

    十分鐘前，哥譚警察局收到一條匿名報(bào)警電話。

    在今晚、在許多個(gè)哥譚充滿血腥與暴力的夜晚，匿名報(bào)警并不罕見。

    半小時(shí)內(nèi)，各區(qū)的警局一共接到了十三條報(bào)警電話，夜班警察全員出動，全哥譚戒嚴(yán)。

    即使如此，今夜的死亡人數(shù)仍直線飆升，光是拘留所內(nèi)就有二十四人身亡。

    不等蝙蝠燈亮起，蝙蝠俠與拘留所提刀的兇手

    在哥譚城鐵的軌道上展開了一場追逐戰(zhàn)。

    而同樣的場景相繼發(fā)生在哥譚老城、唐人街、羅賓遜公園。

    作案者中有些是哥譚大名鼎鼎的超級罪犯，有些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有些是阿卡姆瘋?cè)嗽旱男聲x病患。

    與他們戰(zhàn)斗、保衛(wèi)市民安全的人有哥譚警察，有街頭英雄，有義憤填膺的市民，有夜色中穿梭的蝙蝠們。

    所有人都約好了，今晚要讓哥譚徹夜忙碌。

    哥譚警察局成為一座空城。兩名警察剛從空蕩蕩的警察局趕過來，他們只是巡警，每天的工作是在街道上閑逛。

    “我真不想領(lǐng)這份差事，兄弟。”一位警員對同事輕聲說。

    他緊緊握著槍，像拽著地獄里的一根蜘蛛絲：“誰知道我們下一秒會不會死在某個(gè)瘋狂的罪犯手上？”

    他們此行的目標(biāo)，門開著一條小縫。

    他的搭檔低聲道：“血腥味，還有，你聽到了嗎，水聲?！?/br>
    流水沖刷雙手的聲音是一只小蟲，歪歪扭扭地鉆出門縫，趴在兩名巡警耳側(cè)。

    他們對視，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警察向同伴打了一個(gè)手勢，用槍管挑開門縫，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房間，槍口始終瞄準(zhǔn)前方的虛空。

    他第一眼就看到血腥味的來源。

    一個(gè)人坐在沙發(fā)上，無神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他的t恤中間有一個(gè)血洞，血液淅淅瀝瀝地向外冒，在白色的布料上染出小小的猩紅瀑布。

    警員心頭一涼，他用手碰了碰那人的肩膀，那人順著他的力道歪倒腦袋。

    他死了。

    與此同時(shí)，拖沓的腳步聲響起。

    警員猛地調(diào)轉(zhuǎn)槍口，瞄準(zhǔn)捂住眼睛、眼圈發(fā)紅的女人：“不許動，舉起手來！”

    他呼喚同伴：“快，把她拷起來！”

    奇怪的是，他盡職盡責(zé)的搭檔卻遲遲沒有動作。

    警員急切道：“你在等什么，快?。　?/br>
    搭檔的聲音發(fā)緊，他小聲道：“看電視?！?/br>
    警員與女人同時(shí)扭頭，電視的微光映在三個(gè)人與一具尸體上。

    漆黑的底色，血色涂抹般的數(shù)字。

    數(shù)字是：32。

    下方的紅色小字與數(shù)字組合，變成一句使人毛骨悚然的宣言

    。

    “第32只貓頭鷹死去了?！?/br>
    生理性淚水溢出艾瑪麗絲的眼眶 她的臉凝固成冬日的冰霜風(fēng)雪。

    一滴淚水滑到她的下巴上 像一滴雨水劃過神像冷峻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