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攤牌(完)
“同時,國亂歲兇,四方擾攘。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在這危急存亡之秋,朕希望諸位臣工貴戚能匡君輔國,助戰(zhàn)剿匪。” 崇禎帝并沒有直接道破南遷事宜,而是先伸手要錢,次奪取各家各戶的家丁。特別是諸多勛貴之家。 這些人盡皆是武職起家,縱然傳承多代后當(dāng)家主人早從初代的熊羆猛士退化為不能跑也不能咬的小京巴了,可誰個家中沒有豢養(yǎng)一批家丁護(hù)院 這些人都聚集起來,千人怕沒有,兩三千能舞刀弄槍的壯漢還是不成問題的。 在現(xiàn)如今的京城里,這可是一股很客觀的力量了。 更重要的是,這般一來可以減少城內(nèi)的不確定性力量不是 民軍已經(jīng)大舉壓境了,誰敢說這京城內(nèi)就沒有李自成的jian細(xì),現(xiàn)如今在場的人等,就一個個都對大明忠心耿耿 聽到皇帝又伸手要錢,底下的群臣卻沒太大的反應(yīng),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居庸關(guān)不穩(wěn)帶來的震撼之中。在場的文武臣工和勛貴皇戚,不知道多少人聽到了“喀吧”一聲心碎,真的是最后的希望也告滅了。 賊軍竟然能真的打到燕京城下,講真的,這些個混蛋們雖然對大明朝沒太大的忠誠,但也都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希望大明朝倒下。 之前李自成勢如破竹,可京城內(nèi)卻始終有不少人不以為然。 那憑靠有二,一是一路疾行趕赴京城的鄭芝龍。 京城內(nèi)朝野之間這陣子對他的評價,真就有一種當(dāng)年拿破侖打厄爾巴島返回巴黎,王朝復(fù)辟時輿論界的既視感。 先是有人把鄭芝龍罵做亂臣賊子,這真有點(diǎn)過分了。鄭芝龍迄今為止可是“赤膽忠心”的。 便是太原告破的消息傳入京師時,還有人痛斥他無有旨意擅自動軍,實(shí)是膽大妄為。 可當(dāng)周遇吉戰(zhàn)死武寧關(guān)之后,那輿論就開始有轉(zhuǎn)變了,朝野上下開始說他雖是一片忠心,但這般行為里到底有些不妥。 至此,這輿論是從負(fù)面效應(yīng)開始變?yōu)榻^對中立了。 然后大同姜瓖不戰(zhàn)而降李自成的消息傳入京師來。這就又從中立變作了倒向鄭芝龍,說他有未雨綢繆之智,能人所不能,果不愧是天下名將。 李自成下大同,次下宣府,一路上明軍望風(fēng)而降,京城諸人開始感到緊張,對鄭芝龍就開始了吹捧,甚至都不要廉恥了。 等到李自成兵臨居庸關(guān)的消息傳來時候,鄭芝龍已經(jīng)是京師文武勛貴們的救急之希望 第二就是關(guān)外的吳三桂。后者距離京師的距離并不遠(yuǎn),縱然吳襄獅子大開口,可吳三桂的老爹、哥哥等一家數(shù)十口都在京師之內(nèi),以救父突圍而孝聞九邊,勇冠三軍的吳三桂真敢不來么 包括崇禎帝在內(nèi),京城所有人都對吳三桂的關(guān)寧軍報以厚望的。而且他們都相信,吳三桂的大軍一動就肯定能擊退李自成的。 因?yàn)殛P(guān)寧軍的戰(zhàn)斗力在他們心中是超牛的。那遠(yuǎn)不是流賊可以抵擋的。 就是這兩個因素支撐著文武勛貴們吝嗇來,一個個對著崇禎帝恨不得一毛不拔。 但現(xiàn)在,兩個憑靠一個至今還沒出山海關(guān),另一個來倒是來了,卻張口就說居庸關(guān)不穩(wěn)。居庸關(guān)真要不穩(wěn)了,李賊可不就眨眼就能殺到城外了。一如適才皇帝所說的,燕京城那么大地兒,就憑萬把人的鄭軍如何能守住 而要燕京城真守不住了,他們呢 他們這些與國同休的勛貴們呢也投降么 “臣劉文炳愿獻(xiàn)銀十萬兩,家丁二十人,饗助陛下,戡亂救國?!毙聵泛顒⑽谋谝粋€跨步上前來。他是崇禎帝的老表,親故表,崇禎帝的老娘是他親姑姑。 也是一干勛貴中出了名的窮光蛋。 雖然一門顯赫,連兄弟劉文耀都是左都督,但二劉多少要些臉皮,為人更是安分守己型的。把整個劉家都給賣了,能有十萬兩嗎 皇帝在這個關(guān)頭還要高噱頭嗎 眾臣心中還在笑。就聽上首的崇禎帝拍手大贊新樂侯毀家紓難,忠心秉國,不愧是與國同休之勛臣。 “陛下謬贊,臣愧不敢當(dāng)?!毙聵泛蠲Ρt遜道,接著他真正要說的話這才出口?!俺汲錾肀拔?,能有今日富貴皆自隆恩浩蕩。” 這話半點(diǎn)不假。自明成祖之后,這大明朝后宮里的主人都沒幾個是大戶出身的。劉氏祖上是海州人,后移居河間府。被選入太子?xùn)|宮,成為光宗朱常洛的淑女一種低級妾媵。萬歷三十八年為當(dāng)時還是皇太子的朱常洛生下第五子朱由檢,即崇禎帝。但劉淑女并不討朱常洛的歡心,在崇禎帝五歲時,因?yàn)橹斐B宓囊淮涡沟桌锏拇蟀l(fā)作不明原因的死了。 崇禎帝也是登基之后才專門使人尋到了劉家。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輩勛臣與朝中文武大臣皆有不同,與國同休四個字豈是玩笑那李賊起事至今日,前后已有十幾年頭,身邊豈能無有些心腹真要輪到李賊得勢了,文臣武將降了還能有一條活路,李賊總要人來治理天下的。但像臣這樣的勛臣,李賊周身還會少了么” “再說了,彼輩人都是一群泥腿子出身的窮漢子,真要奪了京師,入的這天下首善之地,李賊得以正大位,自要犒賞全軍,犒賞功臣??蓢鴰臁?nèi)帑里皆空蕩蕩的,李賊拿什么來犒賞手下數(shù)十萬賊兵賊將還不是取京中的富貴” “而京中的文官可以給李賊賣命,李自成若還有三分帝王像,便只會誅殺零星幾個恨之入骨者,余者盡數(shù)安撫之。那受災(zāi)受難的就只能是臣等與之無用的勛貴,宮中的中官,還有城中的富紳” 劉文炳和鞏永固是崇禎帝最信任的兩個勛貴了,在敲響景陽鐘前就使人召二人入宮,彼此間早套好了話。就像眾多勛貴們所想的一樣,劉文炳手里根本就沒十萬兩銀子,但這只是一個由頭。 他真正獻(xiàn)上的不是十萬兩銀子,而是之前的一番話。 那效果絕對不能小覷。劉文炳話音方落下,勛貴和文武百官就全都sao動起來。 前者如是受黃鐘大呂,如雷貫耳,劉文炳道破了勛貴們最擔(dān)心的事情他們這些勛貴最怕的就是自己連投降附逆的資格都沒有 而文武百官們就全都不滿意了,新樂侯這說的叫什么話啊還是人說的么。 他們對大明朝也赤膽忠心一片,大家有什么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