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表演
朱怡成可沒有廖煥之和蔣瑾那么樂觀,江南糧荒早在幾月前就有預(yù)兆,這也是朱怡成拿下寧波后拉攏寧波各商家,并著手從四處大批購糧的主要原因。 后世有句話: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在糧荒時期,寧波擁有大量的糧食,這既能確保對寧波的統(tǒng)治,同時也能依靠這些糧食拉攏民心積蓄力量。另外,江南糧荒爆發(fā),勢必會拖累清軍對義軍各部的圍剿,可不管怎么說,滿清所占據(jù)的地盤實在是太大了,江南一地的糧荒僅僅只能給清廷造成麻煩而已,卻無法在基礎(chǔ)上打倒清廷。 在朱怡成看來,康熙作為中國歷史上數(shù)得上的名君,這些問題應(yīng)該能妥善解決,只不過是時間。不過朱怡成卻不知道,康熙的確看到了問題,也在加緊處置,為保證江南剿匪前線的順利甚至從國庫中撥了大批款項,同時也從各地緊急調(diào)糧以緩解江南局勢。 可惜的是,康熙已經(jīng)老了,他再也不是當(dāng)初剛剛登位鏟除鰲拜的少年,也不是打敗三藩平定天下的青年,更不是遠征大漠揚威于四海的中年,步入老年的康熙已經(jīng)失去了之前的銳氣,更因為各皇子的明爭暗斗牽扯了大量精力,如今的康熙表面上被稱之為仁君,但實際上怠政明顯,更因為他的錯誤朝中向國庫借貸成風(fēng),導(dǎo)致國庫空虛,國力下降。 之前康熙為江南下?lián)茔y兩,同時從各地調(diào)集了糧草,花掉了好不容易從各官員手中討回來的銀子,時間不長,僅僅才2個月不到,那些還了銀兩的官員瞧見皇親國戚們并沒和他們一樣交還欠款,心中大為不滿,見勢頭稍緩故態(tài)復(fù)萌又把手朝著國庫伸了過去,一來二去之下國庫中好不容易弄來的銀子又回到了這些人的手里。 這些是后話,至于康熙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問題,又會怎么做,朱怡成等人是不知道的。此時此刻,朱怡成還是著眼于當(dāng)前,江南越亂,寧波一地也就越安穩(wěn),當(dāng)部下詢問朱怡成是否可以借江南糧荒的機會大肆招募時,朱怡成仔細考慮了一下后搖了搖頭。 “時機還未成熟,眼下重要的是祝建才、袁奇二部絕不能被清廷剿滅,如現(xiàn)在就招募流民,開倉放糧,一來會替清廷減輕負擔(dān),二來也不利于整局?!?/br> “大都督說的極是!依微臣看來此時千萬不能松口,甚至不能松口還得悄悄給清廷加一把火?!辈坏貌徽f文人就是主意多,廖煥之微笑點頭道:“時機未到,火侯未成,必得等江南大亂才行。此時不如派些人過去,暗中聯(lián)絡(luò)義軍舊部,使其陣腳大亂,如能形成大勢,甚至動搖其根基更再好不過,所謂星火燎原,一發(fā)不可收拾也!” 廖煥之越說越是興奮,虧得他之前還是桐廬縣令,被稱為父母官。看來真是屁股決定思維,不過他這番話也正中朱怡成下懷,當(dāng)即朱怡成就允了此事,讓董大山去負責(zé),同時由馬功成派人協(xié)助。 “大都督,微臣也可聯(lián)絡(luò)之前的舊僚、同窗、好友,以提前做好準備,還請大都督許可?!币娏螣ㄖ昧祟^籌,蔣瑾也不甘落后,他之前的官位雖然比不上廖煥之是七品正堂,可作為低級官員自然也有他的渠道,尤其是各洲縣內(nèi)的一些官吏等等,這些人加起來關(guān)系網(wǎng)并不小,如果能暗中聯(lián)絡(luò)一批,到時候必然有大用。 對于蔣瑾的建議朱怡成當(dāng)然不會打擊他的主動性,同樣許可他可以著手去辦,不僅如此,在場的所有人中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這些關(guān)系網(wǎng)都可以利用起來,說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場。 諸人聊了半天,此事就這么定了下來,邊上隨從宣布散會,等眾人離開后,朱怡成見董大山依舊遲疑未走,以為他還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議,當(dāng)即問了一句。 “大都督,北邊傳來了消息,聽說……聽說……?!倍笊揭桓庇杂种沟臉幼油掏掏峦?,同時把目光朝兩旁的隨從瞧去。 如是別人也就罷了,對于董大山還是可以絕對信任的,當(dāng)即朱怡成讓左右退去,再一次詢問是什么消息。 誰想到董大山卻一下子跪了下來,臉上淚流滿面,帶著哭聲道:“清狗無道,老太爺和老爺,還有諸位爺不久前被處極刑了……。” 朱怡成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問了一句什么時候,什么極刑,當(dāng)董大山抹著眼淚一一道來后,朱怡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來,就在朱怡成他們由桐廬轉(zhuǎn)寧波的期間,康熙皇帝下旨,說經(jīng)前明宮中老人辨認,多方核查,今查明所謂的朱三太子完全就是假冒的,并把朱三太子凌遲處死,其余各子孫一并處斬。 經(jīng)此,籠罩在滿清頭上半個多世紀的朱三太子案落下帷幕。在滿清看來,尤其是康熙看來,朱三太子死了,這事也就了解了。只不過所下旨意中漏洞百出,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被處死的朱三太子其身份的確為真,但無論如何滿清是絕對不可能承認其身份的,畢竟?jié)M清入關(guān)打著是為前明崇禎皇帝復(fù)仇的旗號,如告示天下如今處死崇禎之死,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么? 這事已經(jīng)過去不短,消息近日才剛剛傳來,董大山多方核實后這才找機會報給朱怡成。在義軍中,知道朱怡成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而董大山就是其一,如此大事怎能不報? 朱怡成聽后呆了,說實話對于這個名義上的祖父、父親、叔父和兄弟等他是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絲毫關(guān)系,可不管怎么說他現(xiàn)在是頂著朱三太子之孫的頭銜,無論如何這對于他來講都是一件天大的事。 朱怡成知道,這時候他應(yīng)該做出悲憤之舉,甚至痛哭流涕的樣子才是,要不然自己的親人被清廷處死,而自己卻無動于衷,這怎么都說不過去??墒遣还苋绾涡闹嗅j釀,朱怡成就是擠不出一滴眼淚來,心中惶恐的他只能楞楞坐在那邊,神情呆滯。 “大都督……大都督您怎么了?大都督您可千萬保重……大都督……?!鼻浦糇闹焘桑笊竭€以為這是因為如此大事令朱怡成一時魔怔了,急得他連連呼道。 耳邊聽得董大山的呼聲,朱怡成心中一動,狠心一咬舌,口中含口血張嘴就噴了出來,隨后大呼一聲“痛煞我也!”兩腿暗中一蹬,兩眼一閉就帶著椅子倒了下去。 “大都督!來人?。≮s快來人??!”董大山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低頭一看見朱怡成牙關(guān)緊閉,口角含血,人事不知的樣子急得是連聲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