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希望越大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么不能講?”何顯祖說道,話剛出口他猛然一楞,扭頭就朝曾天賜看去:“曾兄,你不會是想……?!?/br> 曾天賜默默點點頭,壓低聲音道:“何大人,這杭州城肯定是守不住的,依我看城破兵敗就在旦夕,一旦城破你我可就……?!?/br> “可是這朝廷,萬一……?!焙物@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抽動,眼神中露出一絲掙扎。 “年總督是什么樣的人大人難道還不清楚?之前殷總督、吳總鎮(zhèn)如何?他們的家人現(xiàn)在又在何處?而且奉化之戰(zhàn)后,朝廷明顯對我等漢官有所防備,大人您這些時日一直謀求調任,可結果呢?難道真的是朝廷要大人您安撫地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年羹堯為何又去了福州?難道相比福建,這浙江局勢不是更需要他年羹堯坐鎮(zhèn)么?” 曾天賜說道,一開始還稱呼年羹堯為總督,可說到后面直接稱呼其名了,而且話中還帶著憤憤不平意味。 對此,何顯祖默然無語,何顯祖雖能力不強,可他是個真正的聰明人,這些官場之道他哪里看不明白? 當初奉化之戰(zhàn),其責任明顯就是年羹堯的,如果不是他求勝心切又兵行險棋,兩鎮(zhèn)兵力如何會在奉化城全軍覆沒?作為總督的殷化行在福建北上雖未能打破臺州,可從整個戰(zhàn)略上講已盡到全力。 何況話再說回來,假如不是年羹堯在奉化丟了兩鎮(zhèn)精兵,那么如今的杭州也不會無兵可守,歸根結底杭州現(xiàn)在的危急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年羹堯。 可是最后怎么樣?作為奉化之戰(zhàn)的謀劃者,只身逃回的年羹堯非但沒有問罪,反而搖身一變成了總督。而戰(zhàn)功顯赫的殷化行被活活氣死,在奉化力戰(zhàn)而亡的吳升就是死后都被扣上罪名,其家人也被朝廷問罪發(fā)往苦寒之地為奴。 此外,這些日子朝廷對于地方漢官的防備也是顯而易見的,奉化之戰(zhàn)后受牽連的基本全是漢官,而朝廷派來接替的基本也都是旗人。這些,無論是何顯祖還是曾天賜,想想就是心寒??! 曾天賜說的沒錯,一旦杭州城破,最后追究責任他和曾天賜是無論如何跑不了的,就算他們有勇氣自殺殉國,可他們的家人弄不好就和殷化行、吳升一樣,以何顯祖對年羹堯的了解,這個心狠手辣又六親不認的家伙必然會把全部責任全推到他們頭上。 當何顯祖內心無比掙扎的時候,曾天賜又道:“我等雖食大清俸祿,但也是漢官,如今滿漢一家只不過是個笑話。聽說這大明監(jiān)國殿下英明神武,更是求賢若渴,對于降官只要能為其所用從不追究其之前過責,其他的不講,就說大明軍中的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廖煥之吧,此人之前僅為一區(qū)區(qū)縣令,自桐廬后投于監(jiān)國殿下后就被重用,如今此人已在大明軍中可謂位及人臣。大人,您想,如以你我之才假如把杭州獻于監(jiān)國殿下,以監(jiān)國殿下容人之度又將如何呢?” “這……。”聽到這,何顯祖是心頭大動,對于廖煥之的情況他也是知道一二的,曾天賜說的沒錯,這個廖煥之當初不過一小小知縣,甚至連進士都不是,這樣的一個小人物說白了當初連進他家門求見的機會都沒有,可現(xiàn)在卻因為早早投了朱怡成,搖身一變成了大明的大學士和吏部尚書。 何顯祖和曾天賜無論身份地位遠遠高過于當初的廖煥之,假如他們又以杭州城為代價投朱怡成的話,至少也是一個六部尚書的封賞吧?再說了,他們又不是滿人,他們可是祖宗十八代的純漢人,既然朝廷現(xiàn)在如此防備他們這些漢官,那再賣命給朝廷又有什么意義呢? 更重要的是,曾天賜也說了,無論城破后他們是死是活,以現(xiàn)在朝廷還有年羹堯的作風,他們的家人必然會被問罪,既然如此,那投了朱怡成為什么不可以呢? 不過,投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顯祖雖然代理浙江巡撫,可是守城的可是杭州將軍傅保,如今杭州城防和兵權都在傅保手里,他何顯祖只有區(qū)區(qū)百多人的司衛(wèi),如果再加上曾天賜知府衙門能動用的人話,估計只能勉強湊出二百人來,這些人對于傅保來講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直接從傅保手里奪過杭州控制權是根本不可能的,再者他們也沒勇氣搞什么鴻門宴,弄什么擲杯為號殺了傅保的把戲。再說就算傅保死了,杭州城還有這么多八旗兵呢,一旦cao刀子砍過來,不等朱怡成大軍入城,何顯祖和曾天賜的腦袋就得先搬家。 “可現(xiàn)在局勢,如何能和監(jiān)國殿下聯(lián)系上,讓監(jiān)國殿下得知我等忠心呢?”何顯祖很是為難道,曾天賜當即低聲道:“這個下官倒有辦法。” “有何辦法,曾兄快快道來!”聽到這,何顯祖如同抓到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曾天賜的手。 “不瞞大人,下官和廖大學士曾有過交往,雙方也算得上熟悉,而今傅將軍帶兵把守城門,但艮山門并未有監(jiān)國殿下派兵圍攻,如此正好可以派人從艮山門出城,然后聯(lián)系上廖大學士,以告知我等之情。” 何顯祖想了想點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不過萬一傅將軍那邊……沒關系,我立即手書一份,就說是派人從艮山門出去求援,想來傅將軍也不會多問。不過曾兄,聯(lián)系上監(jiān)國后,這杭州城如何獻城之策還得好好商議一下,本官覺得不如這樣……。” 城外炮火連天,城頭傅保血戰(zhàn),而在城內何顯祖和曾天賜卻在商議獻城之策,這不能不說諷刺之極。 第一日攻城,朱怡成并沒打算用一天時間就拿下杭州城,雖然杭州守軍兵力不足,而且經歷上次大戰(zhàn)后杭州城防也未全部恢復,可畢竟以傅保為首的守軍其戰(zhàn)斗力還是不低的,人員也并不少,依托城墻,雖然明軍擁有火炮之利,給予守軍極大殺傷,但終一日之戰(zhàn),這杭州還是守住了。 但經歷第一天之戰(zhàn),朱怡成對于杭州的防御基本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在他看來拿下杭州最多也就四五的時間,如果不是考慮到減少攻城傷亡,那么這時間或許更短。 可誰想當夜,朱怡成正在地圖前研究明天戰(zhàn)術的時候,廖煥之突然求見。 廖煥之深夜求見比有要事,朱怡成連忙讓人把他請來,一見到朱怡成,廖煥之就滿面春風地行禮道賀。 “恭喜監(jiān)國,賀喜監(jiān)國!” “何喜?喜從何來?”朱怡成一愣,有些不解地問。 “監(jiān)國請看!”廖煥之從袖中取出一份書信遞上,笑呵呵地道。 接過此信展開,就在帳中燭光朱怡成連忙看了起來,當他看完后臉上同時也露出了喜色,拍案笑道:“哈哈哈!這還真是喜事,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意外之喜。” “此乃監(jiān)國之威,又是我大明之福??!”廖煥之在一旁拍著馬屁,笑著道:“何顯祖和曾天賜,此兩人一為布政使暫代巡撫,另一人為杭州知府,有這兩人里應外合,這杭州落入監(jiān)國囊中可謂輕而易舉。” 朱怡成同樣滿面春風,他怎么都沒想到何顯祖和曾天賜居然會主動派人出城聯(lián)絡自己,更在信中表示要獻城投降,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如果這事是真的話,那么杭州幾乎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至于在書信中的那些馬屁話,還有兩人表露出希望在朱怡成手下效力的rou麻姿態(tài),朱怡成也不以為然。畢竟隨著地盤的擴大,他所需要的人才是越多越好,當年廖煥之作為一區(qū)區(qū)知縣不也為自己所用么?何況他們兩人。到時候給他們一個高職又如何?就算這兩人沒有本事,白養(yǎng)著給天下人看也是值得的,也不知康熙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 想到這,朱怡成的心情更好了,當即讓廖煥之給來人回信,同意他們的要求,并且雙方約定獻城的地點、時間和暗號,同時調整明天原來的戰(zhàn)術,以做好隨時入城的準備。 攻城第二日,朱怡成部和昨日一樣繼續(xù)以火炮為先攻擊鳳山門、慶春門、涌金門這三門,尤其是對正面的鳳山門進攻尤為猛烈,雖說傅保在之前就做好了防御準備,可因為城門戰(zhàn)損根本來不及修繕,在接連不斷的炮火中,傅保感受到了比昨天更大的壓力。 “其余各門如何?”在炮火和廝殺中,滿面硝煙的傅保拽過一員小將問。 “回將軍,慶春門、涌金門賊軍攻擊猛烈,其余各門尚好?!?/br> “去!讓清泰門那邊立即派人過來支援!” “得令!”小將連忙應道急急跑了出去,過不了多久有人回報清泰門已派人千余精銳趕過來了,而且何大人和曾大人得知城門危急已帶其司衛(wèi)和衙役二百余人到了清泰門以進行補充防守,聽到這消息傅保心中頓時松了口氣,有了調動的援軍,今天守住三門問題不大,只要杭州守的時間越長,他的希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