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以父之名
開封。 御賜黃馬卦、四團(tuán)龍補(bǔ)服、雙眼花翎、領(lǐng)大將軍之銜、一等公的隆科多正神色陰沉地坐著,而在他身邊坐著的是郭親王,也就是當(dāng)初的十阿哥。 “這個岳鐘琪難道想反不成?”郭親王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噼里啪啦跳了起來,差一點兒就摔到了地上。 “身為朝廷大將,先不說他岳鐘琪擅自棄江北,導(dǎo)致山東丟失,如今幾次令其西進(jìn)都在阜陽按兵不動。他究竟想干什么?難道他打算投明不成?” 郭親王當(dāng)阿哥的時候脾氣就不好,當(dāng)年都能同康熙當(dāng)面頂撞,何況如今他已是堂堂領(lǐng)軍的親王。 一連幾次,隆科多以主帥的身份下令讓岳鐘琪盡快西進(jìn)合兵,但岳鐘琪那邊始終不見動靜,這讓原本就對岳鐘琪不太感冒的郭親王雷霆大怒,恨不能馬上飛到阜陽提刀就砍了這個不尊上命的狗奴才! 相比之下,隆科多雖然臉色難看,卻比郭親王沉穩(wěn)多了。雖然對于岳鐘琪的抗命心中同樣惱火,如今中原戰(zhàn)局很不樂觀,明軍的攻勢猛烈,在前線的清軍雖然極力抵抗,卻依舊節(jié)節(jié)后退。 更要命的是,在西南的明軍如今正在猛攻南陽,一旦南陽失守,那么清軍不僅被斷了通往四川的要道,更重要的是南陽還囤積著清軍大量物資。 作為主將,隆科多不會看不到這一點,眼下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不斷調(diào)兵遣將攔住明軍的腳步,只要拖過這兩個月,等黃河汛期一到,隆科多就有把握憑借黃河天險繼續(xù)同明軍僵持。 但明軍早就預(yù)料了這一點,明軍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發(fā)動戰(zhàn)爭,其目的也是要趕在黃河汛期來臨之前拿下開封。 一旦開封被占,那么等于中原之戰(zhàn)十成敗了九成,就算清軍在河南還有不少州縣和軍隊也無濟(jì)于事,留給清軍的只有敗退這一條路了。 原本,隆科多是打算調(diào)岳鐘琪的部隊西進(jìn),同他合兵一處,一來能夠進(jìn)一步加強(qiáng)中原清軍的力量,二來也考慮到岳鐘琪的領(lǐng)兵能力,有這么一員能打的將領(lǐng)在手,隆科多會心安許多,可誰想幾次催促這岳鐘琪卻始終不動。 “造反應(yīng)該不會?!甭】贫鄵u頭道:“當(dāng)初江北敗后,如他想投明早就投了,也不會撤離江北保全實力駐軍阜陽。何況,王爺不要忘記,其父岳升龍還在王爺軍中為參議中軍,素聞岳鐘琪此人忠孝,絕不會不顧其父性命行此不義之事?!?/br> “這難說?!惫H王冷冷一笑:“什么忠孝?如今他按兵不動就是對大清不忠,這忠都沒了還提什么孝?依本王看,他岳鐘琪所謂的忠孝根本就是假的,這些漢人狡猾的很,根本就不是同我們一條心,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皇阿瑪就不應(yīng)該讓他提督江北!” “王爺,慎言!”話音剛落,隆科多頓時喝止,同時左右看了看,直到確認(rèn)四周并無外人后這才皺眉道:“如今之時王爺就算心里想,可這話卻萬萬不能說出口!一旦引起我軍內(nèi)部異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郭親王一愣,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嘴角牽強(qiáng)地抽了抽,這才點了點頭。 隆科多說的沒錯,自從江南之變以來,清廷對于漢臣的信任日漸而下,就連一直吹捧滿漢一家的康熙當(dāng)年都開始漸漸重用滿臣,疏遠(yuǎn)漢臣,更不用說普通的滿人了。 如今建興皇帝繼位,雖然依舊重用張廷玉等漢臣,可同時也大力提拔了更多的滿臣,由此可見一斑。 如今天下大戰(zhàn),除岳鐘琪一部外(廣西的趙弘燦除外),其余領(lǐng)兵大將無不是滿人,至于中樞樞相也僅只有張廷玉一人而已。這已經(jīng)說明滿清對于漢人的不信任,可是在中下層,漢人所占的比例依舊遠(yuǎn)遠(yuǎn)超過滿人,別的不說僅隆科多和郭親王手中的部隊而言,除了八旗精銳和蒙古騎兵外,基層軍官和其余的部隊全是漢軍綠營,假如這些漢人都棄清投明的話,那么這仗根本也不用打了,直接歇菜得了。 “大將軍,依我看直接用岳升龍逼他就范得了,他不是自號忠義么?這時候就瞧瞧他忠義的真假?!?/br> 郭親王眼珠子一轉(zhuǎn),頓時想出了主意??墒锹】贫鄥s搖頭道:“這不妥。” “為何不妥?” 隆科多道:“依我看來,岳鐘琪并無反意,他留在阜陽恐怕更多的還是防備那位?!?/br> 抬手朝東北方指了指,郭親王頓時明白過來。 “這倒也是,這小子丟了江北可害苦了老十四,要不是他跑的快,恐怕現(xiàn)在給明軍在山東包了餃子了。前些時候,老十四一連幾封上書給皇上,要追究岳鐘琪的責(zé)任,都被皇上按下了,不過也正是因此,皇上奪了他提督之職降為總兵?!?/br> “王爺說的沒錯?!甭】贫帱c頭道:“如今誠親王就在東北,如他得知岳鐘琪已西進(jìn)必然會連夜趕來找他麻煩,誠親王的脾氣王爺清楚的很,一向是眼睛里揉不住沙子的,如果皇上在還能勸得住,可現(xiàn)在這誰能管得了他?” “大將軍,您可是他的舅舅!”郭親王瞪眼道。 “舅舅?得了吧!我還是王爺您的舅舅呢?!甭】贫囝D時沒好氣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郭親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邊笑著邊搖頭道:“當(dāng)年本王做阿哥的時候,人人喊我十草包,還有叫我莽阿哥的,嘿嘿,其實要論脾氣臭呀,還真不是本王第一,這老十四的脾氣可比我臭多了,岳鐘琪啊岳鐘琪,我說你小子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老十四呢?” “王爺說的極是?!甭】贫帱c點頭,當(dāng)即道:“岳鐘琪之所以按兵不動,恐怕這是主要原因,此外他或許還有其他顧慮,依我看來,再派人去見見他,問個清楚是最好不過,至少他絕不會投明?!?/br> “派人過去,這……派誰合適呢?”郭親王撓撓腦袋道。 “王爺后中就有合適人選。” “何人?” “王爺?shù)膮⒆h中軍,原四川提督,岳鐘琪之父岳升龍!”隆科多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