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
回江州的前天。民宿老板廖強特意在海邊舉辦篝火晚會,以此歡送程靖等人。 燃燒的篝火在風中跳躍,如同一盞明燈照亮黑暗世界。 附近民宿的客人聞風趕來湊熱鬧,一大群人手牽著手圍著篝火唱歌跳舞。 酒過叁巡,空酒瓶堆積成小山峰,腥咸的海風里飄蕩著誘人犯罪的酒香。 程靖和廖強喝酒喝上頭,忽然開始比賽俯臥撐,謝以梵看熱鬧不嫌事大,跳出來提議負重一人增加比賽難度。 程靖條件反射地看向夏芙心,她當著外人面還是羞的,不敢直視他灼熱的目光,踟躕半天沒有邁出那一步。 這時,有人從身后猛推她一把,她踉蹌兩步差點跌倒,回頭看去,趙晞西和歐陽軒藏在人群里,剛才的黑手大概率出自兩人之間。 既然站了出來,夏芙心也不再扭捏,邁著大步走向程靖,假裝不經(jīng)意的偷瞄一眼,恰好同他眼神對上,男人忍不住笑,她視線挪開,臉瞬間紅了。 趙晞西和歐陽軒相視一望,不禁感慨,戀愛的腐臭氣簡直比海邊夜色還要迷人。 “夏大寶你跑出來湊什么熱鬧?”謝以梵疾步走到她身邊,眼神示意那頭的小雨,半埋怨的口吻:“我說你還有沒有點眼力見兒,人家男才女貌情意綿綿,你個千瓦大燈泡在這里晃來晃去招人煩?!?/br> “我樂意你管的著嗎?”夏芙心白眼一翻,“我們迎春巷的比賽,不需要請外援?!?/br> 謝以梵嫌棄地上下打量她,精心搭配的短款吊帶外加小熱褲,腰間露出一小截白皙,軟rou堆積的細小褶皺若隱若現(xiàn)。 “就算要派代表也是趙晞西上,你看看人家小雨的細胳膊細腿,再看你這無處安放的小肥rou,你這不是強行給靖哥增加難度嗎?” 夏芙心雙拳緊握,牙齦都快咬碎,“謝大頭,你找抽是不是?” “干,干什么?”謝以梵怵得慌,面上裝硬氣,“光天化日之下恐嚇我,你也不問青天大老爺靖哥答不答應?!?/br> 她低頭看程靖,眼神詢問。 男人直接站隊,“你隨便抽,我沒有意見?!?/br> “...”謝以梵見勢不妙,怕死地后退兩步,清清嗓子,“既然是榮譽之戰(zhàn),還是趙晞西上勝率比較高?!?/br> “讓小芙來?!?/br> 程靖抬眼,眸光堅定,“我一定贏?!?/br> * 熱身運動過后,兩人伏地擺出標準的俯臥撐姿勢。 夏芙心小心翼翼地坐在程靖背上,下落的那瞬,她清晰聽見男人喉間的悶喘,像似受到不小的沖擊力。 她一秒紅到耳根,下意識望向身形纖細的小雨,飄逸如風,身下的人絲毫沒有壓力。 夏芙心嗡聲問:“靖哥,我是不是很重?” “沒有?!?/br> 她打起退堂鼓,“要不還是西西來吧?!?/br> 程靖沉聲問:“你確定想讓我背其他女人?” “雖然不情愿,但我更想看你贏?!?/br> “放心,輸不了。” 他呼吸頓了頓,又道:“要不你給我喂點甜頭,我會更加賣力?!?/br> “比如?” “獎勵?!?/br> 她輕咬下唇,“一個吻?” “成交?!?/br> 程靖瞬間充滿力量,有了必勝的決心和期待。 業(yè)余主持人謝以梵正式上線,借著酒性說了一堆慷慨激昂的開場白。 不得不說他調(diào)動氣氛的能力是真的強,簡單的俯臥撐比賽被他烘托得比奧運會還要振奮人心,觀眾掌聲雷動,氣氛到達高潮。 “預備,走?!?/br> 伴隨謝以梵揮動手臂,比賽正式開始。 負重俯臥撐的難度不容小覷,前50個兩人還算旗鼓相當,再往后廖強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他沒有程靖那么變態(tài)的自律性,即使退伍后依然保持高強度的運動量,松懈幾個月后,體能明顯跟不上,還沒規(guī)定時間他便已經(jīng)撐不住,咬牙堅持到100個,“咚”的一聲軟癱倒地。 ——程靖贏了。 在場所有人都在為他歡呼,尖叫聲足以震碎耳膜。 程靖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在夏芙心耳邊飛速說了什么,隨后彎腰扶起廖強,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過的戰(zhàn)友相視一笑,兩人推推搡搡走向別處。 謝以梵見夏芙心釘在原地,好奇地湊過來:“靖哥剛才和你說了啥?” 她斜眼看去,“你想知道???” 他點頭如搗蒜。 夏寶寶嫣然一笑,“我就不告訴你,我氣死你?!?/br> “欸,你...” 她像只驕傲的花孔雀妖嬈擺尾,見程靖走遠,立馬抱起幾瓶酒奔向趙晞西,腦子里全是男人說的話。 “別忘了,我的獎勵。” * 時間逼近12點。 篝火熄滅最后一絲光亮,人群漸漸散去,沙灘恢復往日的寧靜。 歐陽軒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喝酒,微涼的晚風吹在身上,靈魂也跟著翩翩起舞。 他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如碎銀般點綴著黑色夜幕,美如畫的不真實感,讓人很想摘下一顆緊握在手心,想看它被灰暗遮蓋后,是否還能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 “你在看什么?” 謝以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奪過酒喝了一大口。 歐陽軒保持仰頭的姿勢沒動,淡淡的笑,“看星星?!?/br>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謝以梵歪頭不解。 歐陽軒雙頰酡紅,不知是不是醉了,吐字出奇的慢,“我想抓兩顆帶回家,鎖在柜子里。” 謝以梵倒吸一口涼氣,“你他媽變態(tài)啊。” 歐陽軒沒說話,只是傻笑,笑著笑著緩緩低下頭,眼眶濕潤了,直到這一刻,他才愿意直面自己的失敗。 他偏頭問謝以梵,“我真的很沒用,對不對?” “如果你都算沒用,那我真的連廢物都混不上了?!?/br> 聰明如謝以梵,怎能不知他內(nèi)心深處的壓抑和痛苦,距離高考成績公布已經(jīng)過去叁天,他看似風平浪靜,但謝以梵看得清楚,每時每刻他都在煎熬中度過。 歐陽軒整夜失眠,天不亮便跑去海邊看日出,謝以梵悄無聲息地跟在身后,如同小時候那樣,每次和老謝吵架后謝以梵都要離家出走,歐陽也不勸,跟著他滿世界溜達,最后母雞趕小雞似的把他趕回家,甚至不忘在老謝發(fā)飆要揍人時出面替他求情,讓他免于一死。 謝以梵喝完剩余的酒,用力捏扁易拉罐,他忽然問歐陽軒,“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那晚你還會不會去喂貓?” “會?!睔W陽軒幾乎沒有猶豫,“如果那天我沒有及時轉移小白,它的叁個孩子就胎死腹中了?!?/br> “犧牲高考換叁條貓命,值得嗎? ” 歐陽軒沉默良久,輕笑一聲,“你知道嗎,小奶貓真的很可愛,它們見到我就撒嬌喵喵叫,小白也很放心讓我照顧它們,這是一種信任?!?/br> 謝以梵嘆了口氣,忽然不知該說些什么,他起身跑向遠方,二十分鐘后狂奔回來,手里多了幾盒煙火。 “為了買這些破東西,我剛才差點被店鋪老板當成流氓扭送派出所,請你永遠記得此刻,欠我一個大大的人情?!?/br> 歐陽軒皺眉,“這是什么?” 謝以梵沒接話,從盒子里拿出幾根仙女棒,火機點燃,耀眼的火花在眼前綻放,宛如流動的星辰,照亮少年鼻尖的大顆汗珠。 “你不是想抓星星嗎?” 他笑起來幾分傻氣,“隨便抓,全都帶回家?!?/br> 歐陽軒很配合的伸出手,試圖抓住那抹虛無的火光。 “抓到了嗎?”謝以梵問。 “抓到了?!?/br> 歐陽握緊拳頭,絢爛的灼光在掌心爆開,連帶著吹跑藏在心底的陰霾。 花火熄滅了。 他翻出新的,重新點燃。 一次失敗而已。 大不了從頭再來。 * 夜很深。 民宿大床上,夏芙心和趙晞西猜拳喝酒,姐妹倆嬉笑著鬧成一團。 酒很快喝光,夏芙心自告奮勇下樓拿酒。 路過程靖的房間時,意外發(fā)現(xiàn)房門虛虛遮掩,她好奇地輕推一把,門開了,屋里沒燈。 洗手間傳來水流聲,她站在門前探頭往里瞧,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弓著身往臉上猛澆冷水。 “靖哥?”她試探著小聲喊。 流水聲過大,成功蓋住她的聲音。 夏芙心釀釀蹌蹌地走進洗手間,手指在他背上用力戳了下。 男人渾身一顫,他關上水,慢動作轉身,明亮的頂燈照拂黝黑泛紅的俊臉,大滴水珠順著鼻尖砸在衣服上,領口濕了一大片。 醉人的酒香彌散在空氣里,她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誰身上發(fā)散出來的。 程靖眼底布滿猩紅血絲,渙散的瞳孔很難聚焦,他往前一步,指尖撫過少女散落的碎發(fā)攏到耳后,捏著柔軟的耳珠輕輕摩擦。 夏芙心顫著呼吸緩緩抬頭,他咧開唇傻笑,忽然低頭貼近,鼻尖蹭過耳朵,guntang的鼻息燒進耳道,她感覺自己快要點燃了。 “寶寶?!?/br> 他啞著嗓喚她,仿佛回到退伍回來的那晚。 喝醉的男人在廚房堵住偷冰棍的小姑娘,幾句曖昧的耳語撩撥的她落荒而逃。 可是現(xiàn)在,他不會再給她逃跑的機會。 “我要獎勵,現(xiàn)在就要?!?/br> ———— 靖哥,你別忘了你說的一年后哦~ 啪啪啪,臉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