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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舉文男主對照組 第290節(jié)

    也有人不以為意:“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與皇天貴胄相提并論,這廂入了皇城,便是有人護(hù)著,也要被那些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好心提醒同僚的禁軍聳了聳肩,語調(diào)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聽說了沒,平昌侯府二小姐,嫡出的那位,跟南陽伯嫡幼子定親了......”

    禁軍的談話,韓榆一概不知情。

    循著三年前的記憶,韓榆很快來到吏部,提交了與徽州府有關(guān)的詳細(xì)材料。

    負(fù)責(zé)接收材料的吏部郎中大致翻看了下,忽然咦了一聲:“這徽州磚場......可是燒制出徽州磚的那個?”

    韓榆面露詫異:“沒錯,正是徽州磚?!?/br>
    吏部郎中見韓榆有些疑惑,便主動解釋道:“下官聽人說起過徽州磚,據(jù)說質(zhì)量極好,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地動時房屋倒塌,沒想到竟是韓大人一手cao辦出來的。”

    韓榆抿唇一笑,謙虛道:“韓某不過出個主意,后續(xù)如何發(fā)展,全憑百姓自身的

    努力?!?/br>
    吏部郎中把材料收進(jìn)紙袋里,在紙袋上標(biāo)注“徽州府知府”的記號:“好了,接下來韓大人可在家中候職,快則十天,慢則兩月,還請大人耐心等待?!?/br>
    韓榆拱手稱謝,轉(zhuǎn)身離去。

    尚未走出吏部,年過而立的英俊男子迎面走來。

    韓榆駐足,垂眸見禮:“下官見過阮侍郎。”

    阮侍郎,正是平昌侯府世子,阮景璋。

    阮景璋定定看了韓榆片刻,詭異的沉默惹來周遭官員頻頻側(cè)目。

    有人憑借著良好的記憶力認(rèn)出了韓榆,聯(lián)想到阮家和梅家的關(guān)系,看兩人的眼神逐漸微妙。

    阮景璋意味不明地道:“原來是韓狀元,一別三年,韓狀元變化極大,本官險些沒認(rèn)出來。”

    韓榆不慌不忙,用自我調(diào)侃的口吻說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或許男兒也有十八變?”

    “噗——咳咳咳!”

    有個官員沒忍住,一口茶水噴出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阮景璋循聲望去,神色極淡,卻讓那官員立馬噤聲,憋紅了臉都不敢再發(fā)出半點(diǎn)動靜。

    眼神威嚇住下屬,阮景璋目光重回韓榆身上:“本官還有要務(wù)在身,韓狀元自便,左右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

    韓榆應(yīng)聲:“大人所言極是。”

    擦身而過時,青年官員微微偏頭,視線不著痕跡地下移,落在阮景璋的手上。

    阮侍郎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雙手白凈修長,很是惹眼。

    如果沒有那條橫亙在手背上的刀疤,或許會更

    完美。

    而賜予阮侍郎這道傷疤的人,近在眼前。

    韓榆短促地笑了聲,不疾不徐地越過侍郎大人。

    旁人發(fā)現(xiàn)不了韓榆細(xì)微的動作,可阮景璋一定察覺到了。

    暗示意味極強(qiáng)的眼神,以及不自量力貿(mào)然挑釁的嗤笑。

    行走間帶起一絲微風(fēng),韓大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阮景璋身形一頓,收緊的下頜以及頸側(cè)暴起的青筋,無一不證明了韓榆正確的預(yù)判。

    去往廳堂的腳步一轉(zhuǎn),又離開了吏部,留一眾官員面面相覷。

    “阮大人這是?”

    “我猜是去通風(fēng)報信了?!?/br>
    “那位最是記仇,容忍韓榆這么長時間,怕是早已磨刀霍霍向豬羊了?!?/br>
    “韓榆繼續(xù)外放也就罷了,倘若留在越京,日子怕是要不好過嘍?!?/br>
    ......

    皇宮很大,從吏部到宮門,步行需要近三刻鐘的時間。

    韓榆走在宮墻下,八尺高墻將凜冽寒風(fēng)擋了個結(jié)實(shí),衣衫長發(fā)紋絲不亂。

    “呦,這不是韓知府韓大人?”

    背后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聽起來很是耳熟。

    韓榆回過頭,來人正是皇三子,越英頡。

    越英頡著一身郡王規(guī)制的朝服,身后綴著幾個內(nèi)侍。

    韓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恭敬行禮:“微臣見過郡王?!?/br>
    是郡王,而非王爺。

    越英頡臉色rou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自從四個異母兄弟被封為親王,唯獨(dú)越英頡一人被封為郡王,他就對“郡王”二字深惡痛絕。

    可偏偏這是天子親封,再多不滿

    也只能忍著。

    天知道這兩年多越英頡有多憋屈,都快憋成活王八了。

    這會兒被戳到痛處,越英頡一時間理智全無,對韓榆怒目相向。

    跟隨的內(nèi)侍最懂察言觀色,見狀便上前一步,指著韓榆尖聲喝道:“大膽韓榆,見了郡王為何不跪?”

    韓榆怔了下,很快回神,從善如流地一抖袍角,從容跪下。

    “微臣見過郡王?!?/br>
    不卑不亢,脊梁筆直似青竹。

    好一個出類拔萃,百折不屈韓大人!

    可正是眼前才貌超群的韓大人,裝傻充愣戲弄他,吐他一身酒水,害他在兄弟和新科舉人面前丟盡顏面。

    這還不夠,后來更是和父皇演了一出戲,短短半年就讓梅家元?dú)獯髠瓦B他也......

    聽著韓榆再次口稱“郡王”,越英頡只覺無比刺耳,一股氣血直沖頭頂。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越英頡不作他想,抬腳就往韓榆心口踹去。

    宮道上人來人往,宮人和官員步履匆匆,對這一幕視若無睹。

    ——即便安郡王恩寵不再,也是龍子皇孫,想教訓(xùn)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何必引火燒身。

    眼看繡著繁復(fù)暗紋的長靴將要落在胸口,韓榆眼簾低垂,將徹骨冰冷藏在睫毛的陰翳之下。

    阮景璋和越英頡都太過心急,全然不顧龍椅上那位的態(tài)度。

    前者在人前善于偽裝,至少明面上沒有撕破臉皮。

    而后者,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永慶帝的地盤上對他動手......

    腳。

    是覺得自己在永慶帝面前的印象還不夠差嗎?

    韓榆看著近在咫尺的大腳,心中哂笑。

    空有雄心壯志,卻沒有能與之匹敵的心機(jī)城府,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正欲表演一個柔弱摔倒,前方忽然響起女子的嗓音。

    清泠泠的,宛若珍珠落入玉盤之中,很是動聽。

    “讓開,別擋路?!?/br>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簡單粗暴。

    可正是這短短五個字,成功讓越英頡收回腳。

    韓榆轉(zhuǎn)眸,余光中是宮女粉色的裙擺,以及一頂精致華麗的轎攆。

    轎攆四周有輕紗垂落,光線照得轎攆里的人若隱若現(xiàn),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韓榆心神微動,存在感極低地維持著屈膝跪下的姿態(tài),將“被囂張郡王公然欺辱的小可憐”模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任誰看了都會于心不忍,對安郡王的感觀更差幾分。

    看到熟悉的轎攆,越英頡眼皮一跳,哪還顧得上找韓榆的麻煩,沒好氣地一甩袖,冷聲冷語道:“越含玉,怎么哪都有你?不好好在你的瑤華宮待著,到處亂跑什么?”

    宮道這么寬敞,怎么就擋了她的路?

    難怪年方二十還嫁不出去,死丫頭真討厭!

    轎攆里,越含玉聲線清冷:“要擺郡王架子就回你的安郡王府去擺,皇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br>
    顯然完全不吃越英頡這一套。

    越英頡咬牙,冷冷看著轎攆里的人,語氣帶著警告:“長平,我是你兄長?!?/br>
    在這么多

    人跟前下他的面子,簡直目無兄長,不可理喻!

    越含玉仿若未聞,只重復(fù)道:“讓開,別耽誤本宮去御書房?!?/br>
    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越英頡瞬間冷靜下來。

    永慶帝十多個子女中,最疼愛的便是長平公主越含玉。

    周歲賜封地,更給予諸多特權(quán),其中就包括容許她自由出入御書房,便是皇子都沒有這等殊榮。

    于永慶帝而言,長平公主無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越京誰人不知,想要討好陛下,就絕不能得罪長平公主。

    這也是越含玉縱橫宮闈多年,連戴皇后都無法管束的底氣所在。

    為了梅家,為了母妃,為了他的宏圖大業(yè),也絕不能得罪越含玉。

    越英頡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去御書房求見父皇,卻被拒之門外的事,忍氣吞聲道:“此人見了本王不行禮,本王讓人教他,怎么就擺架子了?”

    細(xì)白的手指撩起輕紗,露出含著譏諷的秾麗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