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男主對照組 第3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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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夠了。 百姓心里想道。 共同經(jīng)歷這么多,這群生在混亂之地的百姓早已學會了何為信任。 青龍寨,云合節(jié),試藥人,瘟疫......樁樁件件,鐵證如山。 他們只知道,知府大人從來都沒讓他們失望過。 人群散去,府衙前空蕩蕩,只兩具無頭尸體躺在雨地里。 韓榆瞥向守門的官兵,后者一哆嗦,昂首挺胸站得筆直:“......把尸體處理了。” 官兵中氣十足:“是,大人!” 韓榆轉身遠去,幾個官兵的眼珠子仍然粘在他的背影上,一眨也不眨。 冒著暴雨趕路,又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知府大人那身衣袍浸染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大片暈開,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他頭發(fā)也濕透了,絲絲縷縷地糾纏,有種別樣的凌亂美感。 饒是如此,目送他離開的官兵卻沒一個覺得他狼狽。 身似修竹般挺拔,氣度不改分毫,依舊溫潤清雅,維持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zhèn)定。 “知府大人這回顯然是氣得狠了?!?/br> “凈說些廢話,若非知府大人親自前往營救,總兵大人哪能全須全尾地回來?!?/br> “方才知府大人欻欻兩下砍了他們的腦袋,嚇得我心肝直顫,這會兒又覺得分外解氣?!?/br> “兩個孬種,不想著怎么守好府城,反倒背著咱們跟梁軍狼狽為jian。” “話說這兩具尸體要怎么處理?直接埋了?” “挖坑可費勁兒了,直接扔到亂葬崗上去!” “這主意好?!?/br> 官兵飛快取來草席,忍著嫌惡把兩顆腦袋和尸體卷吧卷吧,就這么拖走丟去了亂葬崗。 樹上的烏鴉一個俯沖,開始享受今日份的新鮮大餐。 ...... 韓榆行走在曲折回廊上,不遠處便是廳堂。 廳堂門口站滿了人,全都眼巴巴瞧著他這邊。 待韓榆走到跟前,異口不同聲地喊:“大人?!?/br> 韓榆看到他們這副哀哀戚戚的樣子就頭疼,雙手負 后,沒好氣地嗯了聲:“怎么了?” 這三個字仿佛打開了什么隱秘開關,只見大家的嘴皮子上下翻飛,突突突直奔韓榆砸過來。 “大人您受傷了?!?/br> “大人您何必親自行刑,你旁邊就有官兵,再不濟還有士卒,何必親自動手?!?/br> “大人,傷藥已經(jīng)備好,溫水巾帕還有換洗衣物都給您放到偏屋了,您趕緊去處理傷口吧?!?/br> “我老娘說過,這雨水最臟不過了,大人您的傷口淋過雨水,須得盡快清洗上藥?!?/br> “大人......” “大人......” 一聲疊一聲,吵得韓榆耳朵里嗡嗡響。 李通判躍躍欲試:“大人,下官看您手臂似乎受了傷,可要下官幫你處理傷口?” 韓榆被他噎得不輕:“免了。” 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偏屋走去,留一眾官員面面相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矛頭對準氣走了知府大人的李通判。 “噫~你好惡心!” 李通判:“......說的好像你們不惡心一樣?!?/br> “哼!” “嘖!” 一群比韓榆大了一輪不止的官員們誰也不讓誰,發(fā)出不屑的氣音。 張同知叉著腰,對同僚指指點點:“本官丑話說在前面,投敵叛變之人罪該萬死,絕無赦罪的可能,若是你們有人被本官揪住小辮子,休要怪本官翻臉無情?!?/br> 眾人嗯嗯啊啊應著,至于是真心還是假意,或許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吳同知仰頭望著撕裂天空 的閃電,嘆口氣說:“錢通判,你隨本官走一遭,前去探望蘇總兵,再問一問死在新寧縣的士卒是怎么安置的?!?/br> 還能怎么安置,自然是厚葬了。 他們的死亡并非天災意外,純粹是人為所致。 假如黃良不曾給梁軍傳遞信息,假如新寧縣的莊縣令不曾因梁軍許諾的高官顯爵倒戈,他們都還好好活著。 他們會繼續(xù)為守城奮斗,在梁軍敗退后榮耀加身,未來兒孫滿堂,白發(fā)蒼蒼自然老去。 錢通判披著蓑衣,看死去士卒的親屬撲在他們身上,哭得幾近暈厥,心里忒不是滋味兒。 士卒為昔日戰(zhàn)友收殮,潮濕的黑褐色泥土逐漸覆蓋住棺槨。 錢通判鼻子發(fā)酸,跟吳同知嘀咕:“往前推個兩年,我還是個貪贓納賄的貪官,每天都有人死在匪寇刀下,我也從未掉過一滴眼淚?!?/br> “你別惡心人?!眳峭刈?,“雖然我也是。” ...... 另一邊,韓榆從浴桶里出來,穿上干燥整潔的里衣,低頭系腰間的絲帶。 “篤篤篤——” 來人敲三下窗戶,力道輕得只有韓榆能聽到。 韓榆條件反射地伸手去夠桌子上的鐵鴛鴦,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道身影。 ......這倒有點像是她的行事作風。 韓榆嘴角抽了下,松開鐵鴛鴦去開窗。 面容昳麗的女子裹挾著微涼的水汽,單手撐過窗沿,輕松一躍而入。 像一只清冷又傲嬌的大貓,落在地上也不發(fā)出一 點聲音。 “你......”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轉,韓榆注意到她發(fā)頂?shù)臐駶?,取來巾帕遞過去,“擦擦?!?/br> 越含玉啪嗒關緊窗戶,隔絕室外席卷的狂風,回身接住巾帕。 “我沒用過?!表n榆補充說明。 越含玉輕唔一聲,坐在桌邊擦頭發(fā)。 韓榆掌心貼著褲縫蹭了蹭,左腳跟輕碰右腳跟,踟躕片刻,到另一邊給傷口上藥。 傷藥一看就是出自韓九之手,韓榆打開后聞了下,確認無礙后才倒出來。 淺黃色的藥粉覆在深可見骨的刀傷上,藥性有些強,當即泛起細細密密的刺痛。 韓榆神色如常,取來紗布一圈圈纏繞起來。 刀傷在小臂,單手纏紗布不太利索,不慎一個手滑,紗布滑了下去。 眼看要落到地上,被一只素白纖細的手穩(wěn)穩(wěn)接住。 韓榆抬眸,越含玉側坐在他身畔,繼續(xù)他沒完成的工作。 指尖翻飛,白色的紗布乖順地纏裹住韓榆肌rou線條流暢的小臂。 鬢邊一縷發(fā)絲垂落,輕拂過手腕,喚起一陣酥癢。 韓榆喉結微動,默不作聲地別開眼,也沒撤回手。 “勞駕?!表n榆溫言道,“一只手不怎么方便?!?/br> “我以為你不會用到這些?!痹胶裉ь^又低下,意有所指道,“費時費力?!?/br> 韓榆眸光流轉,去看她銀色的發(fā)冠,精致瑰麗,在燭火下映射出光亮。 他想到不久前,她身披銀甲的模樣。 她似乎格外鐘愛銀色。 今日的一身。 還有畫 像中那一身。 韓榆扣在床沿的手指收緊,嗓音沉卻和緩:“我又不是神仙,受傷在所難免。” 在那樣的情況下殺出重圍,身上丁點兒沒掛彩的話,定然會惹人懷疑。 必要情況下,韓榆通常會選擇留下部分傷口,任由它在外敷內服下自然痊愈。 越含玉不置一詞,給他身上其他的傷口上藥。 韓榆不自在地避開,被她一只手壓住左肩:“別動?!?/br> 韓榆就不動了。 藥粉均勻撒在傷口上,越含玉低頭,輕吹了下。 韓榆如同緊繃的弓箭,后背僵了下,又很快松開,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越含玉偏了偏頭,沒頭沒腦地來了句:“我送你的鐵鴛鴦,你一直貼身帶著?” 韓榆微怔:“呃......用習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