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我意識到了一個令人興奮且驚悚的事情，這個文字來源于另一個物種。

    一個從思維方式上完全不同于人類的另一個文明。

    我將這件事告訴裴樂之后，她承認(rèn)了我的猜想，這確實是從另一個種族得來的，并且問我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然后的然后，我再次親眼目睹了一個那個神秘的生物。

    她告訴我這個種族的生活方式，它們的生活習(xí)性，它們的對預(yù)知未來的天賦。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宇宙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有個無形的手在指揮？”裴樂突然對我說。

    “神明嗎？我記得你是個無神論者。”

    她笑了笑，承認(rèn)道：“我確實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嗯……問你個問題，建房子時，如果想要確保使用最少的磚頭且平行于地面，你會怎么做？”

    “用一道光線去測量距離了，兩點之間線段最短，這是小學(xué)生都知道的定律?！?/br>
    “說的沒錯，但是，為什么光會選擇最短的距離？”

    “你這是在考我物理知識嗎？老天，要知道，我是個歷史學(xué)者，上一次接觸物理知識還是在初中?！蔽矣行┎粷M。

    “啊不?！彼坪跤行┘m結(jié)應(yīng)該應(yīng)該怎么解釋，“光線就好像冥冥中有一道命令，從發(fā)射起就告訴指揮它，應(yīng)該走一條最短路徑的直線。”

    我若有所思：“我似乎能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這些文字就像光線一樣，在寫出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知道了最后的結(jié)局？”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種族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蔽以秸f越興奮，“我想我們找到了它們能預(yù)知未來的原因了?！?/br>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迸針芬馕渡铋L地看著我，“你愿意為它付出多少？”

    我依舊毫不猶豫回答：“我的全部?！?/br>
    ……

    當(dāng)我得知了文字的原理，我也就知道了人魚的思維方式。

    五年之后，就像是早已注定一般，我又一次在科考隊中遇到了海難。

    她再次出現(xiàn)了，救下了瀕臨死亡的我。

    而這次，我們將再也不會分開。

    *

    清晨一縷陽光穿過厚厚的云層，照到波光粼粼的海面，遠(yuǎn)處時不時傳來悠長的鳴聲，那是星球上的生命在問好。

    漫長的冬季終于過去了。

    裴樂生活在海底整整快有了一年，在這個期間，因為多次常年見不太陽而心情郁悶。

    而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很不吱聲，只是一個人找個地方呆著，甚至有時候旁人看不出其情緒。

    然而巧合的是，每次裴樂心情陷入低落時，鱗總會正巧出現(xiàn)。

    裴樂一直將其歸根于人魚天然的洞察力，直到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了人魚的文字。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語言，復(fù)雜，且不像人類的語言那樣是一個線性文字，從過去到未來，是一種遞進關(guān)系，而是一種并列的狀態(tài)。

    “所以，當(dāng)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之后的結(jié)局？”裴樂問了身邊的鱗。

    回復(fù)她的只是對方特有的懵懂眼神，以及湊到脖頸的嘴唇，和環(huán)抱的手臂。

    裴樂：……

    雖然有時候，她覺得對方很聰明，但大部分時候 ，在美麗優(yōu)雅的皮囊下都有一種不講道理的野性。

    裴樂最終沒有選擇和它真正意義上的結(jié)合，而對方也似乎并不在意這一點，或者說，雄性人魚在擇偶中更多的是以伴侶的意見為主。

    在黑暗的深海，可以交流的除了鱗，還有另一個雌性人魚鄰居。

    冰雪融化的時候，她向裴樂告別。

    裴樂看著她突起的小腹，了然的點頭。

    雌性人魚笑了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想向你告別。】

    “我知道了。”裴樂好奇地問，“小人魚生下來之后，我們還能見面嗎？”

    對方肯定點頭。

    裴樂頓時心滿意足：“那下次見?！?/br>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