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血混著未盡的淚，狼狽又難堪。

    “我們早就應(yīng)該殉情，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被第三者插足，被兄弟鬩墻?！?/br>
    宋勘猛地轉(zhuǎn)了身，像是不愿再看到連夏一眼。

    臨走之前。

    宋勘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瞿溫書。

    然后。

    終于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居高臨下的，憐憫一般的語氣道：“瞿溫書，看到了嗎？這是我的今天，也是你的明天。”

    *

    出院手續(xù)的辦理就在住院部一層。

    但由于連夏入院時的各項手續(xù)都是瞿溫書cao持，如今換了個人來辦理，時間難免增多。

    而等楚舟回去，發(fā)現(xiàn)瞿溫書仍然沒走時，難免有些驚訝。

    但他并不準(zhǔn)備搭理瞿溫書，拿著藥單和票據(jù)準(zhǔn)備推病房門，卻被另一只手?jǐn)r下來：“他睡著了?！?/br>
    連夏睡著了。

    剛醒的病人能堅持作妖這么久已經(jīng)得益于連夏長期負(fù)重的身體機能，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醫(yī)生，給出的唯一途徑就是仔細(xì)養(yǎng)護(hù)。

    可多仔細(xì)才算仔細(xì)。

    楚舟松手冷笑：“還以為你把人關(guān)了這么久，至少能保證安全。瞿溫書，你怎么不直接讓那些人把他燒死？”

    “閉嘴?！?/br>
    瞿溫書臉色從一開始就差到了極點，“瞿楚舟，注意你的身份?！?/br>
    “我什么身份？你二叔的兒子，比你晚生了六年的堂弟?！?/br>
    楚舟道，“所以什么都比不過你，你不費任何力氣就能擁有的東西，我都必須用盡全力去搶，才能得償所愿。是這個身份嗎？”

    瞿溫書神情冷漠極了。

    在離開了連夏的視線之后，他身上的人氣仿佛也一并被剝脫離去，露出最本質(zhì)，最內(nèi)里的殘忍和肅殺來。

    而似乎同時。

    連夏的病痛和意外又繼續(xù)在他本就充滿陰郁的人格色彩里繼續(xù)添了瘋狂。

    “是啊，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br>
    瞿溫書突然道。

    這句話說得極冷，極陰，極沉。

    滲得楚舟也微微一愣。

    隨即才道，“對，不止瞿家，你永遠(yuǎn)高高在上?？墒怯惺裁从媚?？”

    “被你裁員的那些人會永遠(yuǎn)恨你，被全資吞并后下崗的員工會憎惡你，被你惡意cao作股市后跌得傾家蕩產(chǎn)的投資客們會想殺了你?！?/br>
    “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是啊。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楚舟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起來，“可你在背后推了一把，瞿溫書，你造的孽，如今終于回報在你愛的人身上?！?/br>
    “你很喜歡連夏吧？我從沒見過你這么在意一個人。那你現(xiàn)在很痛吧？是不是生不如死？”

    楚舟道，“好巧，你喜歡的，我也都喜歡?！?/br>
    “而且連夏現(xiàn)在選擇了我?！?/br>
    楚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到走廊的穿衣鏡前，整了整身上的籃球服，“瞿溫書，哥，我有你所沒有的年輕，活力，大學(xué)生單純的身份?！?/br>
    “我會代替你和連夏接吻，替他咬，和他上床?！?/br>
    又到了換液的時間。

    小護(hù)士推開病房門，想了想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斟酌道：“病人的男朋友可以跟我進(jìn)去，另一位……還是先請在外面稍等?！?/br>
    容光煥發(fā)的楚舟跟在護(hù)士身后，以勝利者的目光看向瞿溫書：“哥，你不祝福我和連夏嗎？”

    瞿溫書眼底的郁色徹底遮住了原本的君子端方與疏朗。

    他看著楚舟，竟扯了扯唇角：“我祝福你去死。”

    楚舟神情微頓，隨即一聳肩：“fine，哥，如果死在連夏身上，我心甘情愿?！?/br>
    病房門重新合上。

    瞿溫書才后知后覺自己在發(fā)抖。

    手心的傷口在死寂一片的走廊里重新開始爆發(fā)出陌生的連心的疼痛，連同剛才打架時遺留的傷口一并讓他難受不已。

    約莫是他臉色著實太差。

    一名路過的值班醫(yī)生回頭又看了他兩眼：“瞿總？您好像在高燒，要是您現(xiàn)在方便，我?guī)慊蒯t(yī)務(wù)室處理一下。”

    瞿溫書痛得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片刻之后，卻還能禮貌的頷首，聲音謙和：“謝謝?！?/br>
    手心的傷口已經(jīng)流膿潰爛，處理的時候膿水順著醫(yī)務(wù)剪落在紗布里，看上去無比駭人。

    幾名圍過來的小護(hù)士看的面露不忍，紛紛要勸面前的病人忍一忍，卻發(fā)現(xiàn)那人似乎根本沒關(guān)注自己的傷口。

    他似乎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亦或者說，他有更令他覺得疼痛的傷口——就在他視線盡頭。

    是那個叫連夏的病人的病房。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

    方遠(yuǎn)的聲音傳來：“瞿總，新的并購案已經(jīng)談妥了，還是全資入股。那間公司原有的所有員工還是按公司原有計劃全部裁掉，補償按n 1模式嗎？”

    “對……”

    瞿溫書愣了下，隨即道，“不。”

    方遠(yuǎn)：“瞿總您那邊是有新的考慮嗎？”

    “不裁員。”

    瞿溫書沉默了許久，又重復(fù)道，“不裁員，所有初始員工全部保留。重新進(jìn)行崗位培訓(xùn)，合格上崗。”

    “老板，這可能會增加沒必要的原始成本，您確定嗎？”

    “對。我確定。”

    第二十五章

    連夏出院的時候是個雨天。

    剛?cè)肓饲? b市偏北，每場雨水后都是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