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但話已經問出來了,就像潑出去的水沒法收回,于是只能屏住呼吸,非常緊張地等待云櫟瀟的回答,可云櫟瀟還沒開口,門外一道冰冷含著敵意的聲音就揚起:“音塵弟弟,這是趁我不在,想要挖我羽氏墻角?” 第46章 羽寒月的眼神鋒利如刀, 宋音塵毫不懷疑如果目光可以化為實質,現在他的胸口早就被羽寒月的目光給扎出兩個兇殘的血窟窿了。 若換作之前,他一定會立馬認慫, 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又不會武功,全然沒必要和武藝高強的羽寒月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可這段日子以來經歷了那么多事,他重新見到了芷韻,知曉了背后下毒暗害他之人就是羽寒月,又得了哥哥的囑咐潛入羽氏獲取情報,聯合暗線探查羽氏背后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看看他們潛藏在暗處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再加上和云櫟瀟相處的這段日子里,所獲知的種種羽氏在他身上所行的暴戾恣睢之事, 以及白日里的侍衛(wèi)遴選帶給他的極大鼓舞和震撼, 宋音塵的心態(tài)竟從這一刻起了徹底的變化。 既羽氏和宋氏注定是勢不兩立的,羽寒月又已經三番兩次對他下了殺手, 他也下定決心要保護云櫟瀟, 盡快帶他脫離羽氏這個人間地獄。 那怕,是最沒用的,改變不了任何事。 宋音塵瞥了眼正側頭看著羽寒月的云櫟瀟,那張小臉無論什么時候看,都這般精致優(yōu)越, 令人賞心悅目,要讓云櫟瀟對他有所改觀,首先就是要硬氣起來。 于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我不過是在邀請櫟瀟弟弟日后有空去映天山谷小住。” “上次兄長婚宴期間大家往來匆忙, 都沒能盡地主之誼,帶著櫟瀟弟弟好好游覽一下映天山, 心中一直頗為遺憾。這櫟瀟弟弟年紀尚小,總不能一輩子就待在這金陵羽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這江湖上的錦繡河山,良辰美景,總都要去見一見才是。怎到了寒月兄的嘴里,就變成了我要撬羽氏的墻角呢?” “難道櫟瀟弟弟在寒月兄眼里不是寶貝弟弟,不是羽氏最尊貴的少主,更不是可以和你相依相靠之人,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墻角?” 云櫟瀟本還望著羽寒月,想著羽寒月若是真動怒了,還是要抓準時機出聲打下圓場。 這夜都已經深了,他今兒重得了鬼針心情甚好,可不想臨到一日結束,還要出手阻止一場單方面的痛毆。 羽寒月痛毆宋音塵。 可聽到宋音塵這么一番話后,他立刻回過頭去,驚訝到漂亮的眼眸都微微睜大了,活像一個看到了什么稀罕之物的閨閣小姐,都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今日這紈绔子是發(fā)了什么瘋,竟敢當面頂撞羽寒月? 只見宋音塵那雙桃花眼鎮(zhèn)定自若,面色也沉如雪,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非但如此,甚至還隱隱有了些從前沒有的壓迫感。 云櫟瀟:“?”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羽寒月在聽完宋音塵這番話以后,眼里的冷意更甚了,連帶周圍的溫度都好似下降了幾度:“我從前竟不知,音塵弟弟的嘴皮子功夫如此厲害,但光嘴皮子厲害可不行,這江湖之上,最后靠的還是刀劍說話...” “此一時彼一時,十年風水輪流轉。刀劍這件事上,誰又能保證,日后我不能用它同寒月兄說話呢?”宋音塵一邊嘴上回懟,一邊神色溫柔地拿起瓷碗,給云櫟瀟盛湯,“櫟瀟弟弟飯前愛喝湯,今晨出門前,我特地吩咐了小廚房備了這道豬肚蓮子湯,配以紅棗和枸杞,熬煮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出鍋,這湯健脾胃,補虛益氣的,先喝一碗再用膳。” 云櫟瀟愣巴巴地接過這碗湯以后,仔細瞥了眼他的神情,總算是肯定了那股子奇怪的感覺是什么了,這宋音塵好像是在宣示主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把羽寒月當成是個外人。 云櫟瀟眉頭微微蹙起,難道說是宋音塵體內的蠱蟲作妖了,潛入了他的這顆榆木腦袋,cao縱著他,不讓“情敵”羽寒月有任何可乘之機? 羽寒月長腿一邁就進了殿內,帶著一股冰寒之氣也坐到了紫絳色的圓桌邊,云櫟瀟能夠感受到他狠狠壓抑著的蓬勃怒氣,聽到他冷著聲道:“既這豬肚蓮子湯這般好喝,音塵弟弟也給我盛一碗吧?!?/br> 宋音塵樂得讓羽寒月見識一下他在廚藝上的天賦異稟,自不會推卻,便很大方地給羽寒月盛了一碗,加了很多料,順便還不忘再刺羽寒月兩句:“寒月兄確實該喝一碗,降降火氣?!?/br> 云櫟瀟低頭喝湯,眼睛卻一刻也沒放過面前的這兩個人。 因著上一世的記憶,他知道宋音塵會在日后成為羽寒月的心腹大患,但他上一世并沒有機會親眼見到這兩人對峙,斗得你死我活,天翻地覆。 況且現在的宋音塵還是一個不會絲毫武藝的廢物,云櫟瀟這段日子已經習慣了宋音塵日常那慫包的模樣,現在突然一改從前,變得氣勢逼人,倒讓他一時難以適應了。 不過細細想來,倒也并不是什么特別違背常理之事,這兩人本就是宿敵,哪可能真的兄友弟恭,和和樂樂的相處? 即便是真有,那也至多不過曇花一現罷了。 即便是宋音塵不愿走上與羽寒月,與羽氏為敵的路,命運的推手也會將他推上那條路的。 誰讓他生在了宋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