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宋音塵似乎把這記白眼當作補藥,笑得更開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煙花確實沒有辦法保存下來,但人們珍視他人送的禮物,不就是因為禮物背后蘊含的美好記憶嗎?” “哥哥可是精心測試過的,我們方才放的那場煙花,非但羽氏的人會看得一清二楚,放眼整個金陵城都不在話下!” “即便過了再多年,也一定會有人記得,那一年金陵城中有一場最盛大的煙火,是為你而放的?!?/br> “再者說了,煙花我有的是,我每年都陪你放不就行了!” “你若真想要留作紀念,日后跟我回映天山谷,我讓煙火匠分一個煙火庫給你,你沒事就能進去摸一摸這些煙花?!?/br> 云櫟瀟整張臉依然面無表情,但唇角壓抑不住地微微勾起,漆黑的瞳孔深若寒潭,細看會發(fā)現(xiàn)里頭有微光閃爍:“所以音塵哥哥最后才要在天上留下那么大一個‘宋’字,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場煙花是你放的。如此高調(diào)的風格,確實很符合音塵哥哥的性格,櫟瀟委實敬佩。” 宋音塵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總比你那個陰陽怪氣如同冰疙瘩般的哥哥,送你的什么帝王綠玉佩要好多了吧?” “他行事作風倒始終如一,所有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是冷冰冰的?!?/br> 云櫟瀟見宋音塵在背后認真說羽寒月壞話,這下真沒忍住笑出了聲,邊笑邊道:“音塵哥哥對我哥還真是格外關注,連他送我什么禮物都一清二楚。怎么?你喜歡那帝王綠玉佩?那我一會兒就叫墨染取了送你房里去,作為我的回禮。” 宋音塵眉頭擰緊,連忙揮手:“不用不用,晦氣!” 他們兩個在角落里自顧自地聊著天,都沒注意芷韻跑了過來,手上拿著好些煙火棒,興奮地說道:“兩位公子,別站在這里聊天了,跟大伙一起來玩煙火棒!” 宋音塵趕忙接過芷韻手里的煙火棒,給云櫟瀟幾根后,就用火折子點燃,然后輕輕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十幾歲的小孩兒跟個老頭似的可不行,還是要活潑點兒?!?/br> 云櫟瀟聽到宋音塵說他像老頭兒,就想把點燃的煙花棒直接招呼到他臉上,隨即想到今夜是除夕夜,雪梅園要是見了血,委實不吉利。 于是深吸一口氣,沒有搭理正在低頭點煙火棒的宋音塵,向著前方走去。 那幾個人早就已經(jīng)玩得熱火朝天,鬼針和青夜甚至用煙花棒當作兵器,開始了比試,打得不亦樂乎,丫鬟們則在邊上用煙花棒畫圈圈,間歇還拍手叫好。 等云櫟瀟走近后,她們竟然也沒有像平日里那般拘束,而是高興地喊道:“公子,快來看,他們打的老兇了?!?/br> 云櫟瀟垂眸看著手上的煙火棒,就如同把閃耀的星星握到了手中,燦爛而充滿希望。 過了今夜,他就長了一歲,距離他十七歲的死期,又近了一年。 云櫟瀟眼眸沉了沉,捏緊手里的煙火棒,甩掉那些晦暗的情緒,望向已經(jīng)點好了煙火棒,正快步向他走來的宋音塵,擠出一個笑容。 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星云殿。 已是深夜,往年早就沉寂的宅院,今時今日依舊燈火通明,沒有一絲冷清的跡象。 正中心的炭火爐正噼啪作響,整個屋內(nèi)都被烤得暖烘烘的,方才在外瘋玩了很久的眾人,終于回到了屋內(nèi),圍著火爐暖了暖身子后,果真就像宋音塵所說的那般,開始了下半場的大好時光。 云櫟瀟站在旁邊見他們鬧了會兒,特別是宋音塵仿佛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已,好似要在牌桌上一雪前恥。 云櫟瀟便沒有驚動他們,自己獨自上了樓。 他本不喜歡熱鬧,像方才那般玩鬧了一陣,已經(jīng)夠了。 是以等宋音塵發(fā)現(xiàn)云櫟瀟不見了,上樓來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早已沐浴完畢,正獨自提著個小酒壇,坐在窗沿邊賞月,腳下還放著三壇歪七扭八,已經(jīng)空了的桃花醉。 宋音塵:“.....” 雖說宋音塵覺著這桃花醉淡如水,可云櫟瀟晚宴時就已經(jīng)喝了不少,再加上這空了的三壇,對于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孩兒來說,著實有些多了。 宋音塵走到窗沿邊,調(diào)侃道:“我說櫟瀟弟弟怎么忽然不見了,原是趁我不注意,一個人偷溜上來喝酒?!?/br> 云櫟瀟回過頭來,原本一直清冷的眼眸多了一些水色,但唇邊那絲絲嘲諷的笑意,說明他的神志還是清楚的。 云櫟瀟擱下手里的小酒壇,動作利落地跳下窗沿,沒有看宋音塵一眼,而是腳步沉穩(wěn)地直直往床榻走去,邊走還邊道:“音塵哥哥得空上來尋我,是牌局都結束了?這天色已晚,還是早點回去歇...” 這句話還沒說完,宋音塵就見他一個踉蹌,差點要摔倒,還好因為武功底子在,險險撐住了晃晃悠悠的身體。 宋音塵立刻上去扶住他,好氣又好笑道:“我還真以為櫟瀟弟弟是酒量見長,原來又是在強撐?!?/br> 許是因為酒勁上頭影響了平日里的冷靜克制,云櫟瀟既沒有回懟,也沒有掙扎,反而順勢靠在了宋音塵的懷里,非但如此,還仿佛小孩兒般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宋音塵見他甚至要將一條腿也夾上來,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云櫟瀟怕是醉酒以后把他當成了柔軟的枕頭或者錦被,想要一團抱住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