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港 第29節(jié)
沈時曄冷著臉,出神到幾個小時前的迷亂,一時沒回答。 要他怎么說,對不住,因為我剛剛搞了你家弟妹? 他低氣壓,“就當(dāng)是給西澤的補償。順便幫我轉(zhuǎn)告一句,他老婆沒了?!?/br> “噗——” 聶東煜這次是真被嗆住了,茶碗里的母樹大紅袍,就這么潑了個干凈。 - 劍橋。 顧影一夜沒睡,到了天將亮的時候,穿過薄霧中積雪的石橋去聶西澤家。 大雪天,路上沒有人跡,只有顧影從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引起了短暫的安靜。 雪地靴,長毛線襪,駝色大衣,漂亮年輕的一張臉,哪里來的女大學(xué)生? emma給了所有人一個封口的眼神殺,回頭把顧影送進董事辦里面的會客廳,“先生有閉門會議,等散會我才能轉(zhuǎn)告他你過來了——你剛好喝點茶先暖一暖身體?!?/br> 顧影“嗯”一聲,沒泄露什么情緒,“我在這等就好?!?/br> emma還有別的事要忙,安頓完她,匆匆地走了。安靜了沒幾分鐘,木門又被推開了,一個陌生的西裝男人站在門邊,朝顧影伸出手,“顧小姐,我是沈先生的助理calvin。先生暫時沒空見你,你若是有急事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轉(zhuǎn)告?!?/br> 這個calvin顧影有印象,對沈時曄鞍前馬后的心腹親信,她的臉色立刻清冷下來,“我的話,恐怕都不怎么適合由別人轉(zhuǎn)告?!?/br> “比如?” 顧影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他對我道歉,把他說出口的話全部咽回去?!?/br> “……” 她在氣頭上,沒看見calvin硬著頭皮給她使眼色。 “哪些話?” 著深色西裝的男人擦過calvin身側(cè)走進來,猶如秋風(fēng)過境,令整個空間都寂靜蕭瑟了。 顧影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呼吸下意識地停了停。 沈時曄緩步走到她面前,“什么話,說。” 換作別的時候,她一定會在這種壓力之下退縮,但她今天偏偏就有勇氣,看著他一字一句“我不是你的妓.女?!?/br>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后面隨行的幾位高管腳步一頓,差點沒端住板正嚴(yán)肅的表情。 咔噠一聲,calvin飛快地從外面推上了門,隔絕了外面所有人的耳朵和視線。 沈時曄在沙發(fā)上坐下,長腿交疊,微微偏過頭,“我沒當(dāng)你是?!?/br> 顧影一怔,聽他諷刺地笑了聲,“就算我真的想不開去招.妓,也不會要你這樣的女人?!?/br> 百依百順的女人太多了,他為什么要找一個棘手的、長滿刺的?沈先生是要尋消遣,不是給自己找氣受。 痛意持續(xù)太久就變成了麻木,顧影已經(jīng)無所謂他說什么來刺痛她,只平靜地問,“沈先生說這種話,就不怕我找你的麻煩嗎?” 沈時曄這才笑了聲,“你打算怎么找我的麻煩?” “我可以向媒體曝光你,向你的未婚妻女朋友揭發(fā)你?!鳖櫽跋屏讼拼浇牵昂篱T繼承人和女學(xué)生之間的艷聞逸事財色交易,想必有很多人感興趣。” 沈時曄時曄罵回去的人。你知不知道,就連fca調(diào)查都要捏著鼻子對他客客氣氣?!?/br> “那些人有顧忌,所以畏懼他。但我怕他什么?”顧影用力抿住唇,告訴自己,“我已經(jīng)也不怕了?!?/br> * emma工作中途意外收到電話,匆匆出了秘書辦。值守的同事從電腦后面探出頭,“誰?。俊?/br> “噓。”emma抓起門禁卡,一根手指比在嘴唇前面。“但我要是敢把她晾在門口呢,今天就可以打包走人了?!?/br> emma在旋轉(zhuǎn)門外接到顧影,就被她冷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噓寒問暖,顧影就先大大方方地對她笑了笑,“麻煩你了,我找沈先生有急事?!?/br> emma當(dāng)然說不要緊,直接帶她進了高管電梯上頂樓。 觀光電梯飛速上行,“?!币宦曂T谝话俣藢印M高^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倫敦金融城和奔流不息的泰晤士河明亮開闊的空間里,幕墻切割開一道道玻璃隔間,西裝革履的男女在里面快節(jié)奏地交割工作,接打電話的聲音、敲鍵盤的聲音、打印機飛快吐紙的聲音,全部交織在一起,直到emma帶著煌的獵.艷戰(zhàn)果,完全與尋歡作樂無關(guān),而是一種保持社會性的手段。這之中來去的所有女人,無論她們的血統(tǒng)、美貌、財富如何驚人,都只是他冷眼旁淚痕時?!?/br> calvin點頭,送他上車,遲疑一下,間的事情——” “我沒興趣知道那些?!彼坏卮鼓浚暗绻銈冋娴臎]有嫌隙,你我之間的樁樁件件就會停留在珠島,不會走到今天釀成大錯?!?/br> 釀成大錯四個字將心臟徹底釘死了,顧影在心口反復(fù)咀嚼著這四個字,點點頭,回眸的那一笑大方而釋懷,“其實,我想過要去大馬士革。如今看來,也是大錯?!?/br> 她連想都不該想。 室內(nèi)的光照太明亮,不但忠實地照出了她釋懷的神情那一秒鐘,也讓沈時曄在那一刻看清她腮邊的一滴淚。 那一定是她忍耐了很久很久的,因為只有一滴,所以成為了她面具之上的唯一破綻。 有什么念頭從沈時曄心口閃過,快得幾乎讓人抓不住。 ——他不允許。 什么不允許,為什么不允許,他全都來不及想清楚,只有發(fā)自本能地一道命令,“站住?!?/br> 顧影當(dāng)沒聽到,自顧自推開門走出去。 有位秘書顯然已經(jīng)在外面等得很急,會客廳的門一開,就快步越過她走到沈時曄面前,很不靈光地絆住了自己老板追人的腳步,“先生,您和莊小姐的約已經(jīng)誤了半個鐘,莊小姐她現(xiàn)在正在外面——” 秘書話音未落,顧影已經(jīng)在門邊和莊詠頤碰上了。 莊詠頤今天穿得很休閑,這么冷的天,只穿一條刺繡裙,纖細(xì)的手臂交疊環(huán)在胸前。她現(xiàn)在無論在哪里看見顧影都不覺得驚訝了,擦肩而過時,在她耳邊輕飄飄一句,“吵架了?” 顧影冷冷看她一眼,轉(zhuǎn)身上了電梯,梯門合攏,內(nèi)嵌的鏡子忠實地照出她蒼白倔強的側(cè)臉。 莊詠頤眼波微轉(zhuǎn),側(cè)臉問沈時曄,“她不好搞定,對不對?” 沈時曄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收斂了心神,那一瞬間急于追人的失控藏得干干凈凈,又恢復(fù)了那種舉重若輕的姿態(tài)。他高深莫測地將她打量一通,“莊小姐,有何貴干。” 莊詠頤笑了威脅。” * 傍晚的積雪云將天際壓得很低,街道雖早早點亮了橙黃的路燈,但也力有未逮,照不亮周邊青黑色的雪層。 駱詩曼瞇著眼,看見顧影從街對面走過來,大衣衣擺翻飛,雙手、臉頰都被凍得通紅。她一腳油門跟過去,“你的衣服呢?” 她來的時候,圍巾、羊皮手套,針織帽都穿得妥帖,去了一趟回來,整個人魂不守舍,什么都丟了。 顧影低了低頭,“忘記拿了?!?/br> 駱詩曼探究地看著她,“不回去拿么?我陪你?!?/br> “不了……不要了?!?/br> 顧影的眼神游移地飄著,似乎不愿意回頭多看背后那座直入云霄的大樓一眼。她的心亂如麻全寫在了臉上,駱詩曼將所有的疑問咽回肚子里,驅(qū)車掉頭,在車道的出口停下。 “待會兒帶你去bray吃法餐好不好?” 顧影還在神游天外,“bray……是什么?!?/br> “你忘了,去年你就跟我說過,湖邊餐廳,最棒的慢燉鱈魚?!?/br> “是……是嗎?” 她腳步輕飄著,駱詩曼受不了她這種一步三回頭的猶猶豫豫,斬釘截鐵道,“快上車,我們還能趕上最后一輪晚飯?!?/br> 顧影回過神,最后看了一眼云霧之上埃克森的頂樓,指尖懸停在車門開關(guān)處。 駱詩曼臉色忽然急遽一變,抬手掩住紅唇,隔絕了脫口而出的驚呼。 風(fēng)雪寂靜,下一秒,不平之前,不如先問問你自己的責(zé)任?!?/br> 他評價的每個字都是正確無誤的,但顧影還是一瞬間窒住了呼吸。真相由他來戳穿,帶來成倍的難堪和酸楚在胸口增長,她緊繃著面孔,“你根本不知道我和西澤之個闖到埃克森頂樓指著沈先生客氣了,您請便?!?/br> 顧影雙手扒住綁在腰后,腰肢至胸口被迫起一道觸目驚心的弧度,糟糕羞恥得要命。 動不了,只能咬他長驅(qū)直入的舌來泄憤,但她連這也玩不過,他恣意呈兇,那一點笨拙的不靈巧的反抗反倒成了趣味和迎合,被他吃得舌根生疼腰肢發(fā)軟。后背被吻得出了汗,羊絨毛衣粘在皮膚表面,哪里都透不了氣。 在她瀕臨窒息的前一秒,他從她身上起身,把她從桌面帶起來,抵在桌沿,雙手卡在她脖頸后,面對面地平視。 顧影從空虛到清醒用了幾秒鐘,不敢打他耳光,于是對著他肩膀啪啪甩了兩巴掌,“走開,我要報警。” 很沒有說服力,因為那兩巴掌一個比一個沒力氣,軟綿綿的不像話。她難堪地抿了抿唇,被他吻過的觸覺似乎還停留在唇瓣上,酥麻纏黏。 “好,我給你蘇格蘭場警督的電話?!鄙驎r曄唇瓣抵在她耳邊,低沉而混帳地說,“問問他,我和我的女人接吻,可她不情愿,有沒有哪一條法律可以懲罰顧影那只手被人強勢有力地鉗住了。 她疑惑地輕哼一聲,被男人帶著手轉(zhuǎn)了過來,撞進他的眼睛,又在他的眼中忠實地看到了自己。 烏云蓋頂,雪粒迷眼,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她,一雙手依然扣住她的腕骨,帶來穿透骨髓的痛意。 顧影臉色一變,蹙眉掙扎起來,“你還想做什么——” 沈時曄驀然捏住她的下頜,用拇指堵住她的唇瓣,狠狠碾過,仿佛碾碎了一朵玫瑰花蕊。 他眸底晦暗,那里的暴風(fēng)雪尚未結(jié)束。 第27章 chapter 27 沈時曄越過顧影一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按著肩膀把她送進去,為她系上安全帶,對中控臺另一邊的駱詩曼道,“駱小姐,麻煩把這輛車暫時借給我,我的助理會送你回去。” 男人發(fā)號施令的掌控性太強,駱詩曼還在狀況外發(fā)著呆,身體已經(jīng)先一步動作,下車讓出了駕駛座,笑得像寒風(fēng)中嘎吱嘎吱的一扇破木門,只差對沈時曄點頭哈腰,“沈好整以暇地?fù)Q了個坐姿,當(dāng)笑話聽,“就這樣?” 室內(nèi)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是落地窗的采光。太陽光被厚厚的積雪云遮住了,兩個人的臉色都被光線襯得晦暗,看不清彼此。 顧影肩背挺直地從他面前走過去,手放在扶手上,背對他道,“沈先生,你是公眾人物,我是無名小卒,真的拼到身敗名裂的地步,你比我吃虧。” “你大可以試試。”他淡淡地回。 “我會說到做到?!?/br> “但你有沒有想過,拼得魚死網(wǎng)破,對你有什么好處?只為了逞一時之快?”沈時曄在背后凝著她,“還是說,你怨恨我,已到了這種地步。” “我也想問你,你為什么一定要傷害西澤,那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她猛然回頭,眼底泛起強忍的深紅淚意。 沈時曄靜了片刻,面無表情地反問她,“你怎么知道那是傷害而不是解脫?一直以來,折磨他的人是你,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時你也在無視,等他過了自己那關(guān)來要你的愛情,你卻吝嗇于給他。但你又做不到真正的心狠,你根本不知道,你對他所有的猶豫都是巴掌之后的那顆糖,只會讓他反復(fù)受煎熬。在你為他打抱我。” “誰是你的女人?!” “從昨晚開始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