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胡說。你不是……從不和女人date超過三次嗎？”顧影仰起臉，“假如今晚也算約會，那么我們已經(jīng)浪費掉一次?！?/br>
    ——所以我要把每一次見面都當(dāng)做最后一次，斤斤計較。

    沈時曄凝眸注視著她，隔一會兒，點點頭，捏住小臂帶她出門，另一只手撥出電話，對那邊吩咐，“我今晚不回了，明早從劍橋直接去希斯羅?！?/br>
    第30章

    chapter 30

    夜幕之下，一串密密實實的腳印還沒有被雪花掩蓋，作為他們剛才心神錯亂的證據(jù)留在雪地上。

    那束鮮花還靜靜落在腳印的盡頭，被急遽的雪片埋了一半。

    奇怪的是，風(fēng)刀雪劍嚴(yán)相逼，反而令花瓣顯得更加晶瑩剔透。沈時曄俯身將花束撿起，垂眸拍掉上面的雪沫，將顧影連人帶花塞進車?yán)铩?/br>
    車子性能好，很快便烘熱了，靈光的女人，她忘記了下雪，忘記了零下十度的氣溫，不知道穿鞋，也不記得添衣，鼻頭鎖骨凍的紅通通，眼睛晶瑩剔透得不可思議，執(zhí)著地仰望著他。

    剩下的話都不必說了。

    還抱著花做什么？

    花束啪嗒一聲落在地面，揚起一道雪霧，如戲劇序幕拉開的信號。

    不知道是他先伸手，還是她先奔向他，下一秒鐘，她已經(jīng)重重跌進他懷抱里，被他的雙臂與大衣緊緊裹住。雪凍僵的皮膚下面是溫軟滾.燙的骨血，被他手掌的熱度軟化。

    “沈先生——”她仰起臉，給他看腕表的指針，急切地、小口喘著氣地告訴他，“我決定下樓來找你，也只需要二十秒鐘?！?/br>
    沈時曄忍耐又忍耐，呼吸發(fā)沉發(fā)緊，可是年輕女孩的赤誠是最好的武器，讓他的秩序轟然坍塌。

    他猛然捧住她的臉吻上去，又惦記著她冷，半推半抱帶她進樓。但是一心怎么能二用，他們腳步錯亂，幾次磕到臺階撞到扶手，吻也未止息。他抱她腰背抵在墻面，要深深吃她一會兒，覺得盡.興了，才挪動一下腳步。幸好深夜時分沒有旁人，否則他就會看到一對男女，唇瓣吻到充血，用三十分鐘來走短短的五層樓。

    顧影被他吻得氣喘不寧，兩只手掌綿綿地擋在他胸前，“沈先生，女人不是給你這樣親的！”

    他喉間悶出一聲灼.熱的笑，“那要親哪里？”

    顧影鼻音哼哼，像只嬌氣的小動物，“哪里都不許親?！?/br>
    她手腳并用，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抵抗他。可是他好壞，一點也不收斂，順勢往下去玩別的地方，低聲一句，“不親的話……要不要取暖？”

    她渾身的關(guān)節(jié)骨rou都被他掌控，哪有拒絕的機會。脊背漸漸出了汗，身體像朵豐潤的花，被揉出汁液。腳尖用力緊.繃抵著墻根，輕輕一陣顫.抖之后，突然xiele氣，急促溫香的呼吸灑在他喉.結(jié)上。

    沈時曄眼神暗了暗，側(cè)首兇狠吮她頸側(cè)，一只手越過裙擺，撫入了綢緞深處，嗓音低沉著問她，“暖了沒有？”

    顧影咬牙色黑白分明，只有他的神色被煙霧模糊，“我沒那么容易生氣，畢竟你會那樣說，說明你有認(rèn)真地想過?！?/br>
    他說話總是這樣，不知道是正話還是反話，讓人聽不出好歹。

    顧影擰了擰細眉，“但我想的不合你心意，是嗎？”

    一支煙抽到盡頭，他一只手掐滅了，淡淡一笑，“顧影，我知道男女之間最可貴的就是尊重，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給選擇權(quán)給你。這段關(guān)系怎么進行，是用來謀殺時間還是認(rèn)真以待，都只在于你，我的心意并不重要?！?/br>
    顧影聽得笑起來，在寒夜中呵出一團白氣，有一絲無力。

    她摸到一堵銅墻鐵壁。她逾越不過去，也索求不到進入的指令。

    她點點頭，“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沈先生原來會這么尊重人?！?/br>
    她當(dāng)然還想問一問，究竟是他的心意不重要，還是他認(rèn)為可以不在意?？墒?，再刨根問底下去，就不體面了。

    她雙臂交疊在胸前，那束花被她抱得很緊，枝葉折在胸前，散發(fā)出花汁淡甜輕澀的氣味。她想了想，“既然如此，我正好有幾個不情之請?！?/br>
    沈時曄微微偏頭，將新的一支煙咬在嘴角，用老式火柴點燃，“你說?！?/br>
    “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段關(guān)系，不要給我錢，還有……我們暫時，”說到這里，她氣勢微弱，“不要上.床?！?/br>
    果然，沈時曄聽到這里，扯了扯嘴角，輕哼了一聲笑。

    顧影臉一紅，鼓了鼓氣，“是認(rèn)真的，上一次——很不舒服，我有陰影！”

    沈時曄不置可否，把細長的煙捏折在掌心里。

    “你有沒有想過?！彼贿?，“不讓旁人知道，就是沒有名分。你也不要錢……那么在這段關(guān)系里，你還能得到什么呢？”

    “你?！?/br>
    沈時曄低頭把折斷的香煙丟出車窗外，動作停頓了一下，“什么？”

    顧影看著他的側(cè)臉，“我得到了你，就算只是暫時的……”

    沈時曄一言不發(fā)，只有抵在方向盤的手指驀然震顫一下，帶得儀表盤亮了起來，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顧影似乎不認(rèn)為自己說了多么大不了的一句話，說完，清澈的眸光便投向車窗外，地平線上，太陽已經(jīng)高升，遙遙烘著樹木殘枝與地面的雪。

    她可惜地嘆了聲氣，“天亮了?！?/br>
    為什么花時間較勁？好不值。

    她眼睛睜得很大，與沈時曄隔著中控臺對視。

    晨光照亮他深邃的眉眼，也照亮他充滿欲念的眼底。他不動聲色逼近，沉重炙熱的呼吸灑在她鼻尖上。

    顧影睫毛輕顫著閉上眼，以為又會迎來一個深入喉舌的長吻。

    可是那些guntang潮熱的欲念最后只變成了一個克制的擁抱，和落在她鬢角的輕輕一吻。沈時曄鼻尖貼著她柔軟發(fā)絲，深呼吸著嘆息，粵語低斥她，“傻囡?！?/br>
    ***

    清晨七點十五分，深青色涂裝的直升機準(zhǔn)點降落在雪地上，渦流的巨大壓力吹開了四周的雪，露出灰色的石板地面。

    emma從機上跳下來，套裙領(lǐng)巾一絲不茍，讓人看不出她剛剛熬完一個大夜。

    time is money. 身在沈時曄這個位置，每天去什么地方、見什么人，所有的日程要至少提前一年敲定。他很久沒有這樣臨期更改既定公務(wù)了，即便只是推遲幾個小時，也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弄得整個董事辦通宵連軸轉(zhuǎn)，一整夜都在重新申請航線，致電對接方，調(diào)整所有的時間表。

    但她沒有把這些放在臉上，跟他們問過早，將手里一捧沾著露水的鮮花塞進顧影懷里。

    “昨天大馬領(lǐng)空臨時關(guān)閉，所以送花的航班才遲了。”她對沈時曄做檢討。

    沈時曄今天rou眼可見地心情好，散漫地笑了笑，“不晚?！?/br>
    那真是好大的一束花，顧影手里本來已經(jīng)有花，被那分量帶得直往下墜，險些抱不住?；ò晟系穆吨槎堵湓谒骂M上面，空氣中浮動的花香，聞過一次就已記住。她眨一眨眼，“你還說不給我呢……”

    “我說的是‘我想的時候’?！?/br>
    顧影嘟囔一聲，不認(rèn)賬，“那就是不送的意思?！?/br>
    但原來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想要有花，就馬上有花。在她為此失落的時候，這束evelyn從阿拉伯海出發(fā)，正途經(jīng)玫瑰色的地中海上空。想到這里，她的心臟就像柔嫩花蕊，被蝴蝶吮吸，淌出了一段蜜。

    “已經(jīng)有一束了，怎么還要送呢？”她得寸進尺地問。

    “那是昨天的，這是今天的?！?/br>
    顧影睜圓眼，“以后是不是可以每天都有花？”

    “不可以?！?/br>
    顧影還來不及失落，就聽見沈時曄輕哼一聲：“見面才有。我人不在倫敦，你要是敢接別人的花……”

    他目光沉下點。

    “別看啦?！眅mma在旁邊不肯出聲，隱忍地仰起下巴，失焦的雙眼望向天花板，身體像受驚的含羞草緊緊閉合，拒絕他的深入。

    他有一雙修長漂亮的手，應(yīng)該禁欲地放在顧影兩頰紅撲撲，抱著那束花左看右看，沒話找話說，“還以為你會送上次那種?！?/br>
    這束花不是evelyn，但明顯是用心照著evelyn的樣子來找的。一模一樣的香檳杏粉色，只不過花型沒有那么飽滿，香氣也沒有那樣馥郁。

    “你不是說不喜歡？”他平靜地精準(zhǔn)復(fù)述，“花只不過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顧影臉色漲她，“再看下去，太陽光傷眼睛?！?/br>
    她不出聲，顧影都還沒注意到身邊有人，“咦”一聲，“你不用陪沈先生出差？”

    emma咧開嘴，“我轉(zhuǎn)崗了，昨天下的郵件——以后我做你的助理?！?/br>
    顧影受了一驚，“你……我……”她語無倫次了一會兒，找到話，“別開玩笑，我付不起你的薪水！而且我平日生活很簡單的……”

    emma，lse本碩，在金融街殺出重圍進入?？松罗k的精英能人，殺雞焉用牛刀。

    “放心，先生給我漲了三倍的薪水?！眅mma老道地說，“以后作為先生的女伴，你在社交場合要面對的難題不亞于一個國家的first lady，你會需要我的?！?/br>
    顧影怔愣住，“這些……需要我來做？”

    因為emma是沈時曄的身邊人的論文被搶發(fā)了……”

    顧影擰了擰眉，蹙意從眉心一閃而過。論文搶發(fā)在熱門領(lǐng)域里很常見，有時候并不涉及任何惡性競爭或者抄襲，也許只是因為運氣不夠好，兩個人想出了類似的idea，就可能導(dǎo)致這種撞車的慘劇。一篇文章一旦發(fā)表就占有了優(yōu)先權(quán)，如果她們的文章真的和前者一模一樣，那么他們兩年來的努力就完全作廢了。

    她和麗然一起做的課題有關(guān)全能干細他和我決裂了，您就決定對我下手了嗎？”

    最后一顆螺絲被起開，當(dāng)一聲，畫框落在地面，莫里哀垂眼拍了拍手上的粉塵，“是的，evelyn。沒有他幫你，你就什么也不是?！?/br>
    書架旁邊，纖細易折的身形晃了一晃。

    這是他手下最聰明也最傲氣的學(xué)生，但是空有傲氣又有什么有用呢？

    莫里哀惋惜地笑了笑，他自以為穩(wěn)cao勝券，卻不知顧影在暗處又仰起了臉。她的雙眼明亮，在黑暗里也如兩簇火焰，像一只年輕、驕傲而美麗的天鵝，終于無畏地穿越了結(jié)冰的湖面。

    她背過身，隨意地擺了擺手，“那就祝您的會長之路一帆風(fēng)順?！?/br>
    莫里哀在她背后深深地，她到底學(xué)謹(jǐn)慎了，沒把心底的疑問與抵觸全說出來。

    “不然呢？”emma奇怪地瞥她一眼，以為她心里緊張，安撫道，“take it easy. 你會準(zhǔn)備好的。還有，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這個，不過請一定收下。”

    emma從提包里拿出一張信用卡，顧影注視著那張卡片，嘴角癟了，“他犯規(guī)，知道如果是讓你給我，我就不能不收了。”

    “先生說，他不給你錢，但要保證你在需要的時候能夠拿到錢。收下吧，別讓他記掛?！?/br>
    顧影驀然一愣鼻子一酸，emma趁她愣怔之時，直接把信用卡塞進她掌心里。富人金光閃閃的黑卡原來也沒什么特別的，只不過分量沉一點，質(zhì)感厚一點。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幾眼，就藏在手心收進了大衣內(nèi)袋里面。

    第31章

    chapter 31

    顧影聽沈時曄的話，回家之后和水吞了顆安眠藥，一覺睡到了午后。

    因為夢里總是惦記著，醒來之后模模糊糊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機。屏幕上只有陸瑩云出門前的一條留言，顧影心里一空，又驚覺自己昏了頭。

    沈先生日理萬機，見她一面都是推了公務(wù)才能來的，怎么可能時時刻刻都分神。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