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銳停頓幾秒：“嗯。”

    他回答完，等了一會兒，卻沒聽見樂澄再說話，偏過頭，發(fā)現(xiàn)樂澄已經(jīng)微微張著嘴巴睡熟了。

    一點心眼都沒有的樣子。

    就好像，聽見他蓋好被子，就能安心地睡去了。

    周時銳的心好像被人輕輕捏了一下，他慢慢看著樂澄，發(fā)覺自己在和樂澄戀愛的這段時間里，變得越來越容易心軟。

    樂澄好像是一塊兒吸飽水、活力四射的小海綿，你和他靠得越近，不由自主地，身心就被泡軟了。

    這不是周時銳第一次看見樂澄的睡顏，但看著樂澄睡熟睡，和在一張床上看著樂澄熟睡，是不一樣的感覺。

    樂澄睡得酣甜，柔軟的發(fā)絲蹭在被子上，唇瓣是種看起來很好親的狀態(tài)，永遠飽滿紅潤，像是果凍一般。

    也確如果凍一般，周時銳有些認真地想。

    盯了半晌，周時銳心中微動，慢慢低頭，他想做點什么。

    昨天沒有親，他怕樂澄還在緊張，今天應該可以了。

    周時銳慢慢靠近，近到鼻尖幾乎要抵到樂澄白嫩的臉頰，紅潤的唇瓣，呼吸交融。

    很近了。

    “唔……”樂澄忽然像是不得勁一樣哼唧了一聲，周時銳瞬間頓在原地，呼吸也屏住。

    樂澄是真不得勁了，他覺得臉上癢癢的，好像有頭發(fā)似的，伸出手指撓了撓，微微睜開一點眼睛，看到周時銳，先是愣了愣，然后不怎么高興地嘟噥著問：“你……你離我這么近干嘛呀……”

    “你頭發(fā)……”樂澄閉著眼睛皺眉說，“你頭發(fā)弄我臉上了……”

    好像很不滿意、很嬌氣一樣。

    他說這話時，眼睛又閉上了，不等周時銳回答，就像只好睡的小狗，沉入了夢鄉(xiāng)。

    也就醒了三秒。

    親吻被打斷，周時銳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伸手把樂澄的胳膊放進被窩，盯著樂澄的臉蛋看了一會兒，好像看一會兒就像是親了一口似的，又躺回去了。

    算了，睡醒再親。他這樣想。

    樂澄一覺醒來，感覺神清氣爽。

    身邊沒人了，空蕩蕩的休息室溫度挺高，他揉著眼坐起身，推門，看見周時銳正坐在電腦前，內(nèi)搭的扣子被解了兩顆，露出修長的鎖骨，面無表情地敲著鍵盤。

    好像在認真做事，樂澄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好像只是單純地在……敲鍵盤。

    樂澄疑惑：“你怎么空敲鍵盤？”

    “……嗯?！敝軙r銳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冷靜，“在練習敲鍵盤的熟練度?！?/br>
    這理由聽起來扯，細品起來更扯，樂澄歪了歪頭，不太理解：“為什么要練這個？”

    周時銳沉默片刻，淡淡說：“敲代碼都需要?！?/br>
    他這張臉，本就長得冷淡禁欲，薄唇輕抿著，很認真的模樣，可信度max，任誰想，都不會以為這樣的臉會騙你。

    樂澄感覺自己好像了解到了一個冷知識。

    “原來這樣啊?！睒烦谓z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探著身子靠近一些，腦袋轉(zhuǎn)向屏幕，“那你敲得這么快，應該很厲害吧？”

    周時銳側(cè)目看他，兩人靠得極近，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反問：“你覺得我厲害嗎？”

    “厲害啊。”樂澄想也不想就點頭，“你超厲害啊?！?/br>
    很認真的語調(diào)。好像很認可他。

    周時銳像是很輕地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了，樂澄被他笑得莫名臉紅：“你笑什么呀？我、我說得不對嘛？”

    樂澄好像總是這樣，可以輕易地讓他壓下那些負面情緒。

    “沒有?！敝軙r銳盯著他的眼睛，“你說得很對。”

    周時銳的眼眸很黑，純?nèi)绾陉资?，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好像被專注地看了一萬年。

    樂澄微怔，心頭忽然跳起來，像是微妙的悸動。

    他停頓，片刻后眉眼彎彎的：“周時銳，好晚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周時銳說好。

    打開門，室外一片漆黑。

    租的工作室在一棟寫字樓內(nèi)，天色太晚，樓內(nèi)幾乎沒什么燈光。他們這一層更是。

    樂澄看了眼：“好黑?！?/br>
    周時銳像是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才說：“應該是燈壞了?！?/br>
    稀薄的月光從窗邊緩緩探出，好像給萬物蒙了一層細膩的白沙，樂澄在黑暗中瞧著周時銳的側(cè)臉：“這里經(jīng)常壞嗎？”

    周時銳：“不經(jīng)常?！?/br>
    他們來時，這一層的電梯就在維修，另一面也有電梯，但性價比遠不如下樓去乘坐下一層。

    樂澄提議：“那我們下樓去坐下一層，怎么樣？”

    周時銳答應。

    沒有電燈，但有月光，適應一會兒也可以看清楚。樂澄打開手機，率先邁出兩階臺階。

    但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對，扭頭，看向離他只有兩步遠的周時銳。

    周時銳有輕微近視，戴眼鏡絕不是為了裝飾，樂澄之前也發(fā)現(xiàn)過，每當摘掉眼鏡，周時銳的眼神□□地顯露出來，會不自覺地瞇起眼，有些野性，也有些兇。

    近視的人在黑夜中會有一些夜盲。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穿過。

    周時銳站在兩階臺階之上，看不清神情，好像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樂澄停下了。

    周時銳：“嗯？”

    但樂澄沒說話，在朦朧的黑暗中，周時銳看到樂澄像是輕輕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周時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