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知道了?！?/br>
    老夫人眉開眼笑的看著周氏：“你今兒算是問到了行家?！?/br>
    “正是呢。”周氏滿臉笑意。

    老夫人笑呵呵的：“我看今兒天氣又冷了些，就命廚房那邊做了菌菇鍋子，只有湯底，你們自己喜歡吃什么，再格外給廚房傳個話兒?！?/br>
    “謝母親/祖母?！币槐娤眿D道了謝，又說笑兩句紛紛回轉(zhuǎn)自己的院子。

    回到棲霞院露微立刻問：“二奶奶，館閣體一事開蒙的先生不是都會說么？”

    孟蝶笑著反問：“你猜先生是同三叔說，還是同三嬸子說？”

    露微：“那肯定是同三老爺說?！?/br>
    孟蝶：“這不就是了，三叔說起的時候，三嬸子若是不知道，豈不是接不上話？薏兄弟又是庶出，三嬸子關(guān)心庶子學(xué)業(yè)，這才是她當(dāng)主母的氣度?！?/br>
    迎出來的范嬤嬤抿嘴一笑：“還不止呢?！?/br>
    露微：“怎么說？”

    范嬤嬤：“我聽說三房的蓁二爺于武藝上沒有多少天賦，將來很難考武舉，眼下正準(zhǔn)備棄武習(xí)文呢?！?/br>
    孟蝶好笑：“我剛回來，老太太屋里的事兒你就知道了？”

    范嬤嬤笑得越發(fā)開心：“當(dāng)然知道，丫鬟婆子們都說，二奶奶不愧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懂得就是多，我猜這里面興許是三太太承您的好，故意讓丫鬟婆子去說嘴?！?/br>
    孟蝶點點頭，這種也不無可能，夸人的事兒在后宅中，無論是誰一般都不會擋著。

    很快廚房那邊送來了火鍋，孟蝶吃著鍋子眼睛一亮，有了，她知道怎么解決油渣的問題了。

    吃了飯，孟蝶迫不及待的重新坐在椅子上，拿起筆又寫另一個方子。牛油難得豬骨卻易得，她完全可以命人用豬骨熬制湯底，然后將油渣青菜下進去，這樣一份沾葷腥的菜，想來會比較好賣。

    寫好兩個方子，孟蝶喚來范嬤嬤：“這里有兩個方子，這一個你交給有信，讓他帶幾個妥當(dāng)?shù)娜?，試驗出最佳的配比，做好了回我。還有這一個你交給王莊頭，讓他在莊子中尋手藝好的試著做，務(wù)必做出最好的味道。”

    “是。”

    孟蝶囑咐道：“這兩個方子一定要保管好，便是買原材料的時候也要注意，找些嘴巴嚴(yán)實的?！?/br>
    范嬤嬤面容一肅：“我知道了?！?/br>
    兩件事吩咐下去，孟蝶松了口氣，現(xiàn)在等著結(jié)果就行。

    大概是做菜的方子比較簡單，也可能是婦人們做慣了灶上的事，沒過三天范嬤嬤就一臉喜氣的來回：“二奶奶，王娘子來報說菜已經(jīng)弄好了，莊子上下都嘗了一遍，都說好吃，我昨晚也嘗了嘗，味道確實不錯。”

    孟蝶正在練字兒，聞言放下筆：“你說就那么一大碗，若是買得花多少錢？”

    范嬤嬤當(dāng)場算賬：“這可是正經(jīng)的葷腥，熬制湯底的時候還放了菌子，那么一大碗，最少也得二十二三文?！?/br>
    孟蝶：“做這一碗，本錢是多少？油渣先不算錢。”

    范嬤嬤又算了算：“原本葷腥是最貴的，不過豬骨頭一直都很便宜，我們又天天從屠戶那里買肥rou，骨頭幾乎就是半賣半送，那么一大堆一天都用不上一百文，里面的菌子是莊子上的人自己采的，柴火也是莊子上有的，青菜都是各家地里產(chǎn)的，這些東西就算是去買，按照現(xiàn)在的市價，一碗菜不算油渣，本錢頂天了五文錢?！?/br>
    孟蝶有些意外：“好便宜。”

    范嬤嬤樂了：“二奶奶您想想，這碗里最多的就是青菜，都是時令的蔬菜能貴哪里去？現(xiàn)在沒出正月天還有些冷，若是等天暖和暖和，一碗的本錢還能降個兩文?！?/br>
    “有道理。”孟蝶很是高興：“是她們一起研制出來的，還是單一個人？”

    范嬤嬤：“王莊頭當(dāng)初是讓她們各研究各自的，這一次是個手藝極好的老嬤嬤研制出來的?！?/br>
    孟蝶：“你告訴王娘子，賞她十兩銀子?！?/br>
    范嬤嬤：“我代劉嬤嬤謝謝二奶奶?！?/br>
    孟蝶沉思片刻：“嬤嬤，有良現(xiàn)在做什么呢?！?/br>
    范嬤嬤眉眼舒展：“牢二奶奶記掛著。我那大小子還在試驗香皂，二小子就給他哥哥做幫手呢，我昨兒聽老大說，老二反倒比他做的更好些。”

    “原來是這樣?！泵系辛酥饕猓骸拔疫@里還有一宗事，如今這菜也做出來了，總要出去賣才好，這事兒也要人負責(zé)，又事關(guān)銀錢，還得是忠心的才好，我想著兩位奶兄誰有空，就把這一宗事管了。”

    范嬤嬤面露喜色：“好，我回去問問他們，讓他倆自個兒商量。只是這菜要怎么賣？”

    孟蝶想了想：“京中不是有諸多可以擺攤子的地方么？我們先尋六處交好攤位費，然后讓劉嬤嬤每天在莊子里熬制湯底?！?/br>
    “熬的量么先試個水，一共六處，每一處就按照五十碗的量來熬制，賣得好就再加，賣得不好就減量?！?/br>
    “到時候青菜也按照湯量來準(zhǔn)備?！泵系谛闹锌焖儆嬎阒骸耙煌胭u多少錢我們也定好，到時候去那里經(jīng)營的人每天交上來的錢都是定量的，好算賬?！?/br>
    范嬤嬤越發(fā)高興：“二奶奶這主意可是太好了，能省下好些事。”

    露微插言道：“那有些攤位人多賣的快，有些攤位人少賣的慢怎么辦？”

    孟蝶：“攤位好的地方，我們寧可多租個攤子，到時候兩伙人在那里賣，至于要不要增加攤子，奶哥哥現(xiàn)場去看，他拿主意就好?！?/br>
    孟蝶又問：“莊子里面的那幾個寡婦年紀(jì)大??？她們手藝都還成吧？若是實在不成，那也是不行的。”

    范嬤嬤笑道：“年紀(jì)都不算大，手藝都不錯，二奶奶只管放心?！?/br>
    孟蝶：“讓這幾個寡婦去，她們?nèi)藬?shù)不夠就在莊子里尋家境不好，手藝又還可以的婦人，她們每日去攤位那里，負責(zé)將菜下入熬制好的湯中。然后再尋年紀(jì)大的老嬤嬤，她們負責(zé)給客人端菜收錢。租借攤位之后爐子周圍圍些幕布，這樣外男就見不到那些略年輕的媳婦了?！?/br>
    范嬤嬤連連點頭：“二奶奶想的周全，我立刻讓他們?nèi)マk?！?/br>
    第10章

    孟蝶失笑：“急什么，還沒說工錢呢?！?/br>
    范嬤嬤一頓：“哎呀，這真是糊涂了。”

    孟蝶：“這工錢么，守攤子的暫時定每人一碗一文錢，熬制湯底的劉娘子每月五兩銀子，奶哥哥每日護送出攤?cè)藖砘剡€有各項雜事，每月就拿八兩銀子。那些菜和柴火之類的就按照市價給莊子里的人，但有一樣，菜都要洗得干干凈凈的，柴火也得給送到熬制湯底的地方?！?/br>
    范嬤嬤噗哧就笑了：“這天下間哪有這樣的理兒，莊子里的地是奶奶的，莊子里的柴火也是奶奶的，莊子里的人出的就是力氣，哪能按照市價給他們？一半兒都是二奶奶慈悲了。”

    “那行，就給他們一半兒。”升米恩斗米仇，孟蝶沒堅持自己的想法。

    范嬤嬤問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咱們這個菜一碗賣多少錢？”

    孟蝶：“一碗二十文，再加一個雞蛋。”

    范嬤嬤頓時就急了：“京城里現(xiàn)在一個雞蛋都賣三文了，二十文一碗本就便宜，這會不會太虧了？”

    孟蝶擺擺手：“本就沒想賺什么錢。另外還有件事，你告訴王莊頭，果樹那邊劃分一下，每五畝為一塊，然后統(tǒng)計一下，莊子里有多少沒出門子的姑娘，到時候每人五畝，我允許她們在里面放雞，下的蛋我兩文錢一個收，另外每人一年額外給我兩只雞，公雞或者老母雞都成，這就當(dāng)租金了。”

    范嬤嬤：“呦，五畝地放個二十來只雞絕對不成問題，這一天少說也能下十個蛋，這就是二十文，一個月能有六百文，半兩銀子的收入呢。那些人家還不得樂得嘴都歪了？”

    孟蝶被范嬤嬤逗笑：“我只是想著給沒出門子的姑娘們一個營生，一文錢孝敬父母，一文錢自己攢著當(dāng)嫁妝，以后出門子了，有點兒銀錢傍身也有底氣?！?/br>
    “就這些事兒，明兒你都吩咐下去辦吧，吃食方面一定要干干凈凈，勤洗手勤剪指甲。果樹那邊盡量選擇山腳山腰處，一定要保障安全。”

    范嬤嬤：“二奶奶放心?！?/br>
    孟蝶又想起來：“哦，還有，你讓那劉娘子試試，湯底加些辣椒能不能弄出滋味兒好的辣湯出來?！?/br>
    “誒?！?/br>
    范嬤嬤也是雷厲風(fēng)行的，第二天一早就將所有的事兒一條一條的吩咐下去，莊子那邊得了消息，幾個寡婦高興得當(dāng)場沖著京城方向磕了頭。

    劉娘子更是高興，她丈夫一個月也賺不到五兩銀子，現(xiàn)在她就在莊子里干活，一個月有五兩銀子，剛還得了十兩銀子的賞，如今她丈夫都不同她高聲說話了。

    范有信和范有良兩兄弟在老娘那里得了消息，兄弟倆私底下略一商量，老二范有良試驗制作香皂的最佳配比，老大范有信則負責(zé)出攤賣菜這一塊兒。

    范有信行動力十足，不過兩天功夫就將事情和人手全部安排好，第三天，京城中就多了六家賣湯菜的攤子，一大碗有葷腥有雞蛋的菜，二十文。

    這六個攤子，兩個選在有集市的地方，四個選在多幫工處，原本范有信估計五十碗足夠賣一早晨加一中午的，下晌兒他就能帶人回去，晚上不賣，不然趟黑回莊子不安全，莊子畢竟是在京郊不在城內(nèi)。

    沒想到他下晌剛一到，老嬤嬤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展開了：“范管事的，不夠賣，根本就不夠賣，明兒咱們還是得加些?！?/br>
    范有信以為這處是熱鬧市集故此賣的快，沒想到剩余五處地方都說不夠賣。

    回去的路上，一位頗善言辭的老嬤嬤就說：“范管事的，是真的不夠賣，我估摸著就算再加五十碗也是不夠賣的，您是沒瞧見，今天一早我們攤子剛擺起來，鍋就那么一燒熱，湯味兒一出來，來問的人就接連不斷的，準(zhǔn)備的五十碗，別說中午，一早晨都沒夠賣。”

    “我們那里也是。

    “我們也是?！?/br>
    范有信點點頭：“也有可能是第一天大家都圖新鮮的緣故，不過今晚我還是讓劉嬸子再多熬制一些湯底，明兒就先一個攤子加到一百碗?！?/br>
    婦人們一聽各個眉開眼笑，莊頭可是說了，二奶奶說賣出去一碗就給她們一文錢，這一天多賣五十碗，那可就是五十文錢。

    范有信帶人回了莊子，立刻去找劉嬸子，讓她又多熬制三百碗的湯底，劉嬸子也是干勁兒十足，一口答應(yīng)。

    第二天每個攤子有一百碗的量。范有信做事精細，這一次他送完人到各處后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各個攤子巡查。

    這一看，他就知道這些婦人昨天說的話一點兒也沒夸張，完全不夠賣，二十文一大碗帶葷腥有雞蛋的菜太實在了，還是熱的。無論是趕集的還是幫工的，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吃一碗那都是一大享受。

    這一天巡視下來，范有信心中就有了底，都沒等到下午他立刻又去尋了四個攤位，付好租子后他立刻奔著勇毅侯府后街。

    自從姑娘嫁過來，他們一家子作為陪房也得了侯府分的房子，范有信尋了自家媳婦讓她去找自己老娘。

    范娘子換上干凈體面的衣服，腳步匆匆進了勇毅侯后門，這邊有四個守門的婆子。家在府外的仆從，若是家里有人找，都在此處往里通傳。

    “二位嫂子好?！狈赌镒勇氏刃卸Y：“我是二奶奶房里范嬤嬤家的兒媳婦，家里有事找她，麻煩二位給通傳一聲?！?/br>
    “原來是范娘子，請坐，我這就去通傳?！?/br>
    “多謝多謝?！?/br>
    其中一個婆子抬腿就往里面走，很快尋到棲霞院。

    今兒天好，杏黃拿出一些軟墊靠枕之類的東西正領(lǐng)著幾個小丫鬟晾曬，見一個陌生的婆子進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這位嬤嬤是哪一房的？有什么事？”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我是守著后門的王婆子，剛有一位婦人前來，說是范嬤嬤的兒媳，麻煩姑娘給通傳一聲?！?/br>
    “好，你稍等?！?/br>
    杏黃轉(zhuǎn)身進屋。

    范嬤嬤這會兒也沒什么事兒，她剛給孟蝶量完身，這會兒正在整理針線。

    杏黃：“范嬤嬤，外面來了個婆子，說是你家兒媳來找你?！?/br>
    范嬤嬤：“那我回去一趟，這是我量好的尺寸，樣式和顏色二奶奶也都選好了，都寫在上面，一會兒三太太那邊派人來收，你拿給她?！?/br>
    “好?！?/br>
    范嬤嬤交代好事情，規(guī)整了一下衣服，到外面正看見一個婆子站在院中：“我就是范嬤嬤，可是我家里來了人？”

    “是，說是你兒媳?！?/br>
    范嬤嬤笑道：“勞煩你跑一趟?！?/br>
    “應(yīng)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