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地
臨近期末,工作也確實繁忙了起來,回來后,除了謝行瑜又開始每天接她下班,早上桌子讓會擺著熱乎乎的早餐,回家后他便在廚房做好飯。 最近她來了月事,幾乎家里的家務都被他做了,甚至連洗碗的工作都被他承包了,她只需要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然后等做好飯等吃。美約其名,女孩子這個時期接觸冷水不好。 兩個人大部分時間是安靜的吃飯,偶爾他會問她今天在學校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她只是說學生都是大差不差的樣子,沒什么變化。 不過溫嘉寧確實被不斷的投喂吃胖了些,她最近總是想起小時候,她久違的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她又想起了父親,以前溫成國和安平遙在的時候,遇到了也是溫成國樂呵呵的照顧,他總是說當男人就是應該要照顧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她現(xiàn)在每每想到心里總是悶悶的。 溫成國是個好人,也是好丈夫是一個好爸爸,粉面店經(jīng)常會接待些食不果腹的流浪者,店面貼著若是遭遇不順,可以進店說需要七折一碗榨菜rou絲粉。 為什么,為什么好人就要遭受這些呢,多不公平啊。 她盯著飯碗許久,直到一只剝好的蝦,加到了她碗里,她的思緒被打斷,怔愣的抬起頭,她看見謝行瑜擔心的看著她:“是今天的做的菜不合胃口嗎,怎么一直不夾菜?” “挺好吃的,你的菜做越來越好吃了。”她扯起一抹笑,回復了之后又隨意問他:“在那邊你也經(jīng)常做飯嗎?” 他難得沒有馬上回復她的問題,表情都凝固住了,家里明明開了空調(diào),但空氣似乎都冷了些,半晌之后他才回復她:“沒,有阿姨和保姆。” “哦,這樣啊?!彼筛砂桶偷膽?,低下頭筷子戳著碗里的飯扒拉,有些尷尬于自己提出的蠢問題。 謝家是全國聞名的大財團,謝家又怎么會可能讓自己家少爺天天下廚。 桌邊他的手機嗡嗡作響,他拿起手機直接掛斷,沒過會又打了過來,最近這樣被他掛斷的電話越來越多了。 溫嘉寧快速吃完飯,在他再次準備掛斷的時候,站起身拿起了吃完的碗碟收拾:“你接吧,我把碗放到廚房就先去洗澡了。” 她將碗筷都放在了廚房,就拿著衣服去了衛(wèi)生間,關(guān)好門之后才重重的嘆了口氣,她清楚的知道,現(xiàn)在看起來溫馨的家庭生活是不過問彼此才能維持的。 熱水灑在身體上,她看著自己伸手試圖接住,水卻總是從她的指縫溜走。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粘在她的皮膚上,眼神空洞,她覺得自己就像在沼澤地里蟄伏的水鬼,明明別人已經(jīng)有了更加光明的未來,自己卻還是眼巴巴的要把人拖下水。 她不再看自己,只是有些麻木機械的洗完澡,拿著吹風機打開門出來的時候,她看到謝行瑜正好打完了電話往房間走。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估計是和家里吵架了,連內(nèi)容她都可以想象到,她的指甲扣著rou,回到了房間安靜的吹頭發(fā)。 等吹干頭發(fā)后,她平靜的坐在床邊了會,然后拿著吹風機放回了原處,她呼出口氣,敲了敲他的房門:“謝行瑜,我們聊聊?!?/br> 房門刷的打開,屋內(nèi)黑漆漆的,她手腕被一陣猛力拉住,直接癱倒在了他的床上,他的手壓著她的手腕,她聽見了他帶著些怒氣的開口:“你要跟我聊什么,嗯?” “溫嘉寧,你又想要趕我走了,是不是。” 謝行瑜用的是肯定句,他們實在太了解對方了,他們一起度過了太多年,幾乎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能猜到彼此的想法。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她只好側(cè)過臉,不去看他,只是自顧自的說:“謝行瑜,清梧只是小城鎮(zhèn)本來也不適合你,我不能看著你荒廢學業(yè)放棄前途,你在這里待的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回去吧,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擔心......” “那你呢,你不是我的家人嗎,你不是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嗎,你為什么不擔心我那些年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她要說的話直接被打斷,他咄咄不休的質(zhì)問她,就像無數(shù)次她夢魘的時候一樣,總是不停的問著她,為什么不要他了,為什么要他走。 她咬住唇,強壓下眼底的濕潤,努力的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已經(jīng)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而你,謝行瑜,你有你自己的家。” 溫嘉寧努力的放著狠話,想要用言語試圖把他趕跑,卻感覺到了肩頭一片濕潤,她還在努力忍耐,他卻哭了。 她聽見他帶著哭腔抱緊了她,力氣大的把她都勒的難受,不否定她說的話:“這就是我的家,你是我的jiejie,我是你的弟弟,我們是一家人!” 她閉上眼,任由眼淚落下,他是弟弟,她曾經(jīng)說過會保護他,照顧他,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于是她像小時候一樣,托起他的臉,用指腹輕輕擦拭掉他臉上的眼淚。 她真的太害怕哭了,害怕自己哭,更害怕別人哭。她都不敢看他,又怎么會忍心對他說那些難聽的話。 他眼眶紅紅的,他眼睛里的她應該也差不多,她覺得他們像兩個眼睛紅紅的小兔子。 她維持住聲音的柔和,很耐心的哄他:“你還是可以回來的,以后放假,只要你想,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但是也別太讓他們擔心,好嗎?” 謝行瑜聽到她語氣緩了下來,就知道她又心軟了,他實在太了解她了,只需要在她的面前掉幾顆眼淚,她的心就會脆弱的不像話。 他看著溫嘉寧明明自己已經(jīng)哭的不像話,但是還努力給他擦著眼淚,就松開了她的手腕,繼而又抱住了她,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悶悶的。 “那你要跟我說對不起?!?/br> “對不起。” “你不能再說這種話了?!?/br> “好。” “別趕我走。” “.....好?!?/br> “親我一下?!?/br> “好...?” 她正順口答應著,結(jié)果他直接大轉(zhuǎn)彎的回復把她都搞蒙了,她嘆了口氣,看他的情況,不親這口估計是不會放開她了,只能側(cè)過臉,在他的鬢角親了下:“可以了嗎?” 她看到他的耳根似乎紅了,于是她摸了摸他的頭:“明天還要上班,我要回去睡覺。” “我怕黑,你要陪我?!彼^被子給兩人蓋上,松開了對她的禁錮,卻拉住了她的手,抓的緊緊的,好像生怕她會走。 她原本的眼淚都干涸了,黏在臉上,現(xiàn)在卻只有點想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你弟弟,jiejie要照顧我?!彼貜娬{(diào)了關(guān)系,聽著沒有消氣,還有點賭氣的成分。 “好?!?/br> 他贏了。 她對他的底線越來越低了,謝行瑜也實在了解她,跟她硬碰硬根本沒用,只有表現(xiàn)的比她更加弱小可欺,他才能一直一直待在她身邊。 達到目的,他又變回了善良的弟弟,他并不打算逼她太緊,物極必反。 他感受著手心的溫度,輕聲說:“晚安,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