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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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清歡預(yù)備給靈石前,他一把攔住她。 “藥株不全,根莖帶泥,減五百靈石?!?/br> 攤主先被驚了一下,下意識就道:“我這是很稀有的靈藥……” 段驚塵毫不退讓,反而得寸進尺:“此藥雖說稀有,但也說明用得上它的人很少。而且醫(yī)仙谷不在東靈洲,此地少有醫(yī)修,放太久藥效流失只會更加廉價,減五百靈石。” 段驚塵鎮(zhèn)定自若,面不改色地同人講價,最后硬生生以半價拿下了這株靈藥。 白清歡驚訝:“仙君還會砍價?” 這有什么,他想。昔日在花溪村時,他可是幫整個村的人趕集時幫忙和攤主們周旋的,更沒少擺攤售賣,即便是后來成了仙君,也總是低調(diào)出沒在各個靈城的黑市中,再沒人比他更清楚這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靈石了。 他是出生在山野市井的段小犬,并非是生來就高坐云臺的段驚塵。 段驚塵低聲:“不算砍價,不過是講道理,讓它回歸合理的價格罷了?!?/br> 語罷,他淡定從芥子囊中拿出靈石遞給攤主——昨夜匆匆開采出的一部分。 “把這株靈藥包起來,多謝?!?/br> 兩人拿了藥走,隱約還能聽到攤主在和人抱怨:“白仙子現(xiàn)在包小白臉也就算了,怎么還變這么摳呢!” 白清歡并不覺得丟人,只后悔自己沒早認識段驚塵這位摯友。 于是接下來一路,都由段驚塵講道理,白清歡旁聽學(xué)習(xí)。 又買了幾件少見的靈材后,白清歡卻拉了段驚塵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是凡人常聚集的城區(qū)。 和修士們的街道不同,這邊少了些隨地大小癲的氣息,但是煙火味道更濃重。 她像是也不認識這附近的路,東拐西繞,兜了好大一圈最后才在一個院落前駐足。 不等段驚塵開口,她先朝他使眼色,示意他看院子里。 “喏。” 段驚塵循著她的視線,果真從大開的院落里看到了不尋常。 院門上掛了一張張隨風(fēng)招搖的紅布,下面還緊緊綁了桃枝和銅錢。 她怕他這個外地人不懂東靈洲的習(xí)俗,于是很耐心地解釋:“這是挑紅,東靈州的凡人家中若有嬰孩降生,就要這樣掛紅布討喜?!?/br> 話說完,就是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聲,緊接著又是一對年輕夫妻溫柔哄嬰孩的聲音從院中屋內(nèi)傳出來。 她笑盈盈看著他。 不用多說什么,他已經(jīng)辨出那道嬰孩身上的熟悉靈魂氣息。 那是曾經(jīng)照拂他長大,本該注定無來世的一個花溪村長輩。 “他運氣好,原本投生到這家的那道魂太孱弱,本該出生就是死胎,他陰差陽錯到胎里了。” 白清歡繼續(xù)帶了他往前走:“投胎這種事總是要慢慢排隊的,一天不可能全部投完胎,你沒事可以來逛逛,看看他們都投到哪家去了。喏,左邊這家賣棺材的,就投了一個,還有個去了隔壁開醫(yī)館的那家,也不知道日后長大了,這倆老鄉(xiāng)會不會打起來?!?/br> 她慢悠悠說著,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身旁的人一直沒說話。 回過頭,就看到段驚塵緊跟在她身后,他沒有看棺材鋪,也沒看醫(yī)館,而是看著她。 清凌凌的一雙眼中像躍動著春水中的波光。 她問:“嗯?你是怕他們一人行醫(yī),一人賣棺材不太好嗎?” “不,很好。”他聲音低沉,眼中涌動著無人能懂的熱烈情緒。 他一字一句對他說:“再不會有更好的了。” “???你滿意就好……” 白清歡不明所以,只覺得段仙君說好定有他的道理,畢竟今天他證明了他的話挺有道理,小販聽了都說真是服了。 興許他是覺得醫(yī)館搶救不了,就能直接送去棺材鋪呢? …… 如此在東靈城中逛了一整日,兩人收獲滿滿回合歡宗。 蒼翠連綿的矮山被煙霞籠罩,遠處鳥雀歸巢,背著夕陽嘲哳飛成一排,時正欲暮。 白清歡和段驚塵一前一后,身后還跟了活蹦亂跳追飛蟲的刀疤。 她正在心中默默盤算著今日未買到的藥材已經(jīng)預(yù)定了,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拿到,就看到合歡宗的山門前,站立著一排曳地華裳的陌生修士。 像是一團團白色柳絮,突兀地飄在了顏色熱烈的合歡宗前。 他們沉默低垂著頭顱,面上沒有多年前的矜貴傲慢,個個都像是木偶,甚至眼瞼下方那些曾經(jīng)嫣紅得刺眼的圖騰,如今也好似黯淡了許多。 是應(yīng)家的龍侍。 第40章 你后悔了嗎,應(yīng)臨崖 眼看白清歡腳步停頓,段驚塵亦止步。 他也認出了前方那隊人的身份,倒也沒有開口,只是動作干脆利落地將天傾劍出鞘,單手提著劍。余暉落在劍尖上,幽深中反射出銳利金芒。 叼著只小蟲子的刀疤看看白清歡,又瞅瞅段驚塵,后知后覺意識到這是有仇家上門了。于是它頭一甩變作巨獸,喉嚨里低沉嗚嗚,眼露兇光。 當著龍侍的面,它一巴掌將那只想逃走的飛蟲拍下,而后巨爪按住,緩緩碾碎。 這一人一犬儼然是準備就緒,等待動手的姿態(tài),瞧著豈止是囂張? 簡直是猖狂! 山門內(nèi),一眾合歡宗弟子也在探頭往外看。 “大事不妙?!庇形荒觊L的執(zhí)事長老蹲在樹叢后,憂心忡忡:“應(yīng)家的人傲得很,上次來這么多人還是好幾百年前,當時就差把咱們宗門給掀平了,若非白長老那會兒果斷同意解契,怕是要被直接滅門,他們?nèi)缃衲苋蹋俊?/br> 有個年輕弟子扒拉在花樹上,“可是前幾天來送東西的龍侍態(tài)度好像還行?” 反駁聲從另一棵樹上傳來:“就是因為前幾天態(tài)度好,結(jié)果一直沒請到白長老,所以如今惱羞成怒來了一群人,怕是要準備動手來硬的了。” “白師叔這回怕是又要有麻煩了?!?/br> 眾人沉默了片刻,合歡宗內(nèi)年長的都親眼見證了當年白清歡被逼解契的那件事。 那段過往中籠罩著的,其實不止是被逼迫被拋棄的屈辱,甚至不止是風(fēng)花雪月的愛恨糾纏。 世間最荒唐的事情,莫過于將所有事關(guān)生死的事情給籠上一層浪漫的情愛外紗,好似所有事情變成和愛有關(guān),就情有可原似的。 譬如凡人中的那些丈夫囚禁侮辱妻子,說是愛得深沉只想將她束縛在身邊。修士也沒好到哪兒去,所謂殺妻證道,理由是要割舍掉最愛的人才能奔赴大道,我殺你,證明我愛你。 白清歡與應(yīng)臨崖那段往事也如此,世人只記得其中的纏綿悱惻。他們只記得那是羽山上界的仙族少主看上了一個普通的合歡宗修士,也正因地位的懸殊,才覺得結(jié)契也像是恩賜,解契也該是理所當然。 但偏偏是世人眼中最該耽于纏綿悱惻的合歡宗修士,記得白清歡在五百年前險些死在那場解契之中。 道侶契乃是對著天道起誓的,一旦成契,想要解除便難了。 通常來說,想要解契,需得兩人同對天道起誓斷契,共同擔下天道的反噬之力,如此才算是了結(jié)。 但若是其中一人自斬道侶契,那便是單方面違背了天道契約,要遭受將近十倍的反噬。 昔日應(yīng)家送來靈石時何等的傲慢,他們要求的,便是讓白清歡自斬道侶契。 她那時也不過是個金丹期的修士,解契之后遭到的反噬幾乎要了她的命。 應(yīng)家當初那五百萬哪里是解契的賠償,那分明是給白清歡的買命錢。 她應(yīng)下了,便是賭了一場幾乎必死的命。 但是她沒死。 在應(yīng)家的龍侍們離去后,喬向溪背起了白清歡。 同樣也還只是個小小金丹修士的喬師姐,背著她跌跌撞撞走過了東靈洲的荒原,在崎嶇的山路上不眠不休走了無數(shù)個晝夜。 月亮始終高懸在她們的頭頂,如白清歡替她殺了大師兄,拖著尸體艱難前行的那夜一般亮。 最后,喬向溪求到了醫(yī)仙谷的丹圣子處,以自愿當?shù)なプ邮甑脑囁幦藶榇鷥r,把白清歡救了回來。 這事兒,合歡宗的老人們都知道。 于是在沉默良久后,山門內(nèi)的那些樹上,如雨后春筍開始往外面冒頭。 一號樹上:“那來硬的我們可不怕,雖然咱們合歡宗的人不擅長打架,但是我們的道侶可能打了。趙師兄,你道侶不是鐵衣宗的副掌門嗎?王師叔,你道侶不是血尸宗那位尸鬼王嗎?還有李師妹,把那個給你寫情書的張家少爺給叫來,讓他多帶點人來!” 二號樹上:“我都把人搖上了,只要白長老一聲令下,就送應(yīng)家人回羽山老家?!?/br> 三號樹上:“可惜了,我該提前認識兩個劍修的,畢竟要論能打又不怕應(yīng)家人的,也只有青霄劍宗那群傻冒了。” 四號樹上:“嗯……等等,劍修?!” 眾人在短暫的懵然之后,齊齊將視線落在山門外的假仙君身上。 白清歡和段驚塵互換身體的事情不曾傳出去,所以宗門其余修士早已浮想聯(lián)翩,冒出萬種猜測,其中最具說服力的一項就是—— 白長老飛升失敗走火入魔,主動跟著劍修們?nèi)チ饲嘞鰟ψ?,輕松拿捏沒見過世面的小仙君,且把后者帶回合歡宗做了上門男修。 如今這局面下,眾人對假仙君寄予厚望。 萬眾矚目之下,白清歡輕輕拍了拍刀疤的狗腿,又喚回段驚塵。 “他們不是來找打的,走吧?!?/br> 她拉住段驚塵的袖口,帶著他往山門內(nèi)走去。 昨夜漂了一陣細雨,山門的石階上一夜間就生了許多碧綠的青苔,她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又穩(wěn)當,就這樣平靜地來到那群龍侍面前。 并不是當年的那些面孔,來的這些年輕了許多,面上的神情也恭敬得不像是當年那些人。 為首的,竟然是一個長了張娃娃臉的龍侍,他頭頂生了一對短短的圓潤小角,瞧著像是一只小龍。 不過和其他龍侍不同,他眼下繁復(fù)的那些紋路圖騰,赫然與應(yīng)臨崖的一模一樣。一雙圓圓的清澈藍色眼睛也生得純粹又干凈,想來該是和他一樣,繼承了應(yīng)龍血統(tǒng)的應(yīng)家嫡脈。 他有些好奇地抬頭看著走上來的兩人,在白清歡的注視下往前一步。 個子也不高,只到她的胸口,果然是個小孩。 在白清歡和段驚塵的注視下,這小龍侍竟然開口說話了。 “家主讓我把此物交給白長老?!彼麑⒁粋€小盒子遞給段驚塵,握緊了拳頭,抵著下巴像是思索回想了一下,又繼續(xù)道:“他說,若是送不出去,我們就不用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