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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救命,和超禁欲劍修互換身體了在線閱讀 - 第102節(jié)

第102節(jié)

    “還有你看這棵天梧樹,我當(dāng)初還送了種子給其他仙家呢,劍仙也得了一粒,你快說說,他種活沒有?”

    他嘴里沒停地絮叨著,又是裝出生氣的樣子找她算賬,又是同她追憶共同長大的往昔。

    然而白清歡卻只是安靜站在那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在她目光的注視下,鳳翎洛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后,他再也裝不下去那副少年時才有的天真笑容,無奈地嘆了口氣,口中嘟囔著,重重一拳打在了樹干上。

    “嘩啦——”

    樹葉被打得嘩啦作響,鳳翎洛沉默了片刻,小聲問:“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我起初還不確定,但是現(xiàn)在看你這樣子,才算是知道了?!卑浊鍤g的視線在院中搜尋一番,最后自顧自地尋了個石凳坐下。

    她問:“說吧,你和應(yīng)臨崖到底怎么回事?”

    鳳翎洛聽到那個名字后,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他冷哼:“應(yīng)臨崖此人乃是羽山叛徒,我勢必誅之!”

    白清歡的動作一頓。

    某種意義上而言,眼前的鳳翎洛并非是她熟悉的那個孩子,畢竟三千年可以改變太多東西了。但是童年的烙印,往往又伴隨人的一生。

    鳳翎洛小時候絕不算乖孩子,他說謊時,右眼總是會忍不住亂跳。

    如今他的右眼顫抖得很快。

    他在說謊,而且是一個彌天大謊。

    “可是你在和他爭奪戰(zhàn)神仙令時,差點丟了命,你斗不過他。”

    他深深地看著白清歡,眼中忽然浮出難以言喻的復(fù)雜和悲色,像是為自己的無能而哀慟:“只是一次必要的失敗而已,一塊仙令并不能改變什么,一場盛大的成功之前,總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犧牲。”

    他的眼還在跳動。

    白清歡輕聲問他:“你和他……這樣斗了三千年,如何才算盡頭?”

    鳳翎洛背靠著這株高大的天梧樹,喃喃:“我不想的,事情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可是我們自多年前就走上了相反的兩條路,也只能斗到那條路的盡頭為止?!?/br>
    “你后悔嗎?”白清歡問他,“后悔在仙庭初亂時,竟然拼死護(hù)住了他?!?/br>
    鳳翎洛偏過頭看她,熾熱如烈焰的雙眸中,有濃烈到幾乎凝為實質(zhì)的堅定。

    “我鳳翎洛,此生無悔?!?/br>
    白清歡注視著他的眼睛。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沒有再跳動了。

    ……

    寒淵。

    漫天飛雪將視線遮擋了大半,這里幾乎沒有靈力流動,有的只是冷到瞬息將人凍結(jié)成冰的寒流,根本沒有任何修士能夠靠近,甚至連體魄超凡的仙族,也不敢輕易踏足于此。

    能夠行走于此的,唯有在寒淵中生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這等苦寒的妖部。

    在這一片荒蕪的大地上,憑空浮出了一座仙宮。

    確實和當(dāng)初的仙庭相差無幾,只不過不是用昂貴的靈石和仙木雕琢搭建而成,而是全部由巨大的冰塊凝成,在凄冷的寒風(fēng)之中泛著幽藍(lán)的光。

    若是有年邁的仙族在此,定能認(rèn)出這座冰宮,和當(dāng)年的戰(zhàn)神仙宮一模一樣。

    只是這仙宮附近守著的不再是仙將,而是一群煞氣十足的妖將。

    “逐星大人,我們真的不進(jìn)去幫忙嗎?”

    “大人的氣息似乎變得很混亂……”

    “閉嘴。”逐星一動不動,呵斥了其他妖將。

    她冷冷看著仙宮中不斷泛出的光芒,面無表情道:“大人正在融合戰(zhàn)神仙令之中最后一塊靈魂碎片,過程漫長難熬是正常的,但既然他已經(jīng)蘇醒,那就不是問題,他才不是應(yīng)臨崖那般的廢物?!?/br>
    第74章 星移臨崖

    偌大的冰宮之中空無一物,唯有四根巨大的冰柱筆直高聳,而如今,殿中正盤蜷著一條巨大的冰藍(lán)色應(yīng)龍。

    它的身軀在冰塊上顫抖扭動著,布滿了流光溢彩藍(lán)色龍鱗的尾巴毫無章法地甩動,怒砸著冰面,龍爪幾乎將冰冷光滑的地面撓得破碎不堪,雙翼亦是因為無法忍耐的疼痛不斷抽搐。

    四處都是飛濺的冰屑,龍血,以及被它粗暴的動作撕扯下來的龍鱗,冰宮中滿是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它如那些破碎的冰塊,亦如危危欲墜的冰柱,隨時在破碎崩潰的邊緣。

    有一團(tuán)劇烈燃燒的火在它冰冷的身軀內(nèi)沖撞,一直試圖撲滅融化它的靈魂火焰。

    那雙漂亮幽深到極致的藍(lán)色豎瞳長久的失去了神彩,直到一根巨大的冰柱被它的尾巴擊斷,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無數(shù)塊碎冰直直地朝著藍(lán)色巨龍砸落下來。

    “噗——”

    那些冰塊碰撞在堅硬的龍鱗上被擊得粉碎,那些部位自是毫發(fā)無損,然而其中一塊卻刺過它胸口那道巨大而丑陋的傷疤,扎入了血rou中,有一縷血跡從堅冰邊緣緩緩流下。

    這傷口并不深,對于龍族而言毫無威脅。

    可是傷口處的冰冷與刺痛,卻終于將它幾乎迷失的意識重新喚回。

    它的身體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緊扣入冰面中的龍爪一點一點拔出,蜷縮著碰了碰自己心口的傷疤。

    失神的雙眼逐漸聚焦。

    與此同時,那團(tuán)與他自身水火不容的火焰逐漸熄滅,最后徹底融于他體內(nèi)。

    殿外,一直在等候的妖將們精神一振。

    “成了!戰(zhàn)神大人最后一次融合也成功了!”

    “大人實力逐漸恢復(fù),如今的羽山再無人可敵,也該輪到我們復(fù)仇了!”

    他們都在慶賀著,為這一日,妖部的這些人等了不知幾千年,在寒淵中窩囊憋屈地躲藏了這么漫長的時日,心心念念所求的,不就是有人帶著他們重新殺回羽山嗎?

    然而最該喜悅的逐星卻僵站在原地,半分笑意也擠不出。

    有相熟的妖將問她:“這般大好的日子,我妖部即將迎來大興,逐星大人為何一臉憂色?”

    逐星眉頭一皺,正欲開口,視線卻和走出來的那個男子對上了。

    他長身玉立站在冰宮之下,今日他穿了件玄色長衫,顯露出的氣息越發(fā)如夜一樣深不可測。

    他先垂了垂眼,再掀開眼皮后,逐星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雙瞳似乎布滿了血絲,看起來越發(fā)妖冶危險。

    “吾融合成功了,你不高興?”

    “自然不是!”

    逐星呼吸一滯,連忙打斷。

    “是嗎?”他是笑著問的,然而眼神卻冷漠至極,“但是你的種種跡象表明,你似乎并不歡迎吾的歸來?!?/br>
    那一瞬間,逐星忽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強(qiáng)大壓迫感。

    不止是眼前的男人帶來的,更是身后那些如野獸般盯著自己的妖將們帶來的。

    妖部是一群沒有倫理道德,也沒有所謂感情牽絆,最純粹也是最野性的特殊存在,他們擁有遠(yuǎn)超出人族和仙族的凝聚力,如一群于荒野上奔行廝殺的狼,只要頭狼發(fā)號施令,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發(fā)起進(jìn)攻。

    而如今,逐星意識到,自己成了被這群野獸凝視的對象。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逐星誓死追隨大人,無有二心?!?/br>
    “你最好是。”他聲音很平靜,轉(zhuǎn)過身去看向其他人。

    男人站在冰宮之下,昏暗的天光籠罩中,他的面容冷漠而又神圣。

    “等了三千年,也是時候了結(jié)這一切了。仙族的孩子自小就生在資源取之不盡的羽山,享天下之供奉,而妖部的孩子卻要在苦寒的寒淵中掙扎,分明我們的先祖都披著鱗甲皮毛,甚至同出一脈,憑什么他們就被尊稱為仙,而我們就要被蔑稱為獸?”

    他說的是“我們”,逐星閉了閉眼,無聲冷笑。

    驕傲如應(yīng)星移,饒是墮魔,也從未將自己視作妖部中人,確切說,那位高傲的戰(zhàn)神大人自詡為新的秩序掌管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我們爭奪這一切只是因為爭權(quán)奪勢嗎?不是因為天道先賜我們這不公的待遇嗎?分明我們才是更強(qiáng)大的種族,為何連那些弱小無能的人族也能享有比我們更優(yōu)渥的資源?”

    “這世道,不該這么不公。”

    男人的聲音平靜,幽暗的光線中唯獨他身上有光,像是一方最慈悲的神祇。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同神諭般直戳人心。

    而那些瘋狂的妖將們聽得涕泗橫流,匍匐在地上,發(fā)誓要做他最忠誠的劍刃。

    “……”

    如果說之前只是一分的懷疑,那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確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追尋的應(yīng)星移了。

    因為這些唬人的話,應(yīng)星移從來都不屑于說。

    從初識起,那個男人就不曾偽裝過自己的無情,他不屑于低頭討好籠絡(luò)任何人和勢力,而是強(qiáng)硬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所有妖部。

    喜歡說這些漂亮話的另有其人。

    那是應(yīng)星移的父親,應(yīng)臨崖的祖父,那個在所有人面前都帶著一副完美老好人面具的應(yīng)家前家主,世人都以為他因為應(yīng)星移的事情頹廢不振,所以才早早死了。

    唯有逐星知曉,那個老瘋子至死都覺得自己兒子沒錯,連死都是為了博得其他仙族的憐憫以及讓他們松懈,以求得他們放過應(yīng)臨崖。

    可惜,拼死換來的,并不是為了讓這個唯一的應(yīng)家血脈存活下去。

    他死的時候,逐星就在身旁。

    那個年邁腐朽的老東西死死抓著應(yīng)臨崖的袖子,聲嘶力竭地喊——

    “你不可忤逆他!你是因他而活的,你若是不從,應(yīng)家上下百口皆白死了!”

    “你活著就是為了等到他醒的那天!聽見沒有?應(yīng)臨崖你聽見沒有!”

    在那一瞬間,逐星都有些憐憫年幼的應(yīng)臨崖了。

    多可憐啊,生來就被當(dāng)作應(yīng)星移靈魂的容器,在外被教導(dǎo)著要成為守護(hù)羽山和蒼生的救世主,在內(nèi)卻要被叮囑要成為下一個滅世邪魔。

    然而此刻,那個可憐的少年卻站在萬千妖部的仰望之下,成了所有人的主宰。

    “……”

    逐星終于意識到,自己牢牢掌控了三千年的妖部勢力,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歸來那一瞬間,已經(jīng)開始分崩離析,脫離控制了。

    如今,任憑她如何懷疑眼前這人的身份,怕是也無處可說了,沒人會信眼前這人是應(yīng)臨崖,苦等了三千年的他們只想也只愿意相信這就是他們要等的應(yīng)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