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滴答答流進(jìn)碗里，激起紅色血花。

    「楚長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小子心眼就那么大，你若喜歡他，同他說了便是。」方凌云抱著手臂無奈道。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他了，他只是個玩物！」

    「是么？你心里真這么想？」方凌云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仇怨何時能了，江家被屠時，他甚至還未出世，他也是無辜的，你為何總執(zhí)著于此?！?/br>
    楚長卿面上神情滯了一下，不冷不熱道，「我知，可玩物就是玩物，不聽話，就該被罰。」

    「行，隨你，到時候可別后悔。」方凌云無奈地擺了擺手，端著那碗血走了出去。

    ……

    年關(guān)剛過，錦州邊關(guān)便傳來急報，北辰發(fā)兵已經(jīng)攻克錦州城。

    楚成允連夜召集大臣商討，然，一到用人之際，那些有威望的老將不是稱病就是辭官。

    祁云風(fēng)自告奮勇，帶著一隊兵馬馳援。

    經(jīng)過一月的硝煙，錦州戰(zhàn)局漸穩(wěn)。

    而就在此時，南蠻突襲鎮(zhèn)南關(guān)，打得鎮(zhèn)南關(guān)一片人仰馬翻，連失兩座城池。

    楚成允不得不選了一位年輕將領(lǐng)作為統(tǒng)帥，趕赴鎮(zhèn)南關(guān)迎敵。

    戰(zhàn)疫持續(xù)一月，非但沒有穩(wěn)住局勢，反而是那統(tǒng)帥重傷不起，又失一座城池。

    急報一封接著一封，楚成允幾夜未睡，臉上白得毫無血色。

    「姜牧老將軍那里誰可以去說說，請他做鎮(zhèn)南關(guān)統(tǒng)帥?！钩稍首诔蒙?，望著下面眾人。

    殿中一片寂靜，半天沒有一個響。

    不一會兒，陳大寶出列，「前不久，臣去了，姜老將軍不久前染病，已經(jīng)下不來床了，也請了太醫(yī)去，說是多年箭傷引發(fā)肺疾?！?/br>
    楚成允揉著額角，疲憊道，「還有誰可以勝任的，大家都說說吧?！?/br>
    殿中寂靜片刻，無人吱聲。

    「陛下，不如請翼王前去支援？」

    殿中，兵部尚書舉著玉笏出列?！告?zhèn)南關(guān)與西洲比鄰，路途近些，且西洲兵強馬壯，如有西洲兵馬支援，必能大獲全勝?！?/br>
    此話一出，殿內(nèi)大臣紛紛低聲私語，而后，幾位大臣出列附議。

    楚成允望著殿內(nèi)眾人，嘴角漫上一抹無奈自嘲。

    呵，原來如此……

    他身心俱疲地回到御書房，陸少游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

    楚成允接過小灼遞過來的熱茶，問陸少游，「你還有什么法子？」

    陸少游，「有是有，只不過是穩(wěn)定軍心，以震士氣。」

    「說。」

    「御駕親征。」

    哐當(dāng)一聲，小灼手里茶壺打翻，一頭嗆地，「陛下三思呀，您要是出個什么好歹，太后娘娘以后該怎么辦呀！」

    楚成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灼，無力地托起他。

    「朕沒有帶兵的經(jīng)驗，所學(xué)兵書也不多?！?/br>
    陸少游，「所以，這是最終的法子，御駕親征，便也是殊死一搏?！?/br>
    楚成允沉默許久，抬頭望著他，「你也覺得我該去請皇叔支援?！?/br>
    陸少游沒有說話。

    大殿里空寂了半晌兒。

    「小灼，研墨擬旨?！?/br>
    作為一個帝王，楚成允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時有意激怒北安國，遣走楚長卿，以鞏固自己的勢力。以至于今日，被對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若說那時他有十成把握可以既保住江山，又賣了皇叔。

    那今日對方也同樣有十成十的把握去賭，賭楚成允不敢拿大楚江山做注，不敢拿百姓性命做注。

    事態(tài)緊急，密函一封接一封送出去，卻整整一個月沒有任何回應(yīng)，像是落入湖中就悄悄沉下去的石子一般沒了聲息。

    從京城到西洲快馬加鞭最多也就十日，何故整整一月沒有一絲消息，就連前去送信的信使也沒有一個回來的。

    楚成允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途中遇害了，還是楚長卿故意使絆子。

    忽而回想起那日城門口皇叔說的話，“阿允可不要后悔，要守好你的皇位，到時候千萬別來求皇叔?！?/br>
    楚成允抬頭望著那黑沉沉的夜空，眼睫慢慢染上霧氣。

    這便是皇叔想看到的結(jié)果吧？

    「小灼，」楚成允長長呼出一口氣，悵然道，「去安排一下，朕要去西洲。」

    「陛下，現(xiàn)在嗎？」

    「現(xiàn)在，越快越好?！?/br>
    小灼躬身，「奴才現(xiàn)在就去命人備馬車?！?/br>
    「不要馬車！備馬！」

    「陛下，西洲路途遙遠(yuǎn)……」

    「快去！」

    小灼看著自己的主子，心疼得眼眶一紅，轉(zhuǎn)身小跑著出了重華殿。

    ……

    第86章 再見

    楚成允只帶了一隊自己的親衛(wèi)隊，輕裝上陣，在黑夜里御馬出了京城。

    夜里的風(fēng)吹得有些迷眼，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模糊，即使如此，他還是在那黑漆漆的道路上疾馳，因為他知道有人在等著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樣的刁難，但可以肯定，皇叔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好過。

    日夜兼程，馬匹換了一匹又一匹，除了吃飯，楚成幾乎每日只睡兩個時辰，便又馬不停蹄地趕路。

    周圍的視野變得愈發(fā)寬廣，轉(zhuǎn)眼已是一片廣闊草原，放眼望去，仿佛一片綠色的海洋，清新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花草的香氣和泥土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