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聽了，似乎是陷入了思索的樣子，最終像是下定決心那般，對著祁白川道，“你也知道的，我們不會讓你白看。”

    “嗯，所以簽名要嗎？”

    “……嘖?！?/br>
    老婦人似乎有一瞬間的心動，但馬上搖著頭否認(rèn)，道，“那些花種子，你還有嗎？”

    “沒有了?！逼畎状ɑ貞?yīng)得斬釘截鐵。

    “哈？”

    這始料未及的答案，讓夫婦二人都陷入了驚訝之中，顯然非常意外。而祁白川見狀，也大致知道他們想要什么了，便主動解釋道:

    “我都說了那個是奇跡，奇跡要是能批發(fā)，那就不叫奇跡了?！?/br>
    這似乎讓兩個老人大失所望，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要趕客的意思。只是老婦人的態(tài)度沒了一開始的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而是懶懶地問道，“你是要看地下的，還是地上的？”

    “地下和地上有什么區(qū)別？”

    “地下是老頭子的，上面是我的?！崩蠇D人道，“工匠重要有自己專用的工作室?！?/br>
    “因為您太有品位了，所以我選擇先看地上的?！逼畎状ㄊ址e極，“不知道您是做什么方向的手工藝人呢？”

    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他甚至還帶上了“您”。

    “什么都做一點吧?！?/br>
    老人走上了樓梯，示意他跟上。

    目送兩人上樓后，老人失望地找了個椅子坐下。

    然后，從窗戶的縫隙中，他看到了某只還沒離開的神獸。

    “……”

    護(hù)到這份上？也不必吧？

    但一想到那個年輕人在雪地里根本不看路，走一步一個坑的樣子，如果神獸不在這邊等著，估計這個神官連走都走不了。

    他嘆口氣。

    “早干嘛去了……”

    第38章 工藝產(chǎn)品

    祁白川跟著老婦人上了二樓, 剛一抵達(dá)，那股子“工藝感”便撲面而來。

    整個二樓非常寬，整體的格局是四面透光, 建成了一個大平層，只有幾個一看就是特意安排出來的小房間。每個房間門都有著不同的裝飾, 或是林木，或是鮮花, 或是綠草。那些裝飾看起來并不是簡單的貼畫或是擺設(shè)，而是栩栩如生的浮雕畫。

    在房門上布置這樣的立體浮雕畫, 哪怕是祁白川這種外行人都曉得頗費功夫。

    從擺設(shè)上看, 二樓的墻面圍著一大圈連綿不斷的展示架，中央看起來像是個工作臺, 如今工作臺的臺面已經(jīng)被清空, 上邊擺著一個花盆, 花盆里是一叢盛開著的嬌艷花朵。

    越是靠近中央，那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就越明顯。顯然此處與下方的壁爐連著，熱量傳導(dǎo)到這里的時候, 已經(jīng)是極其舒適的溫度了。

    祁白川掃了一眼四周的場景, 大致確定老婦人擅長的是小物件與擺件。因為包括房門在內(nèi), 展示架上幾乎都是各種精雕細(xì)琢, 甚至能以假亂真的小件。甚至祁白川還瞄到工作臺上有一團(tuán)半成品, 看它的大致走勢，明顯是在復(fù)制花盆里盛開的那叢花。

    “這里是我的工作室, 我做不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只能搞點這樣的小玩意?！崩蠇D人淡淡地道?！拔铱上日f好, 這里的東西都不會給你！哪怕你是神官, 也不能再從我這拿走任何東西！”

    “再？”祁白川迅速捕捉到重點, “您的作品曾經(jīng)被帶走過？”

    老人指了指旁邊一個空了的展示架，“神廟那邊說是借用，拿去辦祭典，然后再也沒有還回來！”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事情啊，我初來乍到，還不知道呢?！逼畎状ㄍＢ犃耍杆俚?，“不過現(xiàn)在的大神廟空空蕩蕩的，我覺得它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大神廟了。”

    “……”

    祁白川的話過于直白，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幾乎可以說是用最快的速度撇清關(guān)系，讓老婦人一時失語。

    不過那么多年過去了，她確實已經(jīng)懶得去糾結(jié)這些東西了。

    “所以你想看什么？”

    “嗯……想看的挺多。”祁白川道，“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可以展示一下您平時是怎么制作……”

    “麻煩！”老婦人冷冷地道。

    “哦，好的，明白了，那我先參觀現(xiàn)成的?！?/br>
    祁白川被如此冷待，不僅沒有沮喪，反而還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老婦人本來還覺得奇怪，心想平日自己擺出這種態(tài)度的話，有時候連老頭子都能氣到。怎么這個小子完全不生氣的樣子。這是脾氣太好了，還是心思太深了？

    就在她還在疑惑的時候，從展示架的縫隙間，她聽到了對方的喃喃自語——“這個流程簡直完美啊，拜訪隱居的高傲手藝人什么的，就是這種展開！”

    老婦人：……

    所以自己態(tài)度惡劣還遂了他的愿？？這個新神官真的腦子有病吧？？

    她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了。

    祁白川確實挺高興。

    他當(dāng)然不是什么受虐癖，別人越兇他越開心。他只是單純地給自己預(yù)設(shè)了一個劇本——下山尋找機(jī)會，碰上機(jī)緣，然后在各種艱難險阻之下成功拿到想要的東西。

    這樣完美的主角劇本，在他看到老人的時候，已經(jīng)在他腦海中預(yù)演了一遍。甚至可以說。這對老夫婦實際表演出來的惡劣，比祁白川自己腦補(bǔ)的“刁難”“艱難險阻”“去看作品的路上恰好碰上了某個天塌地陷的災(zāi)難”相比，已經(jīng)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