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云剛到他的面前，車夫便噗通一聲跪在那里，不斷磕頭，眼淚都流了出來。

    “起來，起來，找你來不是說你犯事了，是要問你一些事情?！?/br>
    楚凌云急忙將他拉了起來，這個時代的底層人士其實很可憐，為了溫飽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但很多時候，他們連最基礎的保障都得不到。

    楚凌云的態(tài)度讓車夫稍稍安下些心，被楚凌云扶起后，只是低著頭，沒敢說話。

    “你叫什么名字？”

    楚凌云沒有直接詢問，這會的車夫還很緊張，他要緩和車夫的情緒，不然很可能會因為緊張忘掉很多事。

    “回長官的話，我叫狗子?！?/br>
    車夫小心的說著，楚凌云從身上掏出五塊錢，塞在了車夫的手里。

    “狗子，這些錢你拿著，今天叫你來是幫我們，不是抓你，不要害怕，更不用有任何擔心?！?/br>
    看到手中的錢，狗子整個人都呆住了，一直以來，任何當官的見到他們不是呵斥便是拳打腳踢，街上的那些黑狗子，坐車不給錢的大有人在。

    而他們這些靠苦力生存的人，除了吞下這些委屈，沒有別的任何辦法。

    這一次被抓到這里來，他本來以為自己要完了，他不知道軍事情報處是個什么樣的單位，可是能讓警察巴結，老板不敢說任何話的人，他不認為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現在，一個和藹的年輕軍官不僅沒有打他，還給了他五塊錢，對他來說，五塊錢已經是算是筆巨款了。

    “長官，你是好人，這錢，我，我不能要?！?/br>
    狗子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說，說完他便后悔了，這可是五塊錢啊，能夠讓他全家生活一個月的錢，他竟然會不要。

    其實還是他內心的潛意識不敢要這些錢，生怕出了事。

    “給你你就拿著，別矯情，不過拿了錢，我一會問你的事必須全部說出來，你現在好好想想，今天在金三巷是不是拉過一對夫婦，男的四十歲樣子，女的三十左右?！?/br>
    不用給錢，車夫也不敢隱瞞，但楚凌云畢竟是后世的靈魂，除了不會欺壓這些底層的可憐人外，遇到有事找他們的時候，還是想著給他們一些酬勞。

    王躍民就在一旁看著楚凌云，什么話都沒說。

    倒是沈漢文他們，有些羨慕的看著車夫，帶過來問問話就有五塊錢的獎勵，他們的隊長真夠大方的。

    但對他們來說這不是壞事，隊長對外人都這么大方，對他們就不用說了，以后有了好處，還會少他們那一份嗎？

    “謝謝，謝謝長官?！?/br>
    車夫狗子其實只有二十七八歲，只是常年體力活，讓他看起來像是四十歲的人。

    “今天上午在金三巷，我確實拉了一對夫婦，他們提著個箱子，挺重的?！?/br>
    狗子小心的說著，楚凌云馬上問道：“那兩人去了哪里？”

    “萬匯商場，我把他們送到那，他們就走了?！?/br>
    上午拉的活，狗子記得很清楚，楚凌云還給了他那么多錢，更不會有任何的隱瞞。

    萬匯商場？

    楚凌云看了眼王躍民，兩名真正的日諜并沒有出城，對他來說，這絕對是個極大的好消息。

    不過萬匯商場屬于市中心的繁華地帶，那里人流量極大，兩人去了萬匯商場，肯定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對此楚凌云倒沒有任何意外，日諜那么狡猾，不可能會讓黃包車直接送他們去最終的目的地。

    只要他們沒有出城就好，沒有逃離這里，楚凌云就還有機會重新找到他們，將他們抓住。

    第二十章 新的調查

    “隊長，我現在就去調查，他們在萬匯商場有沒有重新叫黃包車?！?/br>
    沈漢文立刻接了句，他之前只調查去金三巷附近拉活的黃包車，找到人后直接帶回了軍情處，還沒來得及后續(xù)的調查。

    “你不用去，鐘會，你帶人繼續(xù)去查黃包車，漢文還有其他任務?！?/br>
    楚凌云搖了搖頭，沈漢文他還另有用處，沒有讓他繼續(xù)調查，吩咐完鐘會他又對王躍民說道：

    “站長，他們如果沒有出城，我有一個新的調查方向，現在先要去核實清楚，等我回來再向您匯報?！?/br>
    “去吧，早去早回?！?/br>
    王躍民沒有拒絕，盡管任務出現了差錯，被敵人發(fā)現了他們的行動，導致所有日諜全部脫網。

    但王躍民明白，這并不是說楚凌云做的不好，楚凌云這幾天的表現，已經讓他非常的滿意，只是日諜比他們想象的更為狡猾而已。

    ……

    “隊長，我們去哪？”

    沈漢文開著車，回頭問向楚凌云，楊建的審問還沒結束，隊長就急著出來，還只帶了自己，他明白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任務。

    “去所有賣高檔化妝品的地方?！背柙崎]目養(yǎng)神，淡淡說道。

    “啊，化妝品？”

    沈漢文猛的一怔，他可是個標準的單身漢子，要是問他酒館，或者男人天堂在哪，他絕不含糊，可化妝品他從來沒有買過，根本不知道哪里有賣。

    “我不知道哪有賣高檔化妝品的啊?！?/br>
    沈漢文急忙說道，楚凌云睜開眼睛，訓斥道：“不知道就問，長嘴干嘛的？”

    高檔化妝品，楚凌云也不知道哪里有賣，他這個前身之前同樣是個直男，從軍校畢業(yè)之后一直在部隊之中，來到軍事情報處也只聽從王躍民的命令，從不外出。

    在這個城市，前身知道的地方，還沒有沈漢文多。

    “是。”

    沈漢文不敢反駁楚凌云，開著車，找到家商行，連問了幾個人，總算打聽出哪里有賣高檔化妝品。

    在漢口，主要有三個地方可以買到高檔的化妝品。

    日租界，法租界和萬匯商場。

    楚凌云先選的是日租界，畢竟那兩人是渡邊一郎的緊急聯(lián)系人，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極大。

    日租界有三家洋行出售化妝品，楚凌云一家家的走，一家家的聞。

    沈漢文全程低著頭，他不明白隊長怎么對這些女人的東西有了興趣，況且他也沒聽說隊長交了女朋友。

    “走，去法租界?！?/br>
    三家洋行走完，楚凌云直接對沈漢文吩咐了聲，這里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他記住的四個味道，這里沒一款相同的，一件都沒有，那個女日諜來這里購買化妝品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女人用化妝品其實有個慣性，喜歡哪個便會經常使用，一般不會更換，除非有更好的。

    而這個時代的高檔化妝品種類并不多，可更換的極少。

    法租界有四家洋行銷售化妝品，在這里，終于讓楚凌云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女日諜在家中使用的洗發(fā)水，是一款名為培根洗發(fā)香脂水的護發(fā)產品，在法租界，有兩家洋行有售。

    除了洗發(fā)水，香水的味道也被楚凌云找到，來自法國的一款高檔香水，一小瓶的售價就是六十五元，比楚凌云現在每月的薪水還要多。

    銷售香水的洋行只有一家，而且現貨不多。

    記下的四種味道，楚凌云在法租界只找到兩種，剩下的都對不上號，他還剩下最后一個地方，萬匯商場沒有去過。

    “隊長，您看這些化妝品做什么？”

    在去萬匯商場的路上，沈漢文終于忍不住詢問，他實在太好奇了，楚凌云所做的這些，完全不符合他平時的作風。

    “查案?！?/br>
    “查案？”

    沈漢文瞪大了眼睛，看化妝品還能查案，聞所未聞。

    “別問那么多，安心開車?！?/br>
    楚凌云沒給沈漢文解釋原因，沒這個必要，解釋的話要啰嗦很長時間，這些他回頭給王躍民匯報就行。

    沈漢文不敢再問，開著車，一路到了萬匯商場。

    在這里，楚凌云在日諜家中找到的四種味道化妝品，全部都有。

    法租界有的洗發(fā)水和香水，在這里都有賣，而且這里的香水價格要低一些，只要六十元。

    另外兩種味道，分別是夏士蓮雪花膏和雙妹花露水，同樣都屬于進口貨，雙妹花露水產自香港，這個時代，香港還在英國的控制之中。

    那名女日諜日常使用的化妝品，有極大的可能就是在這里所購買。

    “回站里吧。”

    確認之后，給楚凌云增加了不少的信心，追查這兩名逃跑的日諜，突破口就在這個女日諜的身上。

    回頭盯死萬匯商場的銷售點，只要她來購買化妝品，就會被他們所發(fā)現，從而找到他們新的藏身地點。

    沈漢文拉著楚凌云又回到了辦公室，回去之后幾名三小隊隊員立刻拉住他，問他出去做什么去了，哪怕沒有楚凌云的封口令，他什么都沒說。

    怎么說，跟著隊長看了一堆女士化妝品？

    不說隊長會不會生氣，別人總得相信，他們倆跑出去看了半天的化妝品。

    “隊長，您回來了。”

    只有泥鰍迎上楚凌云，笑呵呵的幫著楚凌云拍打身上的灰塵，還不忘匯報：“隊長，剛才審訊組打來電話，楊建知道自己成了日本間諜的幫兇后，一直在哭，之后吵著要見您?！?/br>
    “見我，他要見我做什么？”

    楚凌云皺了皺眉，楊建本身并沒錯，但他無意中充當了日本人的替身，這便是大罪了。

    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死罪。

    “我也不知道，您要不想見他，我這就給審訊組打電話?！?/br>
    “不用，過去看看吧?！?/br>
    楚凌云對楊建沒有任何的同情，他是不知情沒錯，但他卻享受了日諜給他的好處，拿著高薪，住著豪宅，還有人伺候著。

    既然享受了，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王躍民那里可以等一會再去，現在還有時間去見見這個楊建。

    刑訊室內，楊建依然被吊著，身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據審訊組的人說，開始楊建一直在喊冤，審訊的人告訴了他事情的嚴重性后，他才嚎啕痛哭，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