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霍乾曜問。

    “我剛剛……”段云衍快速眨了眨眼，“我剛剛話沒說完?！?/br>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潮的精神網(wǎng)海納百川：“將軍可能不記得了，但您曾經(jīng)救過我。如果沒有您，我可能早就在蟲族的手下喪生了。將軍救過很多人，我很敬佩，也很仰慕，我希望能夠成為像將軍一樣的人，也希望能夠站在將軍身邊?！?/br>
    霍乾曜垂眼。

    硝煙底下掩埋的是熊熊火燒，他說：“這是你提交申請的理由?！?/br>
    段云衍點頭，有些想說什么，但又把話吞到了喉嚨里。

    “你不用站在我的身邊，以你的天賦，足以去到比我更高的地方?！被羟椎脑捄茌p。

    段云衍的眼神明朗，他很年輕，甚至可以說得上很?。骸霸诘蹏詢?nèi)，沒有人可以去到比將軍更高的地方。您所在的就是頂端?！?/br>
    “但未來是無限的。”霍乾曜簡單道。

    他的話明里暗里都是拒絕，段云衍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覺得遍體都有些冰涼，但還是最后問了，像詢問自己的判決：“那，您的意思是……不行，是嗎？”

    交融的精神力能捕捉到任何一絲浮動，所有的情緒都放大進入對方的精神網(wǎng)，霍乾曜垂眼，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再抬眼時依舊是那個不動如山的將軍：“是的。”

    段云衍又眨了兩下眼，辦公室里只余他一個人的精神力，一瞬間如褪去的潮，帶著兩分冰涼。

    “我知道了，將軍?！彼f，“我知道了。很抱歉耽誤了您的時間，很抱歉?！?/br>
    明明是早有預(yù)料的結(jié)局，但此刻難免低落，難免難過，難免覺得有幾分沮喪。

    “但我還是十分感謝您，感謝您在一片廢墟之中把我救了出來，盡管這對您來說可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手指下意識撥弄，看向霍乾曜的眼睛卻很認真，“我從霍蘭星系的一個小星球被您救出來，在菲爾諾星讀書，然后就讀軍校，走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是向著您的腳步。我一直希望有機會能跟您說上話，和您道謝?！?/br>
    霍乾曜搭在輪椅上的手指動了動，下半身沒有知覺。

    “……我只是想說這些?！倍卧蒲茏詈笳f，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背脊又直了直。

    他確實有值得令人夸耀的外貌，在任何非官方的報道中，提起他的成績時難免會帶上他的外表，說他纖細而富有力量的身軀，說他在陽光下白得近似透明的皮膚，說他墨色的眼瞳深處泛著藍，眼里有星辰大海。說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好像冷鷹。

    而他此時并未理順的發(fā)耷拉在腦袋上，好像一只垂了耳的犬。

    “抱歉?！被羟鬃詈筮€是說。

    段云衍搖了搖頭：“您不用這么說?！?/br>
    “你是啟明星?！被羟子痔崞鹆诉@個稱呼，“你會有成就的?！?/br>
    他的聲音難得溫和下來：“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但沒有完全的和平，被戰(zhàn)爭壓下去的因子在蠢蠢欲動。段云衍，你被推到臺前面對所有人的目光，會有壓力嗎？”

    段云衍眼睫微顫，想了想：“會?！?/br>
    霍乾曜的手指動了動，但他還未開口，段云衍就接著道：“但能走到那一步是我的榮幸，我不害怕這股壓力。”

    霍乾曜的手指放了下去，他看著段云衍，對方的眼睛依舊很亮，猶如明星。

    啟明星。

    “是嗎?！彼麊枴?/br>
    “是的?！倍卧蒲芟乱庾R抓緊指尖，但聲音依舊堅定。

    于是霍乾曜笑了。

    “不害怕。”他半垂了眼，“你……”

    他抬手，又叫：“啟明星?！?/br>
    他說：“你把終端拿過來，我們加一下聯(lián)系方式?！?/br>
    頓了片刻，又補充：“遇到任何問題，可以找我?！?/br>
    第五章 發(fā)消息

    “……雖然我們一直稱呼對方為蟲族，但真正到了戰(zhàn)場上，是不能將他們當(dāng)成區(qū)區(qū)蟲子看待的。蟲族這個稱呼最開始被叫出來，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社會形態(tài)類似于蟻群……”

    課堂上，全息投影覆蓋著整間教室，老師游走在座位之間：“蟲族互相之間，靠著精神力的連接來實現(xiàn)通訊，所以遇到了蟲族的第一時間應(yīng)該做什么？”

    “切斷個體精神力連接?！钡紫聦W(xué)生稀稀拉拉的回答。

    “是的，第一時間切斷個體精神力連接，才能阻止蟲族講你的信息發(fā)送給它的同伴，阻止更多的蟲族前來?！崩蠋燑c頭，對著全息投影通訊，“云衍，切斷精神力?！?/br>
    投影模擬的是極端星球環(huán)境，星球之上只有荒蕪的水和坑洼的沙地，沒有任何遮蔽物。此時在教室正中位置的是一個落單的正常體型蟲族，和一個a3型號機甲。

    老師話音落下后，機甲飛身而動，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躲避過了蟲族的突襲，貼身切斷了蟲族身上的外突觸。

    外突觸是蟲族與其同族進行精神連接的器官，短時間內(nèi)無法再生，蟲族痛苦地嚎叫起來。

    “好……”老師開口正欲接著講，全息投影內(nèi)的機甲又動了起來，機甲伸出鎖鏈套走蟲族身上的防護甲，同時聚能炮發(fā)出，將蟲族擊了個灰飛煙滅。

    底下頓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帥??！”“我去！”“牛逼！”

    老師：“……”

    老師輕咳了聲，把全息投影的時間線拉回切斷蟲族身上突觸的部分：“今天只講切斷精神力啊，那是你們后面的課程。眾所周知蟲族是靠外突觸來互相聯(lián)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