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焚尸。

    高凡那里的詢問也差不多接近尾聲。

    李妮還在重復(fù)著：“劉俊杰每天都回來的?！?/br>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他從來不會無辜不歸家?！?/br>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br>
    十分真切。

    這時，范雎正在對周宥道：“點燈?！?/br>
    猜測對不對，一試便知。

    周宥取燈，而剛才還正常的李妮，似乎時刻在觀察著外面兩人，以周宥那體魄，很可能會誤會成高凡的同事。

    一個罪犯，面對調(diào)查的刑警，無論如何偽裝，其實內(nèi)心都是十分的警惕。

    周宥取燈就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在掏槍械武器。

    所以高凡正收起筆錄，突然面前的李妮毫無征兆地發(fā)狂地向身后的陽臺跑去，一躍抓住了什么東西，向?qū)γ娴臉菍踊ァ?/br>
    像是用繩索滑行的滾輪。

    從一開始，李妮下意識地就一直站在離陽臺最近的地方。

    一個罪犯，本能地會考慮著逃跑。

    原本聽著范雎和周宥對話的沈束立馬興奮了起來，他剛才就覺得自己跟漫畫里面的探長一樣，這時見李妮逃跑，忍不住大聲道：“是她，是她，她就是兇手?！?/br>
    高凡：“……”

    這女人有問題，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逃跑路線，普通人就算在緊張也不可能面對警察詢問時莫名其妙逃跑。

    但沈束不是說嫌疑人是個男的？而且身體鍛煉得還不錯？

    劉俊杰的樣子他在健身房的監(jiān)控中也看過，可為何劉俊杰的女朋友，突然驚慌逃跑？

    沈束：“抓住她抓住她，讓她跑了不知道又變成誰了。”

    這人海茫茫，要再次找到一個能占據(jù)人身體的變態(tài)，實在太難了。

    而且，對方每占據(jù)一個人的身體，就會多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高凡有配槍，但就算對方是嫌疑人，他也不能開槍，更何況對方和案情沒有任何聯(lián)系，除了對方突然逃跑這讓人費解的行為。

    沈束是最急切的，或者說最熱血的，但兩棟樓之間可不近，懸掛的鋼絲上又沒有多余的滑輪。

    眼睜睜地看著那女的滑到了對面，甚至對方詭異的笑著往回看。

    也是這時，沈束抱著的那面鏡子中，一只手臂，拿著一柄青銅劍伸了出來。

    那青銅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兒，在周宥，沈束，高凡，和那嫌疑人李妮震驚的目光中，直射而去。

    血花四濺。

    李妮肩膀上被戳了一個血口，那青銅劍又繞了一圈，“嗖嗖”在李妮雙腿上開了兩血口，這才飛回來，落在鏡子中伸出來的手臂上。

    手臂回到了鏡子里面。

    鴉雀無聲，直到李妮痛苦的爬行聲，還在試圖逃跑，幾人這才回過神。

    范雎從盒子世界出來，也在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他居然臉色都不變的，毫無心理障礙的將一個人用利器戳了幾個血洞。

    要知道他以前連雞都沒有殺過。

    這不正常。

    “白霜感染的影響嗎？”

    一個心理出現(xiàn)扭曲的白霜感染者，從來不會自我察覺自己出了問題。

    范雎不由得想到了那套心理測試題的結(jié)果，危害他人的暴力行為，危害社會的反人類人格，需要進行心理干涉。

    范雎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若放了那人，會死更多人。

    他最多也就是出手重了一點，見義勇為過當(dāng)？

    也不知道以現(xiàn)代法律，有沒有關(guān)于見義勇為過當(dāng)?shù)囊?guī)定。

    現(xiàn)代。

    周宥和沈束被帶去了警局，而李妮……被送去了醫(yī)院。

    高凡正在接受教育和批評。

    “高凡，注意你的思想覺悟。請用你的專業(yè)性，再次重復(fù)此次案情的經(jīng)過?！?/br>
    “我們是法制社會，一切都得講證據(jù)?！?/br>
    什么從鏡子里面伸出來的手臂，什么會飛的青銅劍？

    這里是講究科學(xué)，講究理論，講究事實和邏輯的地方。

    一個世界，當(dāng)集體意識約定俗成后，任何想要打破的人就是異類，哪怕他掌握的是真理。

    就比如日心說提出時的哥白尼，他遭受到了近乎折磨的攻擊。

    就比如提出進化論的達爾文，他被當(dāng)時之人戲稱為猴子。

    又比如物理力學(xué)，流體力學(xué)，靜體力學(xué)的奠基人阿基米德，他在眾人的旁觀中被嘲笑他的世人殺死。

    現(xiàn)代社會沒有那么暴力，但社會狹隘的包容性隨處可見。

    特別是一個本該維護這個世界的衛(wèi)士，卻提出了人類智慧之外的歪理邪說。

    “高凡，我看過你的檔案，近幾年你連續(xù)接了不少刑事案件，其中不乏血腥，心理扭曲，暴力等事件。”

    “案后的心理輔導(dǎo)卻記錄得很少?！?/br>
    “暫時停下手上的案子，休息一段時間吧?！?/br>
    高凡的結(jié)果是交出了配槍，暫時待命。

    有些東西并非力爭就能有結(jié)果的，高凡所在的地方最講究證據(jù)，這本也無錯，甚至應(yīng)該是每一個人都該堅持的東西。

    高凡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審訊完畢出來的周宥和沈束。

    沈束還在憤憤不平：“宥哥，憑什么他們就不相信我們呢？”

    “都告訴他們是我們親眼所見了?！?/br>
    周宥無奈地道：“我現(xiàn)在告訴你，天上神仙到處飛，你信嗎？”

    沈束：“宥哥，你真逗，這世上哪有神仙?！?/br>
    說完又不由得一愣，這世上連鬼他都見過了：“宥哥，你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周宥皺起了眉：“現(xiàn)在還是擔(dān)心一下那個兇手的報復(fù)吧?！?/br>
    “你若是那個兇手，法律又無法制裁他，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沈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對方會消滅一切知道他秘密的人。

    周宥：“不過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對方說不定比我們還害怕，我們的秘密比他還多?！?/br>
    說完正好看到出來的高凡，不由得問道：“如何？”

    高凡：“暫時停職中?！?/br>
    周宥和沈束面面相覷：“那個兇手怎么處置？就是現(xiàn)在的李妮?！?/br>
    高凡答道：“在醫(yī)院治療，沒有證據(jù)前，很難治她的罪?！?/br>
    “而且，若你們說的是真的，真正的兇手也不是李妮吧，甚至也不是劉俊杰，他們不過都是受害者。”

    周宥道：“送去了醫(yī)院？我擔(dān)心李妮又害了其他人，變成了另外一個身份?！?/br>
    周宥的猜測不是沒有可能，但高凡現(xiàn)在沒有執(zhí)法權(quán)，但不妨礙他們?nèi)タ纯辞闆r。

    路上，一心想要報考警校的沈束對高凡頗為感興趣，問道：“他們?yōu)槭裁赐Ａ四愕穆?？?/br>
    高凡：“思想覺悟不夠?！?/br>
    沈束：“那你最近就只能一直呆在家里，無所事事？”

    高凡：“會定時去做心理疏導(dǎo)，和社會交通管制?！?/br>
    高凡這人比較死板，一問一答，但也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周宥，眼中意思很明顯，你這小兄弟會一直問下去？

    周宥側(cè)開目光，心道，你要回答，他就能問一路。

    沈束甚至拿出了紙筆：“我得將這些問題記清楚，以免以后我當(dāng)了警察犯同樣的錯誤?！?/br>
    “思想覺悟要高，不然會被罰去管交通?！?/br>
    等他們到了醫(yī)院，他們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

    李妮躺在病床上，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兩個刑警正在例行公事地詢問。

    兩個刑警看到高凡到來，目光多少有些不理解，因為以當(dāng)事人李妮的描述，高凡可不僅僅要被暫時停職，還可能涉嫌瀆職，處理不當(dāng)，故意傷害嫌疑人，甚至都算不上嫌疑人，這些加起來，高凡的麻煩不小。

    受處分，甚至進去待幾天都有可能。

    更何高凡現(xiàn)在來醫(yī)院找李妮，十分不理智，有打擊報復(fù)威脅當(dāng)事人的嫌疑。

    李妮在整個過程中，成了被害者。

    至于高凡那離譜的涉案檔案，因為他們現(xiàn)在負(fù)責(zé)此事，所以也有所了解。

    虧得他們剛才還故意檢查了李妮的傷口，那就是普通人受傷后的正常傷勢，也沒見多了一層皮。

    其實他們也是不相信的，不過是好奇心多此一舉。

    這樣看來，高凡的心理狀態(tài)堪憂。

    兩位刑警直接攔住了高凡的“探望”：“你應(yīng)該懂，你現(xiàn)在的行為，在法律意義上算什么。”

    而李妮笑得毫無遮掩，她算是明白了，犯案的是劉俊杰，和她李妮有什么關(guān)系？

    就算她身上有再多的嫌疑，她都該有恃無恐，除非有人能證明得了她就是劉俊杰，但這世上有人證明得了嗎？

    法律……制裁不了她。

    心理的扭曲，心態(tài)的膨脹，讓她越來越明白，她和正常的人類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