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下，如果許亦為在這個世界使用能力反覆穿越，那么要達成現(xiàn)在這個完美世界的時間會大幅度縮短，他根本不需要一分一秒地去等待，一次就是十九年。

    他說他失去了能力，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感到很疑惑，也曾問過樊小余，但是沒有得到答案，可現(xiàn)在她明白了。

    這一刻，林尋真的很想靠近他，哪怕只是給他一個擁抱，盡管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林尋并沒有這樣做，她擔心自己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引起他的誤解。

    她也很想問問他，這樣等待有多難熬，那是什么樣的滋味兒？

    林尋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么，許亦為卻先一步開口，只是目光依然低垂著：“那次遇害，我再睜開眼睛，就回到了十四歲。幾天后的晚上我就在鏡子里見到你。我想過去使用能力，哪里出錯了就回到哪個時間段，但我不敢這樣做，只有十四歲這一年我確信我見到的是你?！?/br>
    林尋問：“你是怕去過穿越到其他時間，我就不會出現(xiàn)了？”

    許亦為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平行世界有那么多個，我怎么知道哪一個才是我要去的。如果選錯了我該怎么回來？與其那樣，倒不如做個普通人，等時間一點點流失，早晚都會等到的。”

    十四歲，以及十九年后，這兩個時間點的流星雨高發(fā)期，已經(jīng)牢牢刻在許亦為的記憶中。

    林尋：“難怪之前我在福利院的鏡子里也看到了你，我記得你說你的能力消失了，我還奇怪為什么還可以通過鏡子對話……”

    所以，這也是時空法則的其中一條？

    “對不起，是我撒謊了?！痹S亦為說。

    林尋沒有接話，也不知道怎么接。其實不管許亦為是否動用能力，她的任務目標和行動線都不會因此改變。

    兩人的對話也沒有持續(xù)多久，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警察很快將王崢押上車，并在現(xiàn)場取證和做初步詢問筆錄。

    許亦為陪林尋去醫(yī)院驗傷包扎，又到警局做了第二輪筆錄，直到結(jié)束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

    就在回家的路上，林尋已經(jīng)開始打瞌睡，許亦為見狀，沒有再多說什么，進屋后便叫她趕緊上樓休息。

    林尋扶著扶手上樓，進屋后卻沒有躺下，眼睛睜著，看上去十分精神。

    林尋問樊小余：“這里還有一些后續(xù)沒有處理完，我離開之后，‘林尋’會擁有之前的記憶嗎？她的筆錄很重要，警方還會再核查。”

    樊小余說：“我這里可以處理，系統(tǒng)會生成一個合乎現(xiàn)實世界的記憶版本，‘她’會對此堅信不疑?！?/br>
    林尋松了口氣，又問：“有穿越能力的人通過鏡子對話，也是守則之一對嗎？”

    樊小余：“是，但這需要特定的條件，不是想見誰就能見誰的，還需要強大的意念和精神力支撐?！?/br>
    林尋：“就像我和許亦為，我們都想見對方，雖然現(xiàn)在的我他十四歲的他能力有限，幸好有流星雨令這里磁場波動?！?/br>
    說到這里，林尋話鋒一轉(zhuǎn)：“漏掉的那百分之四十，就是許亦為對吧？”

    樊小余笑道：“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磥砟闶菧蕚渥吡恕！?/br>
    林尋：“是的。就現(xiàn)在?！?/br>
    不需要再說“再見”，也不需要再見面，就這樣離開，這樣最好。

    林尋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很快就聽到樊小余發(fā)出的信號，隨即林尋就感受到一股失重感，像是靈魂從身體里抽離出來一樣。

    林尋感受到一陣陣冷意，還有顛簸感，但這些癥狀都不強烈，直到這些異樣的感覺消失了，林尋自覺“身體”被一股溫暖包裹住。

    說是“身體”，它并不存在，她已經(jīng)是意識體了，被樊小余借用高維世界的科技儲存在“保溫箱”一類的東西里。

    這次回來，林尋不再彷徨，就好像出了一趟遠門，開了眼見，回到家時人也成熟了一大圈。

    樊小余問：“感覺怎么樣？”

    林尋：“好像比之前適應點了?！?/br>
    樊小余：“那就好，你有點時間修整，我也可以安排一些課程給你學習，就當是解悶兒了。以三維世界的方式來計算，差不多是半個月吧，不過這些時間不會真的流逝?！?/br>
    林尋笑了：“這聽上去很像是赫敏的懷表?！?/br>
    樊小余：“赫敏是誰？”

    林尋解釋道：“是一套小說的女主角，她是個學霸。在其中一本故事里，赫敏報了很多課程，如果按照正常時間流逝，她根本修不完那年的學分，于是老師就借給她一塊可以時光倒流的懷表，確保她能出現(xiàn)在每一個課堂上，就算時間沖突也沒關(guān)系。”

    樊小余：“有意思的設(shè)定?！?/br>
    林尋：“我看到這里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這樣一塊懷表，那我就能回到十四歲救我mama。但現(xiàn)在我更想知道的是我爸爸的秘密?！?/br>
    =第四卷~故事四：分裂=

    第88章 chapter 01

    卷四.分裂

    chapter 01

    林尋告訴樊小余，她對心理學很感興趣，不過心理學是現(xiàn)代科學，真正厲害的是中國古代的觀人術(shù)，可惜很多內(nèi)容已經(jīng)失傳。

    林尋還說，這種技能掌握了去任何一個世界都是通用的，只要打交道的是人。

    在休整期間，樊小余將大量資料調(diào)用給林尋閱讀，可惜閱讀時間有限，林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吸收知識。

    每隔一段時間，樊小余就會隨機來個小考，但樊小余很刁鉆，從不直接考書本上的內(nèi)容。

    這天，樊小余給林尋講了個故事，是關(guān)于她的過去：“我曾經(jīng)有個朋友因為我而遇害，我很后悔?！?/br>
    初聽故事，林尋只是感到驚訝，她不驚訝樊小余有朋友，也不驚訝有朋友遇害，只驚訝是因為樊小余。

    林尋好奇地追問，樊小余說，是因為她遇到一些棘手的事解決不了，和這個朋友提了幾次，這個朋友出于仗義要幫她，沒想到因此賠上自己一條命。

    林尋正在消化故事經(jīng)過，沒想到樊小余話鋒一轉(zhuǎn)，又道：“那個朋友的家人怪我，也有一些朋友替我說話。其實我心里也不想這樣，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br>
    直到這最后一句話出來，林尋生出警覺，似乎明白了樊小余的用意。

    樊小余這時問：“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在知道這件事之后你會站在哪一邊？”

    林尋想了想說：“我會哪邊都不站，我還會疏遠你?！?/br>
    接著林尋又補了一句：“這也不是你的故事，這是隨堂考試。你不是‘忽悠’朋友去送死，自己卻在背后自我美化裝好人的性格?！?/br>
    樊小余又笑著問：“那如果你是遇害的朋友呢，你會幫我嗎？”

    林尋：“我會先問清楚，衡量這個事情是否危險。我想如果她預先知道后果，一定不會邁出這一步，主要原因是出于僥幸心理，認為不至于發(fā)生慘劇，又或者是描述事情的人騙了她，她因為信任這個人而沒有懷疑?！?/br>
    樊小余：“你現(xiàn)在是旁觀者，自然可以這樣冷靜分析、判斷準確，那么如果向你提出要求的人，或者那個讓你心甘情愿伸出援手的恰好是你非常信任的人呢？你能做到像你說的這樣嗎？”

    林尋遲疑了一秒，正要回答，樊小余又吐出一個名字：“比如許亦為?！?/br>
    林尋毫不猶豫地反駁：“許亦為不是這種性格?！?/br>
    樊小余：“凡事都不要太絕對，你見過的人不夠多，見識過的任性種類不夠豐富，見到的人性底線也不夠極端。”

    林尋沒有接話，只是不由得生出疑惑：樊小余不會扯八竿子打不到的事兒，她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的放矢，比較務實的。也就是說站在樊小余的角度，一定是預見到或者是擔心她會犯這樣的錯誤，才會有這次的對話。

    但是許亦為……林尋怎么都想不到這種假設(shè)情況會發(fā)生在他身上，這根本與人設(shè)不符。

    又過了一段時間，樊小余再沒提過這茬兒，給林尋安排的考試大多圍繞著人性故事和如何建立隊友之間的信任感。

    說白了，這兩個方向是矛盾的，因人性故事大多是提醒大家要有防人之心，不要輕易測試人性深淺，要對人的惡和壞保持警惕。而隊友之間的信任在許多情況下都是毫無條件、毫無保留的，因有時候事發(fā)突然，根本來不及問清楚來龍去脈。

    最矛盾的是，樊小余說的那個背叛者，曾經(jīng)是逆行者中大家都很喜歡的一個人，當事情發(fā)生后，有人不相信，不僅為他說話，還試圖幫他澄清。直到證據(jù)擺在每一個人的面前，更有甚者那個犧牲的隊友也是因背叛者而死。

    樊小余這樣說道：“我現(xiàn)在教你的，都是規(guī)定范圍內(nèi)的，我在履行我的職責?？墒怯心羌聰[在前面，我都不知道現(xiàn)在給你灌輸?shù)倪@些，將來會不會害了你。”

    林尋沒有想到將來那么遙遠，她只好奇一個問題：“那件事發(fā)生之后，你們之間有沒有產(chǎn)生信任危機？在需要交付信任，將自己的后背交給隊友的剎那，你的腦子里有沒有閃過那件事？”

    樊小余：“實話，有。但這種想法只是一瞬間的，是我的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并不會因此就改變我要做的事，我依然會選擇相信。”

    這次對話后沒多久，樊小余就向林尋公布了第二次任務內(nèi)容：“這一次的任務和你之前生活過的世界都不一樣，它是全新的，人際關(guān)系和環(huán)境對你來說都是陌生的，只有一件事不變，你依然是林尋?！?/br>
    林尋聽得一知半解：“如果我還是林尋，我應該會有家人。”

    樊小余：“你是被強行加入的角色，所以沒有家人。你可以和其他人講你的故事，方便大家來了解你，但你口中提到的家人朋友并不會在這個世界存在。”

    林尋：“這么說，這個世界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也不存在另一個‘林尋’?！?/br>
    樊小余：“是的?！?/br>
    一個與她無關(guān)的世界，她當然想像不出來，也沒有機會接觸。這就意味著，這次要執(zhí)行的任務也與她知道的人際關(guān)系無關(guān)，與林尋無關(guān)。

    林尋：“那任務目標是什么？”

    樊小余：“和之前一樣，你去了就知道了，而且這次會很快?！?/br>
    林尋：“你總該給我點線索或提示吧？或者像之前一樣，任務完成到一定階段，你會告訴我完成度?！?/br>
    樊小余：“當然?！?/br>
    林尋：“還有，這個世界是我了解的現(xiàn)實世界嗎，還是有什么特殊設(shè)定？不會是什么魔法、修仙、廢土之類的大環(huán)境吧？”

    樊小余：“做那樣的設(shè)定有什么意義？這次測試的主要目的是一場人性測試，在什么樣的世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重要的是人。

    林尋默念著樊小余的這句話，隱約覺得這一次的關(guān)鍵點就在她即將接觸的npc身上。

    然而林尋根本來不及追問更多，樊小余便開始cao作，只給了她一點心里準備的時間，林尋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體脫離了之前的“保溫箱”。

    隨之而來的先是一陣陣失重的感覺，但林尋并不害怕，反而還有點期待。去到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接觸全新的人物關(guān)系，這就意味著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所有人都是一個問號，就像猜謎解密一樣有趣。

    林尋閉上眼睛，在一段時間的“自由落體”之后，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搅艘粋€皮質(zhì)的沙發(fā)椅上。

    林尋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是一個大單間，充滿了成熟女性的氣息。

    屋子一進門，左手邊是開放式小廚房，但沒有煤氣，用的是電磁灶和插電的炒菜鍋。右邊有一道門，進去就是干濕分離的洗手間浴室，尚算寬敞。再往里面走是一張餐桌，正對著門口，房間里沒有寫字臺，顯然無論是吃飯還是寫點東西都是在這一張桌子上完成的。

    餐桌的位置剛好卡在過道的末端，里面是個寬敞的房間，雙人床和沙發(fā)中間隔了一個置物架，上面放了擺件、植物和書，就用這個架子將房間分成兩部分。沙發(fā)對著的那面墻上掛了一個大電視，下面還擺放了幾塊硬盤，用來儲存影片。

    整個房間的構(gòu)造就像是開了一個小嘴，包了個大肚子一樣，像是單身公寓。

    林尋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將房間的格局瀏覽完，隨即從房間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屬于她的私人物品，筆記本電腦、手機、藏在衣柜里的小型保險柜等——當然這些都是為了方便健全人物而準備的。

    這些電子設(shè)備的密碼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在林尋腦海中，林尋快速刷了眼手機，查看電腦，又打開保險柜掃了一眼，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然后她又一一打開所有衣柜和儲物柜的門，試圖通過這些物品的風格、價格來判斷她是怎樣一個角色。

    該怎么說呢，衣服風格比較統(tǒng)一，顏色很大膽，各種花色各種撞色，款式也比較前衛(wèi)，和她現(xiàn)在留的微卷中長發(fā)很搭配。

    衣柜里有一面隱藏的風水鏡，林尋看了眼鏡中女人，一張陌生的臉，她完全不認識，也沒印象自己見過。

    為什么不是她原本的臉，為什么要用這個面孔？林尋心里劃出第一個問號，她知道這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林尋，那么這個世界的人也應當都不認識林尋，那么用她自己的臉應當沒有妨礙啊。

    再說衣服的品牌、價格、質(zhì)感。林尋自小就不缺錢，見多了好東西，穿戴也都屬于中高檔，還有許亦為這么一個有品味又有錢的活生生的例子在，加上原來別墅中的各種裝飾品和家具的品質(zhì)，令她也逐漸培養(yǎng)出一種打眼一看就能大概判斷出價位，以及穿這些衣服的女人處在什么樣的收入和消費水平的“能力”。

    舉個最粗淺的例子，穿四位數(shù)衣服和穿五位數(shù)衣服的人，買衣服和談衣服的語氣和角度是不同的，而經(jīng)常穿四位數(shù)衣服和衣柜里只有一兩件四位數(shù)衣服的人，口吻和語氣又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