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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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起的死里逃生的興奮情緒頓時凍住了。 眾人表情詭異地互相對視。 這山中入夜之可怖,自不必贅言,這么多人留在這兒都無法抵御,一個人留在這里勢必十死無生。 何鳳鳴神色莫名地轉(zhuǎn)向云搖:“如此大的陣法,壓陣時至少也要元嬰境的修為,想來小師叔繪陣時就已經(jīng)想好人選了——在場弟子,非我莫屬?!?/br> “……” 乾門弟子們的目光頓時罩了云搖滿身。 大家神色都有些古怪,但又都不便說什么——畢竟這幾日間,云搖和何鳳鳴的那些齟齬斗嘴他們也沒少見,像嚴(yán)若雨這般,這會兒慶幸自己修為不夠、不會被追仇都來不及,自然也不敢替何鳳鳴說話。 云搖聽完,沉默兩息,不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既然你自薦,那你來好了?!?/br> 她看都未看何鳳鳴:“其余人,入陣?!?/br> “……” 何鳳鳴攥緊了拳,某一刻慢慢松懈下來,從神色看,他竟好像有些釋然似的。 丁筱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乾門弟子,臨出廟門前,她頓了下,欲言又止。 “我最煩拿別人的命煽情的,”云搖靠著廟門,蹙眉,“要不你留下陪他?” “……” 丁筱不敢說話,像是不解地看了眼云搖,還是在何鳳鳴的催促下快步踏出廟門,進(jìn)入陣中。 然后便是懸劍宗弟子。 懸劍宗長老正在對著云搖和何鳳鳴千恩萬謝,時不時拿眼神催促一下弟子們。 直到某刻—— “等等?!?/br> 云搖忽出聲。 幾乎被淹沒在混沌夜色里,紅衣少女從倚著的廟門前慢慢直了身,五指在空中虛握。 她眼神突然便從方才的慵懶里剝離,露出比月色更冷冽的鋒芒來。 “長老方才說,你們此次歷練,每峰各遣一名弟子?” “是、是啊,”懸劍宗長老緊張道,“是陣法有人數(shù)限制嗎?” “宗內(nèi)十三峰?” “對,我宗十三劍峰,這是眾仙盟皆知——” “那已入陣了六名弟子,你身后,為何還會有八人身影?” “——” “?!” 眾人悚然僵立。落入廟內(nèi)的月色如鬼火,幽幽曳曳,爍晃不明。 夜風(fēng)慣過破敗廟宇。 凄冷月色下,山神廟的最角落里,一道始終背著月色藏起的身影轉(zhuǎn)頭。 借著陰晦月色,發(fā)間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沒有五官。 “不愧是云搖的親傳弟子,這種生死關(guān)頭了,你還有心思關(guān)注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廟中無數(shù)個角落響起的聲音嘶啞,凄厲,桀笑,“那三百年前魔域斷天淵下的血債,也由你替她還了,如何?” 話聲未落。 月下影子化作一道晦暗血色,朝門旁的云搖電射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云搖:今天又是一人帶娃的一天(?本章評論區(qū)都有紅包~ 第11章 琴在月明樓(四) 殺意撲面。 血色劍鋒一瞬間刮亮了云搖的眼。 從那人自曝到拔劍出鞘,仿佛只隔了一個剎那,站在云搖身旁的何鳳鳴甚至不及回神,便覺一道掌風(fēng)將他推開。 咔啦。 他身影飛入廟內(nèi)的下一息,原本所站之地的木門,已經(jīng)被一道血色劍光劈了個粉碎。 木屑四濺,不及落下,血色劍光橫掃,仿佛要一劍斬斷側(cè)身避讓的紅衣少女。 “小師叔小心,他是無面!”何鳳鳴脫口而出。 “鏗啷——” 清脆的靈劍交鋒聲里,云搖蹙眉,一邊架甩開對方劍芒,一邊嫌棄:“他都快貼我臉上了,有沒有臉我能看不見嗎?” “不是!他是朱雀城少城主,血魔,無面!” 何鳳鳴說完就要拔劍上去,手一抬卻握了個空,此間已經(jīng)聽了幾聲拆招的劍鋒破風(fēng),他仰頭一看。 云搖手里握著把靈劍,有點(diǎn)眼熟。 ……他的。 幾息間已拆了對方十幾招,卻是招招求急不求傷,云搖不由得蹙眉。 “無面”這個名字她并未聽過,大約是三百年來新崛起的魔域強(qiáng)者,能叫一個熟悉自家弟子的化神境長老全無察覺,至少也該是還虛境修為。 而她這具身體在走火入魔后,非殊死一搏,也不過還虛境,對方為何只出近身纏斗的急招而不出殺招? ——等等。 纏斗? 云搖神識一瞬外放到極致,面色陡變。 神識百丈之內(nèi),數(shù)不清的魘獸漫山遍野奔涌而至,帶起月下漆黑翻涌的浪濤。 它們身周雪白扭曲的魘絲鋪天蓋地,如噬月之潮。 這是要不惜代價、將所有知情者埋葬在這里。 “其余人,立刻入陣!”云搖疾聲,“他在拖延時間!” 察覺了的不止云搖一個,幾乎是她聲音剛落,斜旁忽然掠出一道劍風(fēng),借云搖出劍,何鳳鳴提著不知打哪位懸劍宗弟子那兒“借”來的長劍將無面逼退。 “小師叔快走,我來壓陣?!?/br> 不等云搖說話,何鳳鳴已經(jīng)提劍追襲,身影閃挪間,竟是在瞬息內(nèi)氣息爆漲,直入化神巔峰,一套凌厲劍招將無面直壓入廟內(nèi)——不知是用什么秘法,強(qiáng)提了修為。 自開打起,始終漠然的紅衣少女此刻神情間終于活泛了一絲。 她微微挑眉。 “真要死?不后悔?” 好不容易逼退無面,反身要給移山陣施法的何鳳鳴一見云搖還在原地,差點(diǎn)氣吐了血。 長幼尊卑被他轉(zhuǎn)身一劍劈得粉碎:“云幺九!你還廢什么話!?” ——無面太強(qiáng),他的升元秘術(shù)根本再撐不過十個呼吸。 只這廟內(nèi)外一進(jìn)一出間,他身上已多了不知多少道血劍留下的傷。 云搖幾乎是被何鳳鳴一掌搡進(jìn)了移山陣內(nèi)。 與之同時,他身法閃挪,疾步跟上。 手中長劍狠狠楔下,直插陣眼。 “轟——” 整座陣法靈光大綻,耀得這搖搖欲碎的結(jié)界內(nèi),都猶如日月生輝。 何鳳鳴吐血跪地,不顧身上血流如注。 陣法發(fā)動,光罩瞬間抬起。 隔著月華流轉(zhuǎn)似的薄光,何鳳鳴咬牙抬眸,朝站在陣內(nèi)最前的云搖擠出了難看的笑:“云幺九,告訴我?guī)煾?,我沒給他丟臉?!?/br> 話聲未落。 身后無面血色殺劍破廟而出,勢如驚雷,一劍之下,仿佛要將何鳳鳴同這陣法一起斬個粉碎。 升元秘術(shù)已經(jīng)耗盡他靈力,何鳳鳴身上氣息直墮。 他躲不開,也懶得躲了。 跪地的何鳳鳴合上眼。 死亡會是什么樣的感覺。會像一場長眠么,或許他還能嗅見師姐身上總是淡淡的山茶花香…… “不傳。自己說?!?/br> 少女漠然冷聲如在耳畔。 “——?”何鳳鳴驚愕睜眼。 但他只來得及瞥見肩上不知何時落下的符咒亮起,跟著眼前一花—— 剎那間,他與云搖位置對調(diào),列身陣中。 肩上那枚符咒的最后一點(diǎn)金芒,在何鳳鳴震撼失神間,消弭于天地。 星移術(shù)。 以身換身。 紅衣少女陡然翻身,劃地一圈,截步架住了無面疾刺而來的血劍,將它抵出了移山陣的受擊范圍。